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连金莲都观察得如此仔细。


    不过在考虑到金莲体质特殊，连三尾心狐都能吸引过来后，方缘也便理解了。


    他点点头，无比惆怅道：“戚夫人是比较麻烦。”


    既然金莲已经识破，那方缘也就不准备隐瞒她了。


    此前的时候。


    方缘以为戚夫人会跟邵氏和温氏一般好哄，但事后看着哭死觅活的戚夫人，方缘才后知后觉，这个女人要比他结识过的所有妇人都要难缠。


    为了不让刚刚归心的洛凝和洛冰伤心，方缘只能通过浮生若梦在戚夫人的识海中增加了一些不曾存在过的邪恶念头来与她原本的思想进行对抗。


    所以就会让戚夫人表现出来偶尔非常乖巧，偶尔又非常暴戾的情况。


    金莲问道：“那夫君可有办法？”


    “暂时还没有办法，不过也无所谓，过些日子等我办完了所有事情，我就会带着你们三个离开虞朝，然后把戚夫人她们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她们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听到方缘的回答，金莲心中微微有些难受，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夫君，或许你应该给她一个孩子。”


    金莲并非是想要跟方缘表达她也想要一个孩子，只是她感觉戚夫人有点可怜。


    她假想了一下，倘若某天她也人老珠黄，或者是变得不再这般聪明伶俐，夫君是否也会把她舍弃，让她自己去自生自灭。


    现在戚夫人走过的路，来日也有可能会成为她金莲要走的路。


    所以为了不让夫君慢慢因为习惯性抛弃而变得冷血无情，金莲觉得自己应该帮她抢救一下在夫君心目中的好感。


    “其实我有想过。”方缘回忆起昨晚的美妙。


    他试图用母爱来重新让戚夫人变得正常，可真在结束之后看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又选择了残忍的炼化。


    算了，不能因为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女人，就让他拥有了破绽。


    不知道实情的金莲听闻此言，瞬间变得开心起来。


    “想过吗？那太好了，我相信夫君若是能给戚夫人一个孩子的话，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既然夫君能有这种想法，最起码他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只要自己平日里再多多照顾一下夫君的情绪，不让他走上歧途，一定会让他变成女人眼中最完美的好夫君。


    也不知为何，金莲除了同情戚夫人之外，在她潜意识里，似乎还有一种念头指引着她去引领夫君走上正途。


    就仿佛方缘一旦有了抛弃戚夫人这个开头，他日后就会做出更加穷凶极恶的事情来一样。


    所以，金莲才会对于戚夫人的意外情况非常敏感。


    “哈哈。”


    方缘笑着摸了摸金莲的发梢。


    “莲儿怎么如此笃定戚夫人有了孩子就会乖乖听话的。”


    金莲看着方缘，神情认真地解释道：“直觉，莲儿没有骗夫君哦，而且我有预感的，夫君如果有了很多子嗣，或许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要比你现在经历的一切还要美好...”


    方缘微微一怔，他平静地看着金莲，试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


    但一番深情对视后，他没有看到金莲身上的破绽。


    那她这番话难道只是单纯地劝他善良？


    方缘淡淡一笑，柔声道：


    “莲儿刚刚说的太快了，我都没有听清，你重说一遍好吗。”


    “我没说什么啊。”金莲摇摇头，她好像真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话。


    但方缘却清楚地记着金莲说过的每一个字符。


    方缘微微皱眉，“你不是说想要让我给戚夫人一个孩子吗？”


    金莲咯咯一笑，“对啊，莲儿自己也想要一个呢，难道夫君不喜欢小孩子。”


    不对劲！


    方缘意识到金莲前后发生古怪，绝非正常。


    他下意识催动了神通，造化钟神秀！


    可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任何改变。


    阳光依旧明媚，金莲脸上笑容依旧纯真，就连他自己，也正一步没差地朝着前堂前进着。


    不是幻觉，莫非是某种强者意志的干涉？


    方缘心中有了不妙的感觉。


    他环顾着左右，又催动了火眼金睛，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


    并没有存在任何修士布置下的幻阵。


    就连数里之外的西城百宝阁，还能看得见正在闭目养神的乔嬷嬷和古灵精怪不知在偷看什么话本小说的殷宝宝。


    而乔嬷嬷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猛地睁开眼看向了方缘所在的这个方向。


    见此，方缘迅速收起了神通，并不急不躁地继续朝着前堂走去。


    整个过程中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金莲为什么会说出那句反常的话。


    世界的不同，比之现在更加美好...


