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黎睁开了眼睛，她太饿了，桌子上放了有吃的，两个大点的孩子听到动静，一个出去喊人，一个问她：“你要吃饭吗，我去给你拿碗。”


    小叶黎好饿，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起筷子扒起米饭，好香的大米，好好吃，她从前从来没有吃白米饭吃到第二碗，可今天她吃到了第三碗。


    “她不会把肚子撑破吧？”


    “别给她吃了，院长阿姨还没来吗？”


    “叫警察去了。”大点的孩子指指叶黎：“院长阿姨怀疑她是崔爷爷偷来的，说这么漂亮的小孩，没谁家舍得抛弃。”


    “问问不就行了，喂，你怎么不说话？”另外一个大孩子问她。


    叶黎不知道，突然就开不了口，她只记得双抢那几天，好热好热，地里好忙好忙，大人们割稻子打稻子，她跟着奶奶在地里捡稻穗，捡到天黑还不能回家吃饭，然后就晕过去了。


    再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小叶黎吃了饭，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叔叔过来，问她话，是旁边一个老爷爷帮着回答的：“真是捡来的，要不试试登报、发动媒体找找她父母。”


    ……


    小叶黎是半年后才开口说话的，他们说找不到她的亲人，她就要留在福利院生活，她觉得这里挺好，有饭吃，没人打骂，那天有人来做登记，问起她的名字，叶黎突然冒出两个字：“我叫叶黎，黎明天亮的黎。”


    她记得好像是爸爸妈妈说，黎明寓意着以后的生活都阳光明媚，如果一直叫这个名字，有一天她是能回家的吧？


    登记的人说：“那就给她叫这个名字吧，以后找到亲人的可能性大些。”


    叶黎就这样在福利院住了下来，福利院的孩子来来往往，有的长大离开了，有一些可爱的、漂亮的，陆续被收养走，叶黎并不想被收养，去一个陌生的家庭，这让她感到害怕。


    而且厨房的崔爷爷特别好，把捡到她的那天当做她的生日，用工资供她念书，崔爷爷就是她的亲人，她不想离开这里，除非必要，她并不开口说话，这样，没人会收养一个不说话的孩子了吧。


    ……


    叶黎就这样一直上到小学三年级，品学兼优，是崔爷爷的骄傲，但是那天，一对夫妻的到来，还是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院长妈妈要她好好表现，说那对夫妇家庭条件非常好，之前收养了一个姐姐，不幸走丢，想找个模样差不多的女孩收养，叶黎和那个姐姐长得有点像，人家才来看看的。


    叶黎不想做他们女儿的替身，见面的时候依旧一句话不说，希望他们放弃收养她的打算。


    这对夫妻越看她越满意，给了她一个洋娃娃，叶黎不喜欢洋娃娃，可她听到院长和那对夫妻说：“这孩子能说话的，就是被捡来之前受了刺激，不爱说话了。”


    “那她亲生父母会找来吗？”


    “找了好几年，登报、电视、网站、媒体报道都试过，应该是找不到了。”


    “那就好。”


    女人蹲下来，温柔的问她：“宝宝，你愿意跟新爸妈回家吗，家里有公主床哦。”


    叶黎并不想，她转头去找崔爷爷，但崔爷爷已经被院长辞退，院长还说，如果她不跟新爸妈走，就没人供她继续读书了。


    叶黎好难过，低下了头。


    ……


    叶黎还是跟着新爸妈来到了新家，她觉得邻居们看她的眼光，充满了同情。


    家里住的是小别墅，环境比福利院好多了，叶黎却不喜欢粉粉的公主床，新爸妈对她很好，也不勉强她说话。


    只是这天晚上，她听到新爸妈谈话：“这个不说话的好，免得出去乱说。”


    乱说什么呢？叶黎有点想不明白，她和邻居家的孩子们玩，小伙伴偷偷告诉她：“你前面那个姐姐，失踪之前，策划过离家出走呢，收养里的那个男人是个变态。”


    “你怎么知道的？”叶黎吓的手脚冰凉。


    “偷听我爸妈谈话，他们也是猜的，可别去问你养父母，更不要提是我说的。”


    叶黎忐忑不安，在外面徘徊了大半天，听到养母叫她的声音逐渐不耐烦，叶黎转头跑到新交的小伙伴家，借了电话，拨打崔爷爷留给她的紧急号码。


    晚上，叶黎再一次提起想回学校的事情，可养父母一直说在办转学手续，还要等。


    一直等到那天晚上，新爸爸推开卫生间的门，叶黎放声尖叫，锐利尖啸的声音划破夜空，然后崔爷爷拿着菜刀冲进来，把她保护在身后。


    ……


    接下来好纷乱，崔爷爷报了警，警察带走新爸妈调查一段时间后，新爸妈上一个收养的孩子尸体找到了，新爸妈被抓，院长被抓，再后来，换了个院长，崔爷爷又回了福利院上班，给他们做饭吃。


