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陵打开了巧克力门，报时鸟那银色的身影在走廊的尽头一闪而过。


    一抹遗憾闪过了艾陵的心里，看样子她追不上这只银色的小鸟。她只能打消了心里的计划，她还想说能不能直接逼迫报时鸟说“现在是早上了”。


    毕竟这个玩偶王国凭借报时鸟判断时间，直接让报时鸟说出“早上”的时间，这个任务也能算是完成了。


    “这，这个门怎么看起来比之前少了一块？”


    艾陵瞥了一眼正检查巧克力门的巧克力蘑菇棒，将从门上挖下来的巧克力藏得更深。她耐心提醒：“是不是你头上的巧克力抹得太多了，要不你填回去一些？”


    “我头上的巧克力是天生的。”


    听出巧克力蘑菇棒话中的警惕，艾陵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的线头：“好吧，那么祝愿你找到巧克力门突然破的原因。”


    艾陵返回宴会大厅后，并没有看到指挥棒的身影，似是谋害她的计划失败后，指挥棒暂时并不打算设计新的陷阱。


    现场的布置已经进入了尾声，还在走动的玩偶数量变少，大多数都变成了墙上或桌上的装饰，成为宴会货真价实的一部分。


    “看起来我的想法也不是很独特，我也只是遵循玩偶王国的传统，为这个宴会‘贡献自己’。”


    艾陵的目光投向最高处的篮子，她没有忘记指挥棒的“惩罚”和做出的承诺，她要在高处的篮子上放下最独特的“装饰”。


    ——这个王国唯一一个光明正大行走的人偶。


    就在艾陵思量如何能爬上高处的篮子时，秦易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在这里，艾……”


    “秦蜘蛛小姐，请叫我人偶。”艾陵打断了秦易笑，她的视线投向秦易笑手上的食物，微微瞪大了眼睛，“这是……”


    如艾陵所料，秦易笑十分适应新的蜘蛛身份，充分利用了蜘蛛的八条腿，除了撑地的两只脚，六只手飞快地一一往碟子上添上烧烤串。


    “没错，人偶小姐。这就是烧烤肉串。”秦易笑说，“虽然你无法品尝先前的烧烤，但是请放心，身为厨师的我怎么能够辜负食客的期待。”


    艾陵收回目光，遗憾地望了一眼毛绒绒的手，上面仍有沾上的巧克力渍，为了不随身携带烧烤风情的香味，她只能遗憾地放弃眼前的美味。


    看着一排排小蜘蛛往碟子上放烧烤肉串的场景，艾陵莫名有一股喜感又有些遗憾。


    “咔哒咔哒。”


    机械的杂音从宴会大厅的门口响起，艾陵的余光捕捉到门口的机械集团，她转向门口，看到一只机械狗簇拥着一群“机械手足”走入宴会，她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机械狗，你来了。”


    只见赖玉泽也成功扮演了“机械狗”的身份，领着一群手足返回了宴会。虽然艾陵有些好奇赖玉泽怎么在不识字的情况下派送邀请函，但是趁着三人的短暂会和，她告诉了他们二人她的猜测。


    秦易笑担忧：“真的可以解读任务吗？以玩偶和人类之外的……”


    “不用担心。”艾陵扬起毛线的嘴角，然后转向赖玉泽：“机械狗，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手足果然是可靠的存在，字面意义上的“手足”更是能够轻松托举起一只人偶。艾陵稳稳坐在高高的摇篮下，俯瞰着下方的宴会大厅。


    从正面的角度上看，宴会大厅便是一个常见的宴会现场，灯光绚烂，鲜花诱人。然而从艾陵的角度上看，这个宴会的布置便显得犹为可笑。


    “果然站得高，才能看得更清楚。”


    饱满的气球后是闭着眼睛打瞌睡的鸭子；华丽的流苏窗帘实际是玩偶的长发，流苏的起伏是吊在栏杆上的玩偶在晃荡。


    这一切都如此荒诞，每个玩偶都拼命维持着宴会的华丽现场，试图打造出一场完美的宴会。然而正如这个国家的诞生，充斥着虚假的味道。


    艾陵回忆起帽子老哥讲述的玩偶王国的由来，建立在“假装”的国度，只能始终在“伪装”中渡过。


    “所以只要白天到了，任务就会结束。”


    一抹银色忽然在艾陵的余光里闪过，食用巧克力后变得灵活的脖子转了过去，一只银色的小鸟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似是注意到艾陵的注视，报时鸟也望向了艾陵，银色的眼睛倒映出人偶圆滚滚的身体。


    “嗯？”


    不知是否是艾陵的错觉，她像是看到小鸟似乎在对她微笑，这抹笑意让她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却一下子找不到熟悉的来源。


