26. 花月楼的秘密(五)
作品:《拜托了,时光机》 “堂下何人?”京兆府尹叶渠指尖摩挲手边的惊堂木,一对浓眉平平整整铺开,看不出喜怒。
“回大人,奴家……花月楼蔡四娘。”蔡四娘身子伏得低低的,头却微微抬起,目光扫过侧边阴影处的几人,很快又低下去。
叶渠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沉默半晌,余光不经意瞥过恭王和那几个面生的人,又直直注视堂下跪着的一众女子:“你们击鼓鸣冤,所为何事?要状告何人?”
冷汗花了妆容,像条肉色的毛虫般蠕动向下,划过蔡四娘的面庞:“回大人,奴家……此番前来,是为了……”
她犹犹疑疑,说不下去,但旁边几人的注视就好像炙烤着她的火焰,灼得她紧闭双眼,狠下心来:“前来自首。花月楼多年来……一直都有乐伎在卖身……”
按说,救出这许多女子,又能收到一笔委托金,林晴疏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听闻蔡四娘说话就像挤牙膏似的,京兆府尹问一句,她才回一句,对于那些被关在“骰盅”之内、被残害得千疮百孔的女人们只字不提,她胸中好似闷着口气,像是乌黑沉甸的黑云,让人低落。
林晴疏又朝蔡四娘身边的绯宁看去,却只见到绯宁低着的面容上竖立的柳眉,一颗尖牙死死咬住嘴唇,像是正压抑着满腔怒火。
对于绯宁而言,期待了那么久的花魁头衔,终于要落在自己头上,可花月楼的阴暗却在此时东窗事发,彻底掐灭了她对于富贵未来的一切畅想和希冀,心情低落到谷底,生出来的却不是对自己舍弃自尊的悔恨,而是憎恨那些毁掉花月楼的人。
林晴疏无法知晓最初她为何会进入花月楼,又是否曾反抗过这些阴暗,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她成了阴暗本身,荼毒着那些与她站在对立面的人。
她沉溺在思考中,全然没有觉察到此时大堂之上的叶渠也已许久没有言语,先前镇定的眼珠忽然开始滴溜转:“此等事情,就算是自首,也要有证据。可曾记账?往来交易的客人都有哪些?”
“这……这……”蔡四娘满脸都写着纠结,不敢言语——花月楼的客人都非富即贵,有哪个是她一个老鸨能得罪得起的呢?
“你照实说。”
周纵北语气不悦,沉声惊醒,算是在用自己的身份施压,却只是让蔡四娘更加为难,该说的哽在喉咙,一个字也不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蔡四娘身上,竟无一人觉察到叶渠微妙的表情,他以观全局者的姿态扫视堂下众人,随即缓缓开口:“既然你已自首,那本官便全了你赎罪的心愿。鉴于证据不明,你又坦白真诚,便罚你下狱两年,花月楼其余人下狱一年。”
说罢,在释忧馆众人和花月楼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叶渠拈起惊堂木,往桌上随意拍了一下,起身就要离去,堂下的捕快也快速涌来,架起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们。
“谢大人,谢大人恩典!”蔡四娘一脸喜出望外,脸上的褶子像是湖上层层叠叠的涟漪。
周纵北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叶大人,她的罪名恐不止这一项,本王还在花月楼的地下暗室里找到了那样多的受害女子,那些男人们也都在外边……”
“恭王殿下,”叶渠站在高处,腰低低弯下去,双手一并行礼,看似恭敬,却是打断了周纵北的话头,“办案最重要的是证据,殿下哪有证据证明那些女子是被囚禁的呢?据本官了解,当时在地下的花月楼守卫可是陷入昏迷的,保不齐,花月楼还是受害者呢。”
周纵北回头看了眼紧锁眉头的孟楚景,刚想说什么,那边叶渠没给他机会:“本官听闻,殿下也是那花月楼的常客,若本官断案不讲究证据,那是不是恭王殿下也要有理说不清,被人泼上一盆脏水呢?”
“大胆叶渠,你就是这么当这断案的府尹的?”