    直到快要走进前堂，方缘依旧在沉思着这个问题。


    “夫君，到了哦，我回去看看凝儿妹妹她们醒了没有。”


    金莲留下一句便是转身又回到了后院。


    方缘扭头看着金莲离去的轻快而又可爱的背影，眉心皱得愈发皱结。


    上一世的变数是渡苍生，这一世，莲儿会成为新的变数么？


    但方缘又觉得不像。


    渡苍生可是禅心古佛宗的佛子，她可是立志要成为古往今来最强大的佛祖的存在。


    天道意志安排渡苍生来阻断方缘的渡劫飞升之路，并不算意外。


    而金莲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女，如果没有方缘的帮助别说启灵，就是想要活着离开虞朝都难。


    不过方缘虽然觉得金莲不会害他，但这件事还是让方缘拥有了警惕之心。


    他的底牌很强大，有些强大的生灵或许并非一无所知，他更要谨言慎行，绝对不能给自己留下破绽。


    说到破绽，方缘又一下子联想到戚夫人与孩子。


    孩子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是阻拦方缘独步天下的破绽，可莲儿突如其来的劝诫如果并非敌对阵营，而是有价值的线索，他是否应该尝试一把。


    算了，此事还有待商榷。


    等先将真凤秘境探索完再说。


    ...


    见方缘进来，一身劲装的宫廷女侍卫赶紧起身，抬手抱拳道：


    “方缘大人，我家殿下邀请您前往御花园，我们已经为您备好了车...”


    “带路。”


    不多久。


    方缘便来到了皇宫。


    当他下车后，看着面前清一色的女侍卫，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皇宫可还有男侍卫的。


    莫非姬爽继位天子后，把后宫侍卫都换了一遍。


    正想着呢，一道轻灵的声音唤醒了方缘。


    “姬灵见过神使大人。”


    方缘点点头，应道：“皇女殿下，我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姬灵抿嘴一笑，“托大人的福，虞朝，国泰民安，尚好。”


    “那就好。”方缘看了眼竖立在御花园中心的阴媿金身塑像，“干的不错，想必阴媿娘娘已经感受到了你们的诚意。”


    姬灵面露喜色，赶紧补充道：“此乃母后所托，姬灵不敢耽搁，此外，虞朝五十六州，已有将近过半州府收到了朝廷的旨意，正在大肆打造阴媿娘娘塑像，接下来，我准备接上圣女殿下，然后从皇州开始巡抚各州，以此来唤起虞朝万千百姓对娘娘的信仰...”


    “不错的计划。”方缘赞道，“当初没让你做圣女还真是本座的失职，不如让我重新启禀娘娘，让祂也赐予你圣女果位如何？”


    姬灵眼前一亮，“双圣女吗？也不是不行哦，不过姬灵担心会引起洛凝圣女殿下的不满。”


    “别担心，洛凝圣女那边本座会说，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好说。”


    方缘当然想要双话事人存在了。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


    甚至他已经想好了，在未来，他要在五域三千州分别设立五大圣女分管五域，然后在五大圣女之下再分别设立三千小圣女来执掌三千州。


    这样，通过五位大圣女来掌管三千州小圣女，然后由小圣女来管理每一州的信仰与业力。


    至于方缘自己，他只需要监管好五大圣女，就能统领好五域三千州了。


    当然，这里的三千州中的州可不代表虞朝皇州这般渺小。


    真正的一州远远要比虞朝还要大，整个虞朝五十六州勉强可以算作三千州之一。


    “太好了。”


    姬灵自然愿意当圣女。


    如果能往上爬，谁愿意寄人篱下，听人调遣。


    “不过，神使大人，我还有很多细节无法完善好，需要与您进行商讨，可否移驾东宫一叙。”


