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头，顾邺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已经比自己还高出一截了。


    “小浔，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爹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听着父亲不善言辞笨拙爱意，顾浔心里暖洋洋的，咧嘴一笑，大逆不道的与老爹勾肩搭背道：


    “放心，你儿子都与阎王打了几回照面了，还是没死掉。”


    “你不要想着啥以命换命，北玄百姓还等着你去救赎呢。”


    “你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但是儿子更希望你是一个好皇帝，知道吗？”


    被看穿心思的顾邺神色复杂看着顾浔，儿子长大了，许多东西已经不是以前那般好糊弄了。


    可谁家父亲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呢？


    他也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坦言道：


    “你比父亲更适合做皇帝，这天下就更需要你。”


    “离开前，我已经与蔡伦、杨从甲、丁瀚文等人交代过，若是我一去不回了，便由你来继任皇位。”


    “宇儿那边我已经问过他意思，他说中原需要一位明君，你比他更适合做皇位。”


    “爹当年没能护住你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护住你。”


    “若真的无法对抗天劫，爹一定会出手，谁也阻止不了。”


    此刻顾邺目光异常坚定，他已经为这天下做了二十年的君王，今日他只想做回自己，做一个能为儿子遮风挡雨的父亲。


    顾浔看着老爹眼中即将喷薄而出的父爱，知道自己劝不动的父亲。


    他能做的就是渡过天劫，平安归来。


    “爹，答应我，只要我还有一战之力，便不要出手，可以吗？”


    他知道父亲一旦出手，必然是以命换命的结局，他身边死去之人已经 足够多了，他不愿再有亲人因为自己死去。


    顾邺轻轻点头，顾浔微微一笑，一步踏出长安城头。


    就在他踏出长安的那一刻，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漆黑如墨。


    雷云遮天蔽日，如同天狗食日一般，正值中午的长安城外瞬间变成了黑夜。


    顾浔丝毫不敢懈怠，脚下有雷光闪烁，急速向着云离古寺方向遁去。


    随着越发靠近云离古寺，他眉间的菩提心越发璀璨，额头金色莲花再次浮现，不染一丝黑色。


    当他立于云离古寺上空之时，只见整座云离山脉之上像是凝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莲花。


    云离古寺则是位于莲花的正中心，只是破败景象，使得金色莲花像是失去了莲心。


    他抬头看向天上已经凝聚的雷海，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入 了破败的古寺之中。


    满是岁月痕迹的高大石佛之上长满了青苔，看起来异常斑驳。


    落在石佛前的顾浔依旧习惯性的一拜。


    “佛祖有好生之德，今日借此贵地，一渡天劫，还望莫怪。”


    就在此时，他眉间的菩提心缓缓飞出，飘向空中，慢慢向上悬浮，最后来到了石佛眉间。


    金色光芒照耀下，岁月斑驳的石像熠熠生辉，如同镀上了一层金粉。


    菩提心慢慢靠近石佛，最后落在石佛的眉心处。


    咚。


    一道古老钟声响起，承载着无尽岁月沧桑。


    原本像是缺失了莲心的金色莲花变成了一株完整的金色莲花。


    光芒万丈的金色大佛威严坐于天地之间，一手起佛手，一手托金色莲花，威严庄重。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一座五颜六色的雷海形成，雷海之中，一尊尊神明虚影浮现，皆是怒目看向顾浔。


    恍惚间，似有一道道声音在顾浔心头响起。


    “大胆蝼蚁，竟然敢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找死。”


    “ 又是这等魔功，速速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


    “多么熟悉的气味，当真让人垂涎三尺呢。”


    ...........


    顾浔心头响起的声音越来越多，杂乱无章。


    那雷海也随着砸落人间，向着顾浔掩盖而去。


    单手托举莲花的巨佛像是抬头起头，金色眸子望向那从天而降的雷海。


    阿弥陀佛。


    一道佛音回荡天地间，巨佛手中的莲花绽放无尽光芒，撞向雷海。


    身处金色莲花之中的顾浔将吞天魔功运转到极致，身后一个巨大旋涡，撕裂空间，像是能吞噬一切。


    他又听到一道道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


    “大胆秃驴，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天道之事。”


    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若不是你个用剑的老家伙多管闲事，就凭你们三人，休想阻挡我等。”


    另外一道声音接着响起。


    “人间不过神明的牧场，每一只蝼蚁都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


    .........


    这些声音显得是如此之真实，就连顾浔都不免怀疑，九天之上真的有神明？


    亦或者说这只不过是雷劫引发的天地异象，以此来乱渡劫之人的心境。


    顾浔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落霞与孤鹜齐飞，化作惊鸿一剑。


    手握长剑的他剑心通明且澄澈，心中那些杂乱的奇怪声音 也被剑心所斩灭。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雷海，他眼中没有丝毫意惧。


    纵使世间真有神明，无非一剑斩之。


    外公能从天外去而又返，他 亦可以。


    惊鸿在颤鸣，不是恐惧，而是感受到主人坚不可摧的意志，以及无所不破的剑心，激动的长吟。


    金色莲花终于撞在和雷海撞在了一起，巨大金色佛像瞬间崩碎。


    金色莲花却如同一道剑光刺入雷海之中，狂暴的雷海瞬间安静了不少。


    一尊尊神明虚影也在金色佛光普照下，黯淡了不少。


    有神明虚影一声怒喝，雷霆化作的汪洋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脚踏金色莲花的顾浔像是孤舟泛海，无数雷霆化作的巨浪翻涌，随时都能掀翻金色莲花。


    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雷霆浪头，顾浔一剑斩出，耀眼的剑光撕裂天地，将巨浪一分为二。


    一剑可破九重浪，一剑能让雷海分。


    有神明虚影轻轻一跺脚，九天之水皆倒立，化作无尽雷雨荡九州，恐怖如斯。


    每一滴雷雨都能透穿虚空，噬人心魂，堪比人道境大圆满强者的倾力一击。


    而这样的雷雨漫天都是，千千万万，数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