    叶黎也回了福利院，崔爷爷继续供她上学，她有了同学、朋友，还有崔爷爷的疼爱，逐渐开朗。


    这样的时光好幸福，叶黎渐渐忘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只是每年崔爷爷都会和她聊起几次，像是要帮她回忆似的：“小叶黎，你还记得被爷爷捡到之前的事情吗？”


    那时候叶黎还不到小学的年纪，真不大记得了，就觉得日子太苦了，每天就是饿、馋，对爸妈没什么印象，但对捡稻穗的画面印象深刻。


    “只记得奶奶带我在田里捡稻穗，好饿好饿，好想吃大米饭。”


    崔爷爷笑了：“好，中午给阿黎做红烧肉闷香喷喷的大米饭吃。”


    ……


    叶黎就这样从小学升入初中，三年后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崔爷爷不肯退休：“爷爷再做三年，等你考上大学，爷爷再退休。”


    叶黎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好大学，找份好工作，赡养爷爷。


    高中三年她异常刻苦，成绩很稳定，崔爷爷还说帮她大学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攒出来了，但同时又宽慰她：“人生不只考大学一条路，放松心态，别有负担。”


    叶黎被崔爷爷放养大，她心态其实很好的，考得上有考得上的活法，考不上有考不上的人生，怎么都是生活，她相信以她的心态，到哪都能快乐生长。


    高考前，叶黎做了个关于高考的梦，像是旁观者，看着别人用她的身体帮她考试，卷子上好多题不会，胡乱答的，她都急哭了。


    等到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挂着水，崔爷爷在一边，担心的头发白的更狠了。


    “爷爷，我怎么会在医院？”叶黎吓得跳起来：“我还要高考呢。”


    “高考已经考完了呀。”崔爷爷忙问：“你记不得了？”


    “不可能吧，我就睡了一觉呀？”叶黎都蒙了，她只记得做了个高考的梦，梦里在答题呢，然后就醒不过来了。


    现在醒过来，告诉她高考考完了？叶黎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爷爷，我是不是生了奇怪的病？”


    “都检查了，你身体好得很，你这孩子，前几天感冒，出了考场就晕了，”崔爷爷叹口气，又安慰她放宽心：“这次不管考成什么样，都不要急，人生不止高考一条路，知道吗？”


    叶黎心里还是难受，她怎么丢了段记忆？应该是身体真出问题了。


    ……


    叶黎这次没发挥好，分数出来之后，崔爷爷问她要不要复读一年：“爷爷能供你，福利院不要咱，爷爷去捡垃圾，也给你供出来。”


    叶黎已经想好了，她害怕明年高考又出现灵魂出窍、失去记忆的情况，能上哪个大学就上哪个吧，她选的护理院校，等毕业了去养老院找份工作，然后用工资给爷爷付养老院的费用，上班期间就能照顾，多好。


    叶黎笑着摇摇头：“爷爷，你说的，人生并不只有高考、大学一条路，我报个护理专业，等我毕业，找个养老院，工资正好供你养老，我还能照顾你，我们都能吃住在养老院，衣食无忧，天天在一起，我还能上班期间照顾你，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崔爷爷老怀欣慰，笑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叶黎认真的，她读的护理专业三年就毕业了，她挑选了一家环境很不错的养老院，读书期间的寒暑假，都过来兼职，她做事认真，还会哄老人开心，兼职了三年，毕业的时候顺利被这家高档养老院录取。


    叶黎算了一下，养老院许诺的工资，够交崔爷爷的养老费，还能剩一些，两人吃住不怎么花钱，算下来，一年还能存不少呢。


    ……


    正式入职的第一天，叶黎给崔爷爷接过来，参观了宽阔的绿草地，好多老人在草地上打太极呢，室内还有休闲区、棋牌室、浴室、食堂、医疗室，价格高，环境确实好。


    叶黎陪着参观完，叫爷爷不用担心钱：“我业务出众，不会被轻易辞退，只要在这里上一天班，就能供养得起爷爷一天，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崔爷爷欣慰，又不忍心：“阿黎，你年纪正好，为了给爷爷养老，要在养老院跟一帮老头老太打交道，爷爷不忍心。”


    叶黎很乐观：“爷爷，现在养老成了蓝海产业，老龄化越来越重，不担心失业，我觉得很好的呀。”


    钱都已经交过，崔爷爷只好住了下来，祖孙相处温馨，每天都能见面。


    ……


    养老院的生活忙碌充实，叶黎本以为至少稳定几年，但她才上了一个星期的班，突然晕倒了。


    这次晕倒，是一个人晕在储藏间，醒过来后，叶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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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去做了个体检，身体没什么问题。