    东宫？


    虽说虞朝这一代皇族人丁稀薄，但姬玄麾下也有两子一女。


    如今姬昂自缢于寒山，姬爽已成天子，东宫应该无人才对。


    可正因为无人，方缘才觉得奇怪。


    虞朝皇宫的建造结构极其讲究玄学。


    在轮梦中，方缘虽然以佛身入魔道，但他也对阵法略有研究。


    即便比不得独孤怡宁那般能够只手遮天，但大成之后也能在天道之下排入前十水准。


    而在方缘对风水的判断中，东宫乃是吉位。


    不过前提入主东宫的人乃是奉天承运的姬氏皇族后裔，倘若非姬氏皇族后裔入主东宫，那吉位便会发生乾坤颠倒，一念之间化作大凶之位。


    所以在听到姬灵提出‘移驾东宫’四个字后，方缘便意识到不详的气息在繁衍。


    于是乎。


    方缘开启了火眼金睛。


    可他目之所及之处，不管是近在咫尺的姬灵、女侍卫，还是处于后宫各地嬉戏的妃子们，她们的身体发肤并无任何异样，此间也无任何阵法端倪。


    今日到底怎么了，总感觉诸事有恙。


    方缘的潜意识里刚想选择拒绝。


    便听姬灵开口，“神使大人如若觉得东宫不适，那边移驾西宫如何，我本以为东宫无人居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必了。”


    方缘摇摇头，无论是东宫还是西宫，对他而言，在风水上都属于是大凶之地。


    所以那日他来到后宫，也仅仅是在最外围的苓香殿逗留。


    方缘虽然神通广大，但他的修为仅仅只有结丹，如果姬氏皇族借助地脉之威，还是与机会让他付出一定代价的。


    即便这种代价不会危及到方缘的性命，但方缘也不愿意去赌姬氏皇族的善良。


    毕竟方缘此行来虞朝的最大目的除了收集信仰业力来为阴媿重塑身形，还有一个就是与殷宝宝合力探索真凤秘境。


    倘若他折损于姬氏皇族手中，将来可不利于他在殷宝宝面前扮猪吃老虎。


    “后宫毕竟存在过多嫔妃女眷，本座就不进去打扰诸位娘娘丽人了，皇女殿下有何不解，直接再次相谈便可。”


    姬灵清澈如水的眸子一滞，她没想到方缘居然如此谨小慎微，甚至连父皇的妃子，丽妃娘娘所居住执月宫都不肯踏过半步。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再次施展封魔咒了。


    原本姬灵准备想让太后娘娘，汤丝丝第一个试枪封魔的...然后在结局时由她这个彼岸花之主来收尾。


    思索中，姬灵原本清澈的瞳孔已经衍生出了闪耀金边，而眉心之处那流转的忘川残象也彻底浮现。


    伴随着姬灵突如其来的变化，整个后宫所有女人，无论先皇姬玄的嫔妃们，还是姬爽刚刚从各州筛选上来的秀女丽人，又或者是皇宫新老宫女以及身形体格威武的女侍卫，眼神在一瞬间都变得凌厉，她们眉心处也浮现出跟姬灵一模一样只是略微笑了一点的忘川残象。


    见此一幕。


    方缘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笑了。


    “佛光之相，好一个姬玄，本座好心饶你一命，你却想要借助佛阵抹杀本座。”


    轮梦中，方缘曾在西漠游离二十余载，他自然清楚姬灵等女子眉心显现出来的这些诡异金纹，乃是佛门伏魔的手段。


    假如他只是纯粹的结丹道修，或许就要栽在了姬玄布置的佛阵手中。


    很可惜，方缘不是。


    区区伏魔小阵，还困不住他这个先天真魔！


    方缘一念结印，双手如剑刃般劈向了已经将皇宫笼罩起来的结界。


    “破！”


    那一击虚空剑刃斩出，好似带着一剑开天门之威，席卷整个姬氏皇族道场。


    ‘轰！’


    结界已破！


    就在方缘勾起嘴角，准备动身前往寒山寺与姬玄清算时。


    突然，耳畔传来一道无比妩媚的娇颤之音。


    “神使大人，您看本宫...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