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风拂过山峦，头顶上繁茂的枝叶一阵簌簌作响。


    叶子被卷入云间，借着风游到了很远的地方。


    春萍坐不住，在山顶上来回骄傲巡视，又直可惜现在没太阳。


    “以前太阳就从那儿出来，像个蛋黄，能把人看饿。”


    春萍指指东边最远的山峰。


    有时，清晨的云都带着耀眼的色彩，金黄，橙红，或是粉色的，这里很高，但有些小鸟还会啪嗒啪嗒飞上来。


    那时，它们喜欢待在树梢开会，叽喳一两声，抖抖翅膀，叶片上的露珠被抖落，漫天的云霞也被抖落，羽毛便染上了云朵的颜色。


    飞走时，它们展开翅膀，冲入云霄，云开雾散，此时朝阳也已升起，天际被洗成一片明净的湛蓝。


    “但等太阳升起来就不行了，这里没遮阴的地方，特别热。”


    那时就算是冬日，太阳也是个大火球，这里离天空好近，一到中午，日光明晃晃，连岩石都是滚烫的，不得不到大树底下躲躲，可如果靠在树干上睡着了也不好，冷风会把肚子吹疼。


    “没把你吹下山不是够幸运的。”


    青芝奶奶这时插嘴。


    “诶？我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


    春萍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而待到傍晚，暮色将临。


    若说清晨的天空是明亮而柔软的，傍晚时便更为绚烂，在绽放的尾声，一抹沉静的蓝紫融入底色，万物归于静谧，这里没有虫鸣，只有风在呼吸。


    “反正以前在这儿看日出特好看。”


    春萍描述了很多很多，最后总结一句话，撞撞青芝奶奶肩膀，挤眉弄眼，


    “记得不？”


    青芝盯着她看了看，一时没应，春萍睁大眼，


    “…你不会不记得的了吧？忘性这么大！”


    “…记得，只是一想到这个，就想到你大半夜拉我来看日出，结果自己鞋都没穿。”


    所以，到底是谁忘性大？


    “嘿嘿，那不是有你嘛，好歹分了我只鞋。”


    “…一人一只鞋？”


    越问君好奇。


    “对，她非要脱鞋。”


    春萍悠悠叹气，“我只好勉为其难穿上啦。”


    “…明明是你说的有难同当非要忽悠我脱下来。”


    青芝奶奶不同意。


    “…什么什么？你说啥？风太大我听不见——”


    春萍跳到一旁试图装耳聋。


    “我说，你是个大忽悠。”


    青芝奶奶看她。


    “哎呀，我怎么还是听不见！你再大点声！”


    两人不过离了几步远，春萍笑眯眯把耳朵捂得更紧。


    青芝无奈摇摇头，跟星愿与越问君道，


    “从小就这样。”


    越问君失笑。


    可待她们再转头时，却不见星愿。


    三人吓了一跳，连忙找人，都差点儿以为风真把星愿吹走了，结果在那棵大树后发现了她。


    小姑娘正在努力把一个亮亮的小东西往她头顶上最低的树梢挂。


    可是最低的树梢对于她的身高来说也费劲儿，好不容易终于牢牢系好，星愿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才发现三人正站在她身后好奇。


    “这是什么？”


    “日出。”


    “……”


    她们愣了愣，微蹲下身，才见枝叶影绰间，一束暖橙色的光恰好映在了东方那座山巅之上。


    日光被风吹得轻颤，摇摇晃晃，下一刻，光芒却更盛，扫去眼底重重阴霾。


    .


    “奶，你没说你们那秘密通道还有其它岔口啊！”


    待她们下山，林见川和边乐又过了好长时间才累死累活跑回来。


    “你们也没问啊。”


    青芝奶奶无辜。


    “那你们去上头看见结冰了吗？”


    林见川最着急这个。


    “没有，一点儿都没被冻住。”


    “那就奇怪了。”


    林见川抱头蹲下发愁，觉得自己年年轻轻就真要长皱纹了。


    “小愿，你觉得…那山上的水也有毒吗？”


