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亦说出这句话，艾陵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僵住，仿佛她的身体再次陷入了使者的控制。


    透过黑雾，江亦的面容时隐时现，尽管江亦就在她的身边，她却觉得好像二人之间相距了极远。


    江亦的脸上不再是她所熟识的温柔，那双令她喜欢的眼睛不再蕴藏了柔和的银光。


    【我的确因她而来。我本来很好奇她为何会去使用那力量，是因为你吗？玩偶？】


    “我更希望你称呼我如今的名字‘江亦’。”江亦的语气淡漠，“至于艾陵，她的选择属于她，我最多也只不过告诉了她，如何选择正确的路。”


    【告诉了她如何选择？这番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只会把她推向你想要的那条路。】


    “那条路？你不是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江亦说。


    【我和你，和球不同，我只是在维和她留下来的秩序。这个秩序是被你们亲手破坏的。】


    “如果没有重新建立的秩序，你觉得深渊还会存在吗？三层的东西早就把深渊腐蚀了。”江亦说。


    【你们在狡辩！在试图掌控深渊的时候，就破坏了深渊复原的可能性！】


    在巨大的震惊后，理智逐渐回到了艾陵的大脑。江亦和这个疯狂的家伙似乎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匪浅。但是为什么这个疯狂家伙称呼江亦“玩偶”？


    而更令艾陵在意的是他们口中讨论的“深渊”，他们似乎都很清楚深渊陷入如今模样的原因，为了应对深渊的腐蚀，他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好，这个话题先略过，我已经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们继续破坏这个地方，那么她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出现的原因和你一样。”江亦说，“因她的特别而来。”


    听到江亦的话，艾陵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江亦曾经无数次提及她的特殊。她一直把“特殊”当作称赞，但是此刻，她听出来这个“特别”指的是她和其他人不同的特殊能力。


    【你想要把她引向那条路？作为你最终的一步？】


    “我在最初的时候已经提过了，我不会刻意引导她走上哪条路，我的职责和你一样，都是维护深渊。”江亦说。


    【在崩坏的那一天，我已经相信了你一次，任由你铺满整个地方，你认为，现在的我还会再次相信你的谎言吗？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看来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了。”江亦说，“不如让她本人决定我‘做了什么’。”


    见江亦突然把话头抛到她的身上，艾陵不禁内心一惊，但是她很快意识到她必须再次扮演一个合格的演员。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最佳的做法便是把解答的过程抛给对方。


    “你为什么这么惊讶。”艾陵说，“你已经知道我选择了什么，为什么在江亦出现后，你的态度转变了？”


    【是了，你一直都在三层，根本不知道上层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你身边的这个家伙绝非表面那样温和柔善，他的目的是控制深渊，不，整个世界。】


    三层？难道指的是深渊三层？他们误认的人原来一直在深渊三层，在那个地面坑坑洼洼的游乐园吗？


    “江亦，你的目的是这样吗？”艾陵望向江亦，“你最初和我的相遇应该只是巧遇？”


    “巧遇？”江亦说，“的确是巧遇。”


    江亦的声音异常地冷漠，透出一股漫不经心。被“黑雾”点出他的身份后，他似乎不再在意艾陵的看法。


    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破罐子破摔吗？连掩饰都懒得再伪装了。


    从相遇起，江亦身上就存在诸多的疑点，艾陵一直劝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想要维持和谐的关系，就必须尊重对方的特殊。


    哪怕江亦一直不带红色手环，拥有从未听闻过的飞翔能力，总是“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她都试图劝服自己。


    当江亦放弃了一切的伪装时，艾陵也似乎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艾陵，如果你想要继续走自己的路，就绝对不能掺和上这个家伙的事情。】


    “我知道。”艾陵收回目光，“我知道自己要走的是哪一条路。不过，江亦，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在地表的时候，你为何……”


    抢在艾陵说完之前，“黑雾”打断了艾陵。


    【他这个家伙到了地表？以这个形式？果然你的目标不只是深渊，更包括地表。】


    “既然一切被拆穿了，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做解释了。”江亦望向艾陵，语气温柔，“谢谢你的信任，我达到了我的目的。”