    她以为这是偶然事件，可第二天半夜起床上厕所，又晕了过去，这次室友给她送去医院的。


    查又查不出来，医生建议留院观察，晚上做个监测，养老院挺好的，说医药费没报销的部分，养老院给报，叶黎就留了下来。


    半夜的时候，护士台的值班护士打瞌睡，突然听到斜对门病房传来声音，急忙赶过去查看，看到二十五床留院观察的病人，七手八脚把身上监控的仪器全都拽掉，站起来就要往窗台上站，吓疯了，赶紧一把抱住，大声呼救，隔壁床陪床的家属，帮着把人拉回来。


    诊断结果，说叶黎有夜游症，叶黎欲哭无泪，还说要给崔爷爷养老，这下子连自己的生活都成了麻烦。


    ……


    更麻烦的是，崔爷爷查出了绝症，医生说这么大年纪，治不治活着的时间差不多，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崔爷爷倒是想得通，回到养老院，和叶黎聊些心里话：“阿黎，你不要太伤心，崔爷爷其实是死不了的。”


    叶黎破涕为笑，随后心酸：“爷爷，我知道你想说，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足够了，可是，我才刚上班，还没来得及赡养你，我心里难受。”


    崔爷爷笑道：“不，爷爷真的死不掉，爷爷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公务员，退休后来这里养老的，我们的养老，和你以为的养老不一样，我们的养老，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选个喜欢的地方过一生，爷爷最喜欢的，还是八.九十年代，没过够，现在爷爷要回去，重新过一遍。”


    叶黎发蒙：“爷爷，你是最近的穿越短剧看多了吗？”


    崔爷爷反问她：“阿黎，你一直记得被爷爷捡到前，在地里捡稻穗，你不想想，十几年前，大部分地区，都用上收割机了，吃不上白米饭的地方也不多，你从来没好奇自己的家在哪个年代吗？”


    叶黎久远的记忆苏醒，她记得小时候最馋的就是肉，那天在地里捡麦穗，奶奶说，包干到户的第一年，这每一粒粮食，都是我们自己家的，阿黎，你可要捡仔细点，包干到户？那都是哪一年的事情了呀。


    ……


    叶黎艰难消化崔爷爷告诉她的信息，崔爷爷说她是从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穿过来的：“如果你想回去，崔爷爷陪你一起，但回去之后，爷爷跟你说的话，你不会记得，你会以为自己去了一个新的世界，如果你不回去……”


    崔爷爷重重叹口气：“你这夜游症，等爷爷走后，没人看着，爷爷很担心。”


    叶黎同样担心：“可是我回去之后，这身体怎么办，还会有夜游症吗？”


    崔爷爷一听这话，觉得叶黎愿意回去，忙保证：“那肯定没有了呀，你回去相当于回到原装的身体，人家也一样，都不会有后遗症，就是会有个小小的挑战，必须要完成，但爷爷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连带着爷爷都能跟着你，一起过上好日子。”


    崔爷爷是不会害她的，叶黎相信崔爷爷的话，答应了。


    一个月后，崔爷爷去世，叶黎也因为伤心过度劳累等诱因猝死，两人竟在同一天离开这个世界，但奇迹的是，叶黎被急救救活了，她工作认认真真，几年之后，养老院一位孤寡老人去世，去世前留下遗嘱，送了一套房子给她，当然，这都是后话。


    ……


    叶黎睁开眼睛，脑袋剧痛，她在现代一家高档养老院，刚实习一个月就猝死，幸运穿越，绑定原配逆袭系统，欣慰的是，完成任务有一千万的奖励，叶黎立刻支棱起来。


    轮椅上的男主失望放弃：“叶黎，你要真想离婚，我们就离吧。”


    叶黎的新生活才刚开始呢，她笑意盈盈，改了原配的台词：“秦弋，你在胡说什么呀，谁说要离的，肯定不是我。”


    ……


    崔吉祥去过很多世界，做了很多任务，后来选定一个世界退休养老。


    临到老了，遇到个同行，为了完成任务违规操作，把个小姑娘误操作弄到这个世界，拜托他补救。


    看着都是打工人的份儿上，崔吉祥延长了在这个世界的退休申请，把小姑娘领回福利院，陪着她慢慢长大，后来更是陪着她回到原来的世界，一起完成了任务，他也因此多了一世额外的退休奖励。


    同行报答他搭手帮忙的情分，问他选择在哪里退休，崔吉祥看着他养大的白菜，已经被臭小子拱了，心痛不已：“就这个世界吧，傻呆呆的姑娘，我得看着，不然不放心。”


    同行真是个二百五，手一抖，给他穿到了被遗弃刚没了气息的小婴儿身上，崔吉祥无语死了，又不能换，幸好他养大的姑娘认出了他。


    也罢，误打误着，这一次，他也过个完整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