“本官不敢,只是,断案要讲证据。”叶渠头压得更低,语气却不疾不徐,像是带刺的藤蔓。
林晴疏的眉头也和身边之人同步皱了起来。
现在是崇光元年,她穿越来的那一年,而且她又是侯爷的千金,就算那个成日礼佛问道的爹不曾说过什么,平日里和那些世家子弟打交道,还是对朝中一些事情有所耳闻的。
这年,新帝周煦刚刚掌权,年仅十五岁的男孩,皇位旁日日坐着一位垂帘听政的叶太后,朝中众多官员,皆是她叶氏一族,或是亲信死忠,而随着太后在朝中威望渐盛,那些太后党羽自然目中无人,连带着这位不问朝中事、日日风流快活的恭王也不放在眼里。
现下看来,孟楚景他们想要借着周纵北的王爷身份给花月楼定罪,只怕是难了。
不过,林晴疏隐约觉得,这京兆府尹叶渠似是与花月楼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这关系,好像是单方面的,蔡四娘先前并不知晓,先前才会如此惊惧。
打从得知自己只需要在牢房待上两年后,蔡四娘便一直盯着叶渠的脸,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灿烂,好像要绽出星光,那模样,简直是作弊被抓包后发现自己只要写份检讨就行的孩子。
那是一种知晓了一些秘密的惊喜表情,似乎已经不受她本人约束,兴奋和雀跃已经蚕食了她的大脑。
蔡四娘到底在想什么?不就是遇到了一个办葫芦案的装糊涂官吗?为何要做出这般怪异的表情?
林晴疏就这么盯着蔡四娘,以致对方骤然扭头望向她时,没能及时收回眼神。
蔡四娘离她很近,眼睛鱼钩似的吊着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过去听听看吧,再不去,她就要被押到大牢里去了。】
那个呆板的机械音再次响起,驱使着林晴疏缓慢靠近站在面前的蔡四娘。
她至今也不知道这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不发布任务,只是偶尔提出指引,偶尔发出吐槽,好像并不想通过她做些什么,却时不时出现,刷一波存在感。
林晴疏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目前为止,她都没有违背过它的指示——因为它所说的话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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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建议,没有强迫性却合情合理的话语最能说服人。
她就这么侧着身子站到了蔡四娘面前,而后者则伸长白皙的脖颈,向前探了探,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悄声道:“连恭王都没有办法,要不,我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帮我说服他们不再追究,从今往后这花月楼我也不开了,洗心革面,过寻常人家的日子。”
林晴疏嘴唇紧抿,心中有那么一刻开始衡量起对方能给自己多少钱。
花月楼那样富丽,那样热闹,往来都是富贾官员,想必进账是天文数字,但凡能给自己一星半点……
【要不答应吧,有这笔钱,就算他们修不好时光机,你的后半生也无虞了。】
那声音今天出现的频率格外之高,像是伊甸园里的蛇。
林晴疏一时间竟无法判断这究竟是恶魔的低语,还是自己的心声了,自然,她也没能注意到此时蔡四娘翘起的眼尾中饱含的诡异笑容。
周纵北和叶渠的互呛还在继续,只是向来洒脱风流的恭王,此时竟被这京兆府尹给压了气势,叶渠只是语气平和地吐出那些毫无道理可言的话语,便能挑起他的怒意。
整个府衙陷入一种荒诞的僵局——吵闹,但没有任何结果,堂上堂下,各怀心思。
但很快,外边响起一阵嘈嘈切切,有人带着风,朝京兆府而来:“叶大人还是气势如旧啊。”
少年意气风发的声音响起,堂上一时鸦雀无声,都扭头往外探看,只见一身着水色外裳的男子步履快速却稳重,朝里头走来。
那张和他官职相比略显稚嫩的白净面庞,迅速与林晴疏记忆中的某人重合起来。
华清年怎么出现在此处?
——
崇光七年,细雨迷濛,纤弱的雨滴扑向茅草屋顶,很快消没无声,只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山林里头弥漫着泥土和青草腥气,格外适合归隐,华清年就在山中一处偏僻农家小院里,信手翻看一本杂书。
常年审案,看久了各种案件,能够得闲看一看闲书,对他而言本应是意见极其享受之事,但他现在的身份不容他悠闲随性,故而翻看几页,他便烦躁地将书往桌上一拍,用力抓了抓额前的发。
他本是最淡然的那一拨人,年少成名,宠辱不惊,可此时却因林霏失去踪迹、生死不明而无颜向皇帝交差,甚至为了照顾那两个不知从哪儿被捎带来的人而不得不隐居此处。
更令他头疼的是,父亲华自横知晓这一切,并提醒他暂时不要回皇城。
对于这位沉迷权力却对子女极为疼爱的父亲,华清年有足够的理由憎恶,却因自己承受的这份恩情以及无法斩断的父子亲缘而失去了谴责的立场。
现在,他就像被困在笼中的伤鸟,不愿被关着,却也无法飞高。
小屋外响起枯树枝断裂的声音,很快,两个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呼——”何绚取下蓑笠,“我们找到他们留的字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