    “但是请相信我，除了必要的地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江亦的语气恢复了艾陵一贯熟悉的温柔，但是艾陵却并不想要这样的温柔。这样只能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一点。


    ——江亦过往的温柔都是伪装的。他懂得如何以温和刺穿他人的防备，当温和不再是可靠的方法，他能够轻易地收回过往的温和。


    “和你的相遇，我很高兴。希望我们能够再见。”江亦说。


    这一次艾陵终于看到了江亦是怎么飞的，一双纯银色的翅膀在他的背后出现，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玩偶，你这家伙居然还给自己生成了飞翔。算了，只要阻止了他的阴谋在你的身上实现就行了。】


    她应该谢谢黑雾的揭穿吗？如果不揭穿，她或许还可以再享受江亦片刻的温柔……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了，虚假的温柔只是包着糖衣的毒药。在见到江亦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应该很清楚，美丽的男人是有毒的玫瑰。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清道夫，他不可能在我这里找到实现的途径。”


    艾陵觉得她好像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依然遵循着最理智的做法，回答“黑雾”。另一个人则是捂着耳朵，想要否认所发生的一切。


    【呵。就算离开了三层，你还是老样子，我不该担心你会遇到麻烦的。对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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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会突然启用力量，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遵循老一套的做法。】


    “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艾陵轻声道，转述了深渊教使者的事情，“……所以我现在的身体有点危险。”


    【原来如此，那个使者的作风很熟悉，估计也是玩偶布置的棋子。剩余的那一个分身确实很麻烦，不过有猫和球的力量，再加上你自己的力量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你不是还带着那个监控器，能够实时最终他的位置。】


    监控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艾陵愣了一下。这个东西在她重生前并不罕见，但是在这个科技树断裂的时代，她可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


    【把那个使者的光点标记出来，只要他还在深渊，就不可逃脱你的监视。】


    当“黑雾”说出光点后，艾陵终于想起了她从二楼大哥获得的地图纸，她拿出了地图纸：“你说的是这个吗？但是它的功能和你说的不一样。”


    【让我看看，的确功能缺失了，现在就只是一张地图，这应该是她的后备之手。必须要有我们四个力量才能完全启动。】


    【猫和球都在你手上，玩偶居然也在上面留了力量。那只剩下我，让我来授权一下。】


    艾陵感觉黑雾似乎在地图纸逗留了一下，二层的百分比一下上升到了99%。


    【这1%应该是玩偶的问题，他太分散了。不过现在你应该可以监控一二层了。】


    看着地图纸上方数字的猛增，艾陵突然想起，一二层的数字增加都是在碰见禁区后发生的，韭菜林，无尽走廊，小黑所在的垃圾场……


    一层的4个禁区代表的是4个疯狂的家伙。但是艾陵马上想到了矛盾的地方，她和江亦初次相遇的时候，地图纸的数字没有变化。


    【至于三层，我就无能为力，毕竟那个地方原本是玩偶的地盘。不过你应该很熟悉三层也不需要我的帮忙了。】


    “黑雾”打断了艾陵的思考，艾陵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知道，我会先在一二层找一下，毕竟三层已经……”


    【玩偶又搞事了，他的这套分身的玩法真的是玩不厌。我要先走了。】


    “等一下。”艾陵说，“地面的裂缝，就是你说的新方法造成的吧？”


    【怎么，你在地表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没有不对的地方，只是……”想起对方只在意深渊，艾陵谨慎地说，“这样的方法是有代价的，会破坏原来的方法。”


    在和“黑雾”对话了两次后，艾陵已经隐隐摸出所谓的旧方法是什么，大概指的是清道夫相关。


    【我知道。但是我和你不同，不，我们四个和你都不同。我们所要追求的只是深渊本身，你是她……】


    “是她的什么？”


    见“黑雾”久久不回答，艾陵忍不住追问，然而身周的漆黑逐渐消散，熟悉的深渊二层景象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黑雾”已经离开了，原地只剩下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