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迟愣一会儿,刚说声陈县长,陈常山一指旁边的沙发,“先不用说,坐,等会儿再说。”


    “我。”李通道。


    陈常山再次打断他的话,“坐。”


    李通忙应声好,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陈常山打开包,取出包里的烟,笑道,“李主任,你记错了,烟没潮。”


    李通也挤出丝笑,“那就好。”


    陈常山撕开烟封,递给李通支烟,自己也点上,“味道还不错。”


    李通点点头,“是,陈县长。”


    “一会再聊。”陈常山拿起遥控器,啪哒,打开电视,电视剧的声音立刻在屋内响起。


    电视剧是个谍战剧,剧中被抓的男子是个双面间谍,身份暴露后,正接受严刑拷打。


    啪啪的皮鞭声和男子的惨嚎声,听得人心里发麻。


    陈常山道,“当间谍真不容易,特别是脚踏两只船的双面间谍,一旦身份暴露,被两边唾弃。


    看来做人做事,或者一直坏,或者一直好,脚踏两只船是最蠢的。


    是吧,李主任?”


    李通额头汗冒出,艰涩应声是,“陈。”


    “看电视。”李通的话又被陈常山打断。


    李通看向陈常山。


    陈常山不看他,目光全在电视上。


    李通只能收回目光。


    时间艰涩流逝,电视剧演完了,夜已深了,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李通的手机响。


    李通一激灵,下意识拿起手机,是郑好的电话,李通本能转头去看陈常山。


    陈常山也正看着他,“是郑县长的电话爸,接。”


    “陈县长,我。”李通话未说完,啪,陈常山重重把遥控器拍在茶几上,一声厉喝,“接!”


    电视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通立刻道我接,刚要接电话,陈常山的声音又至,“别说我在这。”


    四目相对。


    李通瞬间明白陈常山话后意思,道声好,稳定稳定情绪,接起电话,“郑县长,我在宾馆,就我一人,陈常山没回来。


    他现在在哪我不知道,


    不是有定位吗,他现在在哪应该你知道。


    定位错了,弄了个乌龙。


    郑县长,这不怨我,我确定把定位安在陈常山包里了,当时他也没发现。


    这真不能怨我。


    您放心,等陈常山回来,我肯定不把事情说出去,好,先这样。”


    电话挂了。


    李通面如死灰,看看渐渐变暗的手机屏,连连摇头。


    时间在凝固中过去十几秒,李通才抬起头,看向陈常山,“陈县长,怪不得你能当副县长,你比我高明,我就是没有升职命。


    事情陈县长也都清楚了,想怎么处理,随便吧。”


    李通苦笑两声。


    陈常山道,“刚才的话我都录下来了,定位仪也在我朋友手里,他是干公安的。


    按他的说法这叫人证物证俱获,对公职人员安装定位设备,这不仅是违纪,也是违法。


    后果。”


    话未说完,噗通,李通跪在了陈常山脚下,“陈县长,看在咱们五六年交情的份上,你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报警啊,那我就毁了。


    我还有老婆孩子。


    我毁了,他们怎么办。


    陈县长,求你放过我吧。


    我也不想这么做,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李通涕泪横流。


    “李主任,你先起来。”陈常山道。  李通稍一迟疑,陈常山喝声起来。


    李通站起身。


    陈常山看着他,“是郑好安排你这么做?”


    李通点点头。


    “定位仪是谁给你的?”陈常山追问。


    李通稍一迟疑。


    陈常山目光立刻凌冽。


    李通忙道,“柳吉元,今天中午柳吉元在餐厅偷偷给我的。


    陈县长,我真不想这么做,可他俩的身份我惹不起。”


    陈常山冷笑声,“那你是认为我惹得起?”


    李通立刻摇头,“两边我都惹不起,所以刚才我才给陈县长打了电话,让陈县长看烟,实际我是。”


    陈常山打断他的话,“也就是因为你这个电话,才让我觉得你李通还有点良心。


    咱们那五六年也算没白处。


    我可以不报警。”


    李通刚说声谢,陈常山一摆手,“你得把郑好和柳吉元指使你的证据交给我。”


    李通的脸又白了,“没有。”


    陈常山脸一沉。


    李通忙道,“真没有,郑好和柳吉元交代我的时候,都特别小心,连记电话号码的便签纸都不留给我。


    我自己也大意了,没有留下任何录音证据,其实我知道,留了也没用,如果事情办砸了,那些证据根本保不住我。


    我就是个棋子。


    事办成了,未必有奖励。


    办不成,就是替罪羊和炮灰。


    可我知道又有什么用,棋子自己是没有决定权的,只能赌一把。”


    李通连连苦笑。


    陈常山摇摇头,“李主任,你不是个简单的棋子,真正的棋子完全没有自主权,而你还能选择脚踏两只船。”


    李通看向陈常山,“陈县长,没有人愿意选择脚踏两只船,选择,是因为没有办法。


    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得到李书记的器重,一路上升,在李书记走时,还能得到提拔。


    我肯定也会一直跟下去。


    可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我跟过关月,也跟过牛大远,我承认他们平时对我不错,可在关键时候,他们都让我失望了。


    特别是牛大远。


    既然如此,我肯定不能再只赌一边,我只能在你和郑好间周旋,谁赢了,我就从谁那获利。


    这是我这颗棋子仅剩的一点自主权,结果也玩砸了。


    陈县长,你若非要报警,我也没办法。


    但见了警察,我肯定不会把郑县长他们说出去,因为我的家人都在田海,我还要为他们考虑。”


    李通咬咬牙。


    陈常山起身到了李通面前。


    房间内静了片刻。


    陈常山道,“你不能在政府办待了。”


    李通一愣。


    陈常山接着道,“上次我岳父的事,我说过你的好意我记在心里了,这次你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所以我可以不再往下追究,但我肯定不能接受我身边的人在我包里放那种东西。


    你继续留在政府办,我肯定不会同意。


    至于安排你去哪?


    我不表态,让你的另一只船决定。


    他们安排你去哪,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陈常山看着李通。


    李通也看着陈常山。


    时间过去十几秒,李通点点头,“谢谢陈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