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晨曦基地的人经常来这里，可能会有人注意到，你做好准备。”


    谢霁清垂眸看她。


    “好，”星愿点头。


    “我会派一些人在附近巡逻，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她们帮忙。”


    谢霁清顿了下，又道。


    “好。”星愿再点头。


    “…还有，我想问你一件事，不方便回答就不用说了。”


    谢霁清终于道出她此行的目的。


    星愿停下手中翻菜谱的动作，抬眼望向她。


    “你们这里的安全系数保障到底怎么样？承震承压能力有多少？如果来了地震洪水或者其它灾害，房子会塌吗？”


    “不会，天灾丧尸都进不来，顾客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行，我明白了，谢谢。”


    谢霁清眸光中依旧带着些犹疑，但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餐厅了。


    星愿把菜谱放到一边，思考了下谢霁清的话，问其她人。


    “她找我是只想来提醒会有其它基地的人来吗？”


    “…应该是吧，但是小愿，队长说的对，你不能轻视他们，很危险，到时你不要随意跟人接触，都先交给我，确认无害你再跟他们交涉。”


    像是回忆起什么，越问君温婉的面庞上笼了一层寒霜。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很安全。”


    星愿却跳下椅子，仰头直视她，颇为正经，而后便推开门往外走去。


    “哈哈哈，这么小的小朋友，还想保护别人。”


    宁小雨不禁觉得好笑，实话说，自己就算是晨曦基地最小的那一批，也都起码15岁了。


    “不过有能力保护自己是最好的，别到时候还得靠咱们保护她，万一护不住，这里也得被毁了。”


    这是她心里的实话，从小得到的很少，失去的更多，不由便往悲观里想，话里带刺。


    “那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小愿才这么小，咱们不都是被问君姐她们保护过来的吗？现在就应该保护更小的呀。”


    时夏向来懒得想这么多，拍拍好友肩膀。


    基地里和她们俩一般大的不多，所以二人算是很好的朋友。


    越问君却望向星愿的背影，眉心微蹙。


    “没有谁该保护谁这一说，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当年保护你们只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无关对错。”


    她亦走到店门口，推开门，


    “但也没有什么是你们理所当然该得到的。”


    越问君知道宁小雨和时夏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没太接触过末世以前的生活，在她们艰难成长过程中，面临的就是此般弱肉强食的世界，但却同时被护在羽翼之下，并不完全了解世界的全貌。


    她们是被这家店所惊喜，但却远远不及越问君她们所感受到的、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珍贵地步。


    “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保护，但把自己对这家店的保护当做施舍或怜悯，那是你们小看了别人，也小看了自己。”


    “……”


    时夏和宁小雨思考着越问君临走前最后一句话，


    “我还是不懂问君姐为什么不高兴。”


    时夏瘫在沙发上纠结，她想的很简单，反正就是彼此信赖保护嘛，都是一家人。


    “我也不太懂。”


    宁小雨默默看着手中的桃子汽水，晃了晃，里面甜甜的气泡在上升。


    她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都舍不得喝，所以她只想让这家店开的再长一点，再久一点。


    “…晨曦不像方舟那么蠢，也不是谁都保护的，基地都自身难保，我想让星愿不要拖后腿，有自保之力也能保护这家店难道有错吗？”


    “唉！算了，问君姐就爱说些大道理，我姐也是，什么选择不选择，咱们以后只要选择当她们那样的人就行了嘛，那叫什么来着，薪火传承！”


    “嗯，我也觉得咱们基地最好，最好这家店也能好，咱们能活多久，这里就开多久。”


    …


    “小愿，你要干什么？”


    越问君跟上离开的星愿，好奇道。


    星愿看着眼前荒芜一片的废墟。


    “把这些都弄干净，迎接客人。”


    小镇上都堆满了破砖烂瓦，有些道路都被堵住了，不好走人。


    星愿看成就栏里有一个清理小镇的成就，打算趁着还没来人，先把这个搞定。


    “…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们再给你派一些人手吧。”


    越问君哭笑不得，没想到星愿做出的准备竟然不是加强旅店的防御，而是把通往旅店的道路清扫出来。


    “不用，我有工具。”


    此时，越问君还不知道星愿在说什么，结果星愿离开后没几分钟，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就由远及近。


    回头一看，一个大型装载车正歪歪扭扭缓慢驶来！


    “！！”


    越问君惊得后退几步。


    这也算工具？


    星愿坐在驾驶舱内，不是很熟练地按着系统给出的说明操作，结果装载车不知道怎么拐了个弯，差点儿把越问君铲起来。


    “……”


    “要不你上来？”