    鸡腿和鸡翅下油锅前最后一步是裹炸粉，越问君动作停顿了下，没忍住，低声问。


    星愿点头。


    越问君默然。


    从山顶再朝下走一段路，有一个小水潭。


    清澈溪水自岩间淌出，水顺着一方飞流直下。


    二人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就是当时她们走到半山腰，没找到路通往的瀑布源头。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竟还不是最终尽头，只是溪水流经的通道。


    这条看似普通的山泉，似乎贯穿数座大山，甚至通向更远的地方。


    听到星愿回答，越问君刚刚在山上看见那条溪时，便有同样直觉。


    可令她费解的是…这毒气又从哪来？灾变后天然形成的吗？


    青山村的人在这里生存下来这么多年，他们知道这毒气吗？


    村里日常使用的可都是这水，是体质特殊？可以无视毒气活下来？


    可是星愿没问，越问君便也没问，只多留了个心眼。


    有污染的水她见的太多了，但这种模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炸鸡裹好粉之后，把油烧热，就可以下锅炸了。


    星愿和越问君都是第一次炸东西，操作特别不熟练，油往外溅了一下，两人同时跳开，结果差点儿把对方撞地上。


    炸鸡控制油温很重要，星愿默念这一步骤，把鸡肉往锅里放。


    炸几分钟捞出来，再复炸，复炸完后，炸出来的颜色却非常深。


    “…炸坏了？”


    星愿见正在积极试吃的越问君脸上一言难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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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就是挺硬的，而且感觉…里面没熟？”


    “…没熟？” 炸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没熟。


    星愿懵，也拿起一个来尝，幸亏她和越问君怕失败，只先炸了两个。


    待她尝完后，“……”


    暂时放弃了拿给青芝去试吃提建议的想法。


    炸东西比做其它吃的容易掌握的不太好，这是她俩今天总结出来的。


    最后做出来的一盘，她们才感觉比之前的好了一点点，只是外壳还是很硬。


    难道之前用料有问题？


    可明明是按照菜谱严格做出来的，无法，两人只好抱上这盘子鸡去找青芝。


    从春萍奶奶那儿知道，青芝奶奶和林见川的爷爷以前特别会做饭，她们本来就想找老师来着，只是这两天耽误了。


    结果青芝也说自己对炸的东西不是太熟练，因为以前可不舍得用这么多油来炸东西吃。


    探讨半晌，星愿和越问君决定回去再试试，青芝也跟着一起来。


    她们发现，青芝虽然对炸东西不太熟，但对于油温的把控可比她们精准多了。


    最终，一直到晚上，青芝出手，炸出来了比之前好看也好吃一百倍的成品。


    金黄的色泽，外脆里嫩，香喷喷，香味传出去，屋外围了一堆人在流口水。


    没错，是一堆人，听说她们在试制炸鸡，几乎全村的人在收拾完菜地后都直奔这里而来。


    尤其是炸鸡教众人十分踊跃，


    “啥时候能拿出来卖！明天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这次，他们等不及了，但星愿和越问君却不像包子馅饼那些一般自信，还是有点儿把握不准。


    除非经过大量练习，否则她们的炸鸡水平也太不稳定了，容易做毁，这下是有青芝帮忙才做出来的，要让她们独自完成，俩人谁都不确定是否能达到卖的水准。


    “那先做油炸毛毛虫呗？应该比炸鸡好做！”


    一个眼熟的脑袋从人群中探出来，满眼期待和小激动。


    原来是毛毛虫爷爷，他此话一出，瞬间遭到了几道怒视。


    是“有幸”投票毛毛虫的那几人，不出所料，投毛毛虫的，基本上都是没看规则想看别人乐子的。


    “毛毛虫应该更不简单。”


    原料都没找见呢。


    星愿摇摇头。


    “那不会不做吧？”


    毛毛虫爷爷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可怜地看着她。


    “会做的。”


    星愿顿了顿，保证。


    随即，又收到了那几人更加面如死灰的表情，她也眨眨眼，只能当没看到。


    而除了找毛毛虫原料，接下来的难题就是要么硬着头皮上，要么先练习炸鸡，先做其它的。


    青芝奶奶说她可以帮忙摆小摊，但星愿和越问君还是觉得她们自己也得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