    “滴答滴答。现在午夜零点。”


    抛下这句话后，报时鸟再次张开翅膀，迅速飞到艾陵眼睛无法追随的远处。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掠过她的脑海，这个国家的玩偶都在为宴会而准备。


    那么报时鸟的角色又是什么？


    伴随报时鸟的“午夜零点”的报时，宴会上的“装饰品”也不再懈怠，认真假装成宴会的一部分。


    突然，宴会的门口走入了一棵“圣诞树”，它从头到尾都挂满了闪闪发光的装饰品。


    即便没有任何的介绍，艾陵辨识出了这棵圣诞树的真实身份。这个被装饰品掩埋的玩偶，恐怕就是这个玩偶王国的国王。


    “不愧是国王，身上有不同种类的玩偶，哪一种玩偶都不能提出批评。”


    “这就是我们崇敬的国王，最不像人类的玩偶。”


    一阵窃窃私语从角落传来，玩偶似乎都十分崇敬这一棵圣诞树国王。


    当国王登上高台时，消失不见的指挥棒出现在门后，它原地转了一圈，似是对宴会的布置十分满意。突然，它的目光投向了高处的篮子，注意到了“高高在上”的艾陵。


    艾陵向指挥棒挥挥手，也不管这个距离下指挥棒是否能够听到她的声音：“我完成了我的承诺，篮子上的装饰品是这个国家的最独特的。”


    “唯一的人偶。”


    就在艾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满意地看到指挥棒僵直在原地。指挥棒似是听到了她的话，整个指挥棒变得凝固在原地。


    艾陵轻笑，这只是指挥棒给她设下陷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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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回报，真正的“大礼”还在后面。


    感受到高台上传来一道视线，艾陵转过了头，高台上的国王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圣诞树”的顶端微微转向了她。


    就在她以为这个圣诞树国王要反对“人偶篮子”时，国王说出了她意想不到的一句话。


    “您好。”


    这句话响起的瞬间，艾陵的“您好”PTSD再次发作。她不禁直起棉花做的身体，手下意识摸向了腰侧，却只摸到了一个空。


    ——手枪兄和小刀都暂时下线了。


    幸好的是，玩偶国王下一句便恢复了正常的说话风格：“参加宴会的各位玩偶，感谢你们对这一场宴会的付出，那么请让我们直接进入这场宴会的主题。”


    “审判人类。”


    圣诞树国王明明是朝着宴会的中心说话，但是艾陵却莫名觉得，这个掩埋在玩偶下的国王在对她说话。


    艾陵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帽子老哥的话。


    ‘这个玩偶王国是人类世界的倒影，只不过在这个王国，人类的消遣——玩偶拥有了自由。所以它们害怕人类的存在，害怕再次被人类控制。’


    ‘凡是和人类相关的，它们都会消灭。但是它们没有自己的传统，所以只能拙劣模仿人类。’


    在第一次听到玩偶王国的过去，艾陵只是单纯把这个任务看作一个童话世界。但是当玩偶王国的“您好”出现后，艾陵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王国是人类世界的倒影，那么它所倒映的究竟是哪个人类世界？破旧的地表，荒芜的深渊一层，抑或者是未来城市的深渊二层？


    艾陵扫了一眼华丽的宴会大厅，这个模样只会出现在深渊二层。


    如果玩偶王国是深渊二层的倒影，那么这个任务就和深渊二层的本身有关系。清道夫任务的背后似乎隐藏着她未知知晓的真相，若是往更深的方向去想，其他的清道夫任务似是也和现实有特殊的关联。


    “那么现在请押送‘人类’。”


    玩偶国王的话拉回了艾陵的注意力，她只能暂时把对清道夫任务的困惑推到一边，她的圣诞派对盟友还在等待她的援救。


    【哇，人偶，你怎么坐在了最高的地方。】


    听到杉树老弟的话，艾陵正想要望向它的方向，她的目光却回到了玩偶国王的身上。就在杉树老弟惊呼的同一时刻，玩偶国王似乎再次望了艾陵一眼。


    若不是玩偶国王突然捡起了霸道总裁的剧本——“女人你很特别，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便是玩偶国王也听到了杉树老弟这个“人偶”的话。


    “人类”的声音只有“人类”能够听懂——除了人偶这个特例。这个国家拥有“人偶”称呼的只有艾陵一人。


    “但是国王并没有玩偶的称呼，没人知道它究竟属于哪一种玩偶。”艾陵轻声低喃，“它身体都披上玩偶，也可能是不想被发现它的身份。”


    “滴答滴答。现在是凌晨一点。”


    艾陵的目光投向远处的报时鸟，低声道：“谢谢你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