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子讪讪地收回水壶，不过自己也没喝，只把盖子拧紧了，就放回背包里，


    “你心情不好？”


    “有人给我拖后腿，我还应该温言细语的安慰你？” 女子没好气道。


    男子不说话了，不敢看她，心想，也是。


    他的确这次给她拖了后腿，把她也置于了极大危险之中。


    是他饿急了，背着她冒险要去杀丧尸虎做协会任务换两个草饼，结果没杀成不说，还被徐大峰那个狗屎小队反坑了一把摔下了山，丧尸虎也被抢了。


    这种时候能把命捡回来并不是幸事，其实他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用担心带给她什么麻烦。


    偏偏他该死的只把腿摔断了，失去行动力，立马被毫不留情面的赶出所在小队自生自灭，是个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的废物。


    这种时候，人与人之间已经没什么信任和情面可言了，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就不错了。


    但他甚至连自杀的自由都没有。


    因为在几天前，听说光明基地那边关于人死后去毒吃肉的研究有了新进展。


    至今是末世第十五年，人类经历了丧尸异变，无数天灾，吃草吃土吃树皮都是好吃的，有太多人从丧尸天灾中努力活下来却被活活饿死。


    第九年时，有人研究出了去丧尸毒吃丧尸肉的办法，理由是变成丧尸就已经不是人了…那年后，丧尸数量大规模减少，闻风丧胆反成了趋之若鹜。


    而如今，因天灾人祸之下人体变异，以前有人吃人肉被毒死，现下竟有人研究出了吃人肉的办法。


    一定还有一部分人在苦苦守住底线，但更有一部分人…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无限放大了心中的恶意。


    他们说，末日与和平年代不同，本就是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


    程淞苦笑，不愿再想，也不敢想温语以后带着他这个累赘要怎么活。


    在这么残酷的事实之下，温语竟没有放弃他，就凭着小时候一起长大相互扶持的情分，好不容易带着他逃出来了，想去北边的方舟基地碰碰运气，听说那里有很厉害的医生。


    他现在觉得有句话说的很正确，没真正到末日，没真正到退无可退之时，有时候人都认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


    …要是实在不行，说他软弱也好，他一定会寻个机会自我了断，她很厉害，也很坚强，非亲非故，一定不要再成为她的拖累。


    “……”


    “还愣着干什么，自己爬进去啊，还等着我背你进去？”


    温语奇怪地盯着还在发呆的程淞，催促。


    “…没有，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


    程淞低下头，默默往温语给他搭好的帐篷挪，挪到半中间，忽然停下来，


    “对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在哪儿？…离方舟基地还有多远？”


    “我看着大概还得走五六天吧，”


    温语莫名，但也翻出来破烂地图看了看，“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问问。”


    程淞摇头，“对了，要不今晚你休息，我守夜？”


    “……”


    顶着温语“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的眼神，他硬着头皮。


    “我觉得附近没什么危险，稍微恐怖的也就是那个小镇了，但不是都没人去了嘛…你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你就休息一下，我守在你身边…万一有危险就叫你？”


    他声音越来越小，说得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而温语的脸色却越变越冷。


    “程淞，我问你，不管是我，还是你，咱们还承受的起任何万一吗？”


    “……”


    “你能不能不要再那么幼稚天真？明明可以叫上我跟你一起去杀丧尸，最后偏要偷偷摸摸一个人去，把自己的腿弄成这个样子，你开心了是吗 ？还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好？


    现在又说万一，又抱侥幸心理！真不知道你是不长记性还是蠢啊？！”


    “……”


    “那个…小语，你放松一点嘛，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


    程淞自知理亏，清了清嗓子，努力活跃气氛，其实他并不是不警惕，只是想稍微顶点儿用而已。


    “…行，顶用，要是能顶用你自己先起来走路？”


    听到程淞辩驳，温语闭了闭眼睛，气到无言，简直不想看眼前这蠢货。


    “…我要是能走路也不至于现在让咱俩这么危险。”


    程淞无奈。


    “走不了路就闭嘴，好像真有自己吹的这么牛一样，哪里危险不是危险？在基地就不危险了吗？”


    温语如珠连炮机关枪似的反问。


    她想的很清楚，这次带程淞逃出来是其一，其二是因为光明基地那边的消息。


    所有基地说白了本来就是一群人聚一起，显得人多力量大，一开始在末世前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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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还未完全消亡时的确是个好去处，有家人和伙伴，再大的困难都不是事。


    但如今是第十五年，温语和程淞也从一开始的未成年小孩儿拼尽全力活到这么大，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但也算是很幸运的一批。


    而这么多年基本能活下来的不是运气好就是能力强，由于生存所迫，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为复杂，而基地便成了名存实亡的东西，还不知道这研究成果真出来以后是什么样。


    既然在哪里都危险，那还不如趁早走人，否则到时候如果真出事也许跑都没法跑。


    “……”


    程淞说不过她，爬回了帐篷里。


    “还有，你也别觉得我真会有那么好心照顾你一辈子，要是你永远这么不长脑子，我也没能耐管你。”


    温语并不想理他，只把帐篷关好，自己坐在外头吹冷风。


    天快黑了，冷风能让她守夜更清醒一些，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大，自末世第六年的那一场极寒，现在这种程度的冷她完全可以接受，衣服能套的都套上了，应该不至于到冻僵的程度。


    程淞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眼也不眨，紧盯着四周，风带起四周尘沙，吹得眼有些发红。


    .


    定制的家具送达非常速度，几乎是星愿上午刚把设计图画好给系统，下午家具就到了，一大堆东西凭空出现在一楼大厅里，还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这个倒是没坑她，比她自己画的还要好看。


    星愿一个个把家具抬上去摆在二楼的两个房间里。


    现在是冬天，地板上她还铺了暖乎乎的毛绒地毯，等到夏天就可以撤了，地毯很厚，像踩上了云朵，软绵绵地陷落下去，让人想躺在上面睡一觉。


    作为魔女，星愿的魔法天赋比魔法大陆的一般人都高出许多，上辈子在完全觉醒天赋后，想要什么生活所需的东西基本上都可以变出来，再也不用像小时候一样露宿街头饿肚子了，所以她在吃住上也从来不委屈自己。


    但小时候为生存所困，后来依旧身不由己。


    其实她这还是头一次一点点一步步细心装修一个房间、一个旅店，以后甚至还会有整个小镇。


    ——看着眼前从空荡荡满满一点点变得充实的小房间，原本只是当成普通任务的她，竟然对此生出了些许满足和期待。


    这种陌生的感觉是在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时突然冒出来的，很轻微，像咕噜咕噜的小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