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苍宴
作品:《她与驸马的二三事》 “河中突发桃花汛赈灾所需钱粮不足。”
“京中大兴土木,修筑消暑行宫缺银子。”
“兵部本月实际开支已超过预算。”
……
一封,两封,三封。
冯妙瑜翻着今早门房送来的书信公文,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这些人,哭穷怎么都哭到我这里来了,我又不是管账的。”
她大大伸了个懒腰。
她已经坐在这里看了大半个上午的公文。案牍劳形,公文这种东西是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调剂一下才是,冯妙瑜想着,搓搓小手,从雪片一样的公文底下抽出提前藏好的话本子,一面吃果子一面看,看的是津津有味。
近来有个名为“冂吉”的书生所作的话本子很是流行,冯妙瑜也偷偷收藏了一套。
她一口气从第一卷看到了第十卷,那狐妖书生和大家小姐间的误会竟然还没有澄清,痴缠拉扯,搞得人心里像是猫爪挠一样,冯妙瑜每每看到卷尾“天气晴好,出游两日。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卷分解”几个大字时,都恨不得派人把这个冂吉拉出来,关到一间除了笔墨桌案外什么都没有的小黑屋里让他好好写话本子,别光顾着吊人胃口。
她还在回味话本子的内容,翠珠却突然进书房了,冯妙瑜匆匆拿了几份抵抄盖在上面。
主子带头偷闲就罢了,若是叫下面的人看去了,有一学一,那她这公主府日后还有什么章法纪律可言。
翠珠行了礼,将一箩筐画卷放在冯妙瑜手边。
“刘公公过来了。”翠珠道。
自从冯妙瑜身体好转后,刘公公三天两头的顺路过来,说是代帝王探望公主,但是有谁探望病人是带着一筐又一筐男子画像来的,还是在催促冯妙瑜选择驸马之事。
“先寻个借口打发他回去。”冯妙瑜道。
翠珠笑道:“公主放心,奴婢已经打发刘公公回去了。眼下快到夏天了,奴婢自作主张给刘公公送了只软玉冰枕和一袋金叶子,您不会怪奴婢多事吧?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圣上那边他已经答应了会帮公主多说两句好话的。”
“你做的好,我怪罪你做什么?”冯妙瑜道。
翠珠就好在这点上,伶俐省心。话不用说明白,有些事情甚至都不用说出口,她就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好了。
见冯妙瑜心情不错,翠珠又道:“奴婢按公主的吩咐,又挑选出了几个合适的驸马人选出来,公主眼下可要听听?”
翠珠一面说着,一面偷偷瞅着冯妙瑜的眼色。这几个人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符合冯妙瑜的要求,但是又差上那么一点点火候。
果然,冯妙瑜听完后摇了摇头。
“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人选吗?”冯妙瑜叹了口气。
“就这几位了。”
翠珠说着,故做迟疑状,又试探着说,“不过,奴婢这里倒还有个人选,只是那人不在这些画像里,又不大符合公主的条件,所以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哪家的公子?”
“那位公子您也认识的——就是那位谢公子,您觉得他怎么样?”
冯妙瑜正抬手喝了口茶,乍一听到谢随的名字,登时就是一愣。
谢随。
粉釉胭脂茶盏落在书桌上,轻轻地跳了一下。
人品、相貌、学识样样出挑,出身世家却又落魄。一个早已失去了家族荫蔽的少年,连寒门子弟都不如,帝王怎么会去忌惮,又有什么好忌惮的?这样想来,似乎没有比他更合适的驸马人选了。
冯妙瑜灌了一大口冷茶,连茶水溅到了裙子上都没注意到。
与其这样草草挑一个陌生男子嫁了,她宁愿和谢随结为夫妻——
这是十年前,她做梦都不敢肖想的事情!
只是,娶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为妻,谢随会愿意吗?谢家的长辈们会允许吗?