    星愿探出头问，旁边还有一个位置，越问君上来是最安全的。


    “可以吗？”越问君很惊喜，二话不说忙钻上车。


    现在无论星愿拿出什么她都会尽量不惊讶了。


    这辆装载车比她以前见过的还要大，坐上去后视野很开阔，这种庞然大物，光放在那儿都能震慑一番，颜色却是粉色的…实在不太符合它的气质。


    “小愿，你喜欢粉色？”


    “嗯，好看。”星愿面色紧绷，直视前方，心思都在琢磨这东西上。


    而越问君也很快没了关心星愿喜欢的颜色的心思…因为她觉得自己会有……


    “——砰！哗啦！！”


    生命危险。


    眼看着一幢半塌的楼房被星愿直直穿过，飞石砖块通通漫天砸下，而装载机勇猛穿过石林砖雨，继续飞速驶向下一幢楼房。


    哦，原来这叫“开路”。


    越问君心惊胆颤。


    “咳咳，这个装载机真不会被砸坏吗？！”


    “理论上不会。”


    系统说了，系统商城的出品的装载机99.999%的概率无法被任何东西破坏。


    星愿刚回答完，就见窗户上被砸出个巨大的坑。


    “…但也有可能只是理论。”


    【啊啊啊，宿主对不起！有售后服务的！我马上修复！】


    那你旅店怎么保证绝对安全？到时候可来不及售后服务。


    星愿发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呜呜呜，我立马加固！几层加固！天天加固！旅店的安全保证不是问题！】


    系统流着不靠谱的眼泪跑去修复了，车玻璃倒是立马恢复如初。


    星愿皱皱眉，却并没有完全放心。


    系统很认真，这不像是出故意纰漏，难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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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的能力也不是百分百靠谱？


    就像如果魔力不足，弄出来的结界也不完全能抵挡外界侵…


    “小愿！！小心！！”


    前方竟是一片黑色的湖，星愿因系统走神，差点儿没刹住车。


    离水面咫尺之遥，车才好不容易停下。


    “……”


    太惊险了，越问君长松了口气，脸色有些白。


    “抱歉。”星愿十分愧疚。


    “我没事，你没被吓着吧？”


    越问君倒是先关心她，抬手想摸摸星愿的头，又收回来。


    她记得星愿不爱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她总觉得这小丫头胆子很大，但又不同于一般小孩子，不像时夏她们那般活泼。


    不过谁规定小孩子就要活泼呢，


    越问君想到硬塞给自己的那碗糖，又有些想笑。


    小孩子应该是被照顾的，但总有一种自己被她照顾的感觉。


    “这里以前很清澈，我小时候还钓过鱼。”


    越问君和星愿走下装载车，站在湖边。


    星愿发现这就是之前在地图上看到的那一片湖泊。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星愿问。


    “对，我住在这里。”


    越问君声音听着很正常，但说完后便默然不语。


    星愿抬头，发现她只垂眸注视着那发黑发臭的浑浊湖面。


    她便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湖水上飘着很多东西。


    不知是野草，还是碎的布料，也可能是垃圾袋，就这么在这里飘了许多年，直到被湖水浸染至看不清颜色，但还是飘在墨黑的水面上，或静止不动，或浮浮沉沉。


    “小愿，你想把那些废墟铲平，是要把这里也收拾了吗？”


    沉默了片刻，越问君又忽然开口。


    “对。”


    星愿回答她。


    “不止这里，我还会开店，开很多店，还想让整个小镇都能住人，住在这里的人都能开心。”


    “……”


    “…为、为什么要这样做？”


    越问君第一次听到星愿原来不仅要开旅店。


    原来不止是旅店。


    明明是太天真的话，却让她表情都不知该怎么摆，浑身便紧接着震颤。


    “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星愿只能这样回答。


    “…可是，这不可能。”


    越问君呼吸急促，


    “小愿，我们太渺小了，你知道吗，就算你再有如何强大的能力，一个简单的地震，海啸，龙卷风，就足以把一切毁灭。”


    即使所有人都不愿相信，


    这个经过穷尽消耗，数次摧毁，早已千疮百孔的世界其实已经累了，徒劳修补，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也许世间万物都无法永恒吧，他们已经走向必经灭亡的过程，不知何时是尽头，又也许深陷挣扎的任何一秒都已是尽头，只是不甘心，只是仍在梦中，只是闭眼攀爬。


    “摧毁就重来。”


    平静的声音却乍入她耳畔。


    “…那如果再被摧毁呢？”


    “那就再重来。”


    “…如果最后被摧毁了一千次，一万次呢？”


    “啊，我还没这么笨，你们也没这么笨，没这个可能。”


    “……”


    星愿眨动双眸，语气十分诚实，坚定拒绝假设。


    她很会总结失败经验的，如果能失败那么多次，她就不叫星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