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今日陛下有些不同寻常。


    以往陛下都是等到大臣集齐，方才会出现在皇位之上。


    今日不合礼制提前出现，而且总感觉背影像，又透着几分不像。


    于是乎，众臣便私底下，眉来眼去，小声议论，皆是透着不解之色。


    唯有知道事情真相邓思源心中左右为难，既有欣喜之色，也有后怕之色。


    欣喜的是陛下以女子身份出现在庙堂之上，说明她已经做出选择，继续当皇帝。


    后怕的是陛下这般唐突的暴露女子身份，恐怕会引起难以掌控的骚乱。


    对于他来说，见到当下的柳如烟，是天大的惊喜，也是天大的惊吓。


    柳如烟没有在意身后的窃窃私语 ，轻轻抚摸着已经坐了十余年的龙椅，心情从未这般舒畅过。


    以往对她来说，上朝就像是一种折磨，今日却隐隐期待。


    随着老太监一身‘百官入殿’，以邓思源为首百官有序进入大殿之中。


    当柳如烟转过身，坐在皇位上的那一刻，百官直接愣在原地，鸦雀无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首辅邓思源的声音异常清脆，也异常孤单，回荡在空旷大殿之中，余音袅袅。


    众臣看着皇位上那个陌生的女帝，皆是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明所以的看向跪地的首辅大人。


    “邓大人，你这是想干嘛，谋权篡位，也犯不着推一个女子上位吧？”


    作为柳宗一手提拔起来的兵部尚书齐永寿当即站出来怒斥邓思源。


    摄政王柳宗和首辅邓思源素来不和，作为柳宗一派之人，他也丝毫不怕得罪邓思源。


    “王爷方才离开京城不久，你便想只手遮天，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邓思源没有开口辩驳，作为他一派的户部尚书史学义当即站出来，笑道：


    “齐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若是首辅大人真的想要辅佐新王登基，不可能不着 他商议。


    他见满是疑问的目光落在邓思源上 ，问道：


    “邓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无非是陛下不再遮掩身份，以真正的面目示人而已。


    “坐在皇位之上的，正是真正的陛下。”


    为等他继续解释，摄政王一派的礼部尚书姬彭祖便呵斥道：


    “邓大人，休做解释，速速将陛下还回来。”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尔等竟然挟持陛下，祸乱朝纲，当诛。”


    “邓思源，尔等乱臣贼子，让一个女子登上皇位，也不怕被天下人笑掉牙齿。”


    以史学义为首邓思源一派也纷纷还嘴，现在即使真是首辅大人祸乱朝纲，他们也只能跟随。


    一旦邓思源倒下，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眼看局面即将失控，一直未曾开口的柳如烟声音严肃且冰寒，带着一股君王无上威严。


    “都给朕闭嘴。”


    他的目光落在兵书尚书齐永寿和礼部尚书姬彭祖身上。


    “齐大人、姬大人，朕是不是真正皇帝，我想你二人比谁都清楚吧？”


    “王叔让你二人留在京城，不就是为了揭发朕的女子身份吗？”


    二人眼中浮现一丝心虚，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两人既然已经开口，断然没有退步的意思。


    “我西陵皇帝在朝十余年，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


    “难怪王爷会匆忙出京，必然是尔等在从中作祟，想要灭绝皇族血脉，取而代之。”


    柳如烟哦了一声，冷笑道：


    “若是二位心中无鬼，又何须在十天前便偷偷护送亲人离开京城？”


    柳如烟猛然起身，目光巡视群臣，用君王的威严霸气道：


    “朕便是父皇唯一血脉柳如烟，化名刘继祖，执掌皇权十余载。”


    “此事当年三位托孤大臣皆心知肚明，做不得假。”


    “众爱卿心存疑惑可以，但朕希望你们能认清现实。”


    殿内一片哗然，目光纷纷投向唯一在扬托孤大臣邓思源。


    “陛下从一开始便是女子，为了延续皇族正统，方才女扮男装，坐上皇位。”


    邓思源不愧是首辅，下一句话便开始转移矛盾点。


    “女子称帝，确实有违祖制，但诸位目光是雪亮的，能看到陛下为天下百姓做出的贡献。”


    “自陛下慢慢掌权以来，对外一改穷兵黩武之策，实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和策，使得边境和睦。”


    “对内，于民生息，重农流商，兴修水利，饿殍满地益川之地变成了天府之国。”


    “陛下之功，利在千秋，岂会输于男儿半点。”


    素来有中间派之称，只为天下百姓请命的吏部尚书韩志心中略作琢磨之后，便有了决断。


    他相信邓思源的话是真的，这位首辅大人还不敢大胆到用一位女子来随意冒充陛下。


    何况邓思源虽然结党，可其忠心无需质疑。


    “邓大人说的 对，陛下虽是女子身，所行却胜男儿无数。”


    “纵观历朝历代律例，也没说女子不能当皇帝。”


    “韩某人不在乎陛下是男子 或是女子，只要陛下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便是微臣心中的不可替代的明君。”


    说罢，他跪倒在地，朝着柳如烟一拜道：


    “微臣拜见陛下。”


    这位在朝堂出名的硬腰杆，左参摄政王柳宗私自招兵，右参首辅邓思源不作为，甚至棺材死谏天子的狠人，都下跪磕头，其余官员也都纷纷下跪。


    齐永寿和姬彭祖为首摄政王一派，许多人心中已经开开始动摇，毕竟柳宗当下不在京城，无法大树底下乘凉。


    “哼，满朝文武，竟然拜倒一个女子裙下，可笑不可笑？”


    “若是传出去，恐怕天下人会笑掉大牙。”


    齐永寿自是知道柳如烟就是真正皇帝。


    他和姬彭祖便就是柳宗留在京城 揭发柳如烟的女子身份，引发 朝野骚乱的棋子。


    现在除去摄政王一派，还有许多忠于朝廷的老臣 没有下跪。


    就比如在朝中威望颇高，就连摄政王见到都得恭敬一拜的太傅董知然。


    他们或是在质疑柳如烟的身份，或是不愿女子当朝。


    这些人对于齐永寿来说，都是可以拉拢共同讨伐邓思源和柳如烟的对象。


    对于他来说，选择留下之时，已经抱着必死之志，祸乱朝纲。


    若是怕死，他二人早就离开京城了，留下来便是以死相报王爷恩情。


    只要他一口咬定柳如烟就是邓思源扶植的傀儡皇帝，那王爷便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出兵京城，夺取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