她的眼神暗了暗。
“谢公子自然是个好人,只是这还得看谢公子的想法。他要是没有这个意思,这种事情也不能勉强人家。”
翠珠就笑了笑。
“公主,恕奴婢直言。以谢公子如今的身份,能攀上您这样的贵人,那可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什么勉强不勉强的。只要公主您有这个意思,明日他就是您的人。”
冯妙瑜虽然不想承认,但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确有些动容。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絮絮低语。
“翠珠说的没错。他现在可早就不是那个光风霁月的谢家大公子了,而你也不再是那个被扔在冷宫无人在意的孩子了。权势滔天的长公主,喜欢了便痛痛快快拿来就是。他的想法?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名为‘权势’的刀剑架在他脖子上,就算是不喜欢,不情愿,时间久了慢慢不就有感情了么。反正成了你的驸马后,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冯妙瑜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强扭的瓜不甜。
更何况,她若这样做,那和父皇又有什么区别呢?用权势去敲碎爱人的羽翼,再给关在冷冰冰的金笼子里。那与其说是爱,倒更像是恨。她不想这样。
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家,而不是一间冰冷的宫室。如果谢随没有这个意思,那她宁愿放下。寻一个待她有几分真心的人,年少时的恋慕总是刻骨,也许她很难像喜欢谢随那样再去喜欢上一个人,但时间会淡化一切,年少时那抹身影再惊艳也会渐渐淡去的。
翠珠急得跺脚,张口还想再说两句,冯妙瑜却不想再谈这事了,摆摆手叫她下去。
桌上待处理的公文依旧堆积如山,只是经过翠珠这么一打岔,她也没了处理公文的心思。
不过,翠珠一番话倒也点醒了她。
冯妙瑜提笔在白纸上写下谢随两个字。如果他愿意的话……想着想着,她却突然又想到了另一桩事情。
当年谢家获罪后,父皇念及谢家劳苦功高,所以只判了个流放几年,好像是流放去了梅州吧?可眼下怎么只有谢随一人回到盛京,谢家的其他人又都去了哪里?难道还留在梅州吗?
雪白纸面上晕开好大一团墨渍。
冯妙瑜想了想,叫来一个小侍女吩咐道:“去把苍公子叫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这种谢家的家里事,她无论是找谢随本人打听,还是让翠珠阿玉去打听好像都有些不合适。
她正好想起来,苍晏在梅州待过好几年。这些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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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士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人脉渠道,从他这里打听谢家的消息更合适些。
那个小侍女似乎是个新来的,她呆呆地答应了一声,又问道:“那奴婢是让苍公子来书房找您,还是让他去您卧房里等着您?”
“让他直接到书房来。”
小侍女却有些脸红,小声问道:“那奴婢叫人备了热水过来?”
“不用,我只是和苍公子说两句话。你记得一会把书房里的其他茶具都撤了就行。”冯妙瑜道。
“公主,真的不用热水吗?”
“不用!”
冯妙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也许还不到明天一早,她和苍大面首在书房“胡来”的事情府里就传遍了。
冯妙瑜在心里凉凉地想。
——
“可是素烟来信了,她都说什么了?有提到我吗?”
书房门口架着一道黄花梨嵌绿玉大插屏,这人还未进屋,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半息后,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自插屏后转出。
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月白素袍,广袖层层堆叠,常人穿了只会显得臃肿不堪的衣袍,在他身上却是飘然似仙,凤眸微挑,那张面容的伟大之处难以用语言形容。
哪怕冯妙瑜早就知道此人的本性有多恶劣,可是每次见到这张皮相时,还是会忍不住为之惊艳。
实在是太美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样好看。
“看什么看,以为就你长了双眼睛,瞪什么瞪,跟门口的癞蛤蟆一样。素烟的信,拿来!”苍晏皱着眉,不耐烦地命令道。
他是一点都没有人在屋檐下,应该低个头的自觉。
一个面容身段好似谪仙般的美人儿,偏偏有一张无比恶毒的嘴和一副连狗都嫌弃的性子。想来,女娲娘娘在捏人时还是很公平的。
“今日素烟没有送信过来,我今日叫你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请你帮忙。”冯妙瑜道:“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姓谢的家族。他们大概在八年前搬去了梅州……”
素烟是冯妙瑜的一位故交,也是与苍宴同门的小师妹。苍宴半年前在京郊遭仇家们联手围攻身受重伤,就是她把重伤的苍宴带到盛京,又拜托冯妙瑜帮忙藏匿的。
苍宴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
“没有素烟的信,你竟然敢叫小爷过来?啧啧,你好大的脸——”
书房里只有一只椅子,他便直接坐在了一旁的供桌上,鞋尖几乎要碰到墙上那副画上。
那幅墨竹可是后唐李夫人的真迹!①冯妙瑜的心都在滴血。
“这就是你求小爷我办事的态度?我说打听个人你自己不会打听?哇,你看起来有手有脚,怎么跟个烧火棍一样,一头驴都比.......”
冯妙瑜的右眼狠狠跳两下,她抬手指了指公主府大门的方向。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叫侍卫赶你出去。”冯妙瑜冷冷威胁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师妹的半封信。”
“你这个拆人姻缘的奸诈小人……”
苍宴瞪着冯妙瑜,嘴唇抽动着,却只说了半句话。
“姻缘?素烟成亲都快三年了。”
冯妙瑜笑笑,顺便温柔地补上最后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