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吻
作品:《狩心游戏》 “哈琉斯,别信这只雄虫的鬼话!”
厄兰话未说完就被霍恩格冷声打断,抵住他后脑的枪口又用力了几分,无不讥讽的道,
“他如果真像自己说的那么情真意切,刚才就不会给你注射麻醉剂了。”
厄兰一脸无辜:“你也说了,我注射的只是麻醉剂,又不是毒药,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霍恩格语气恨恨:“都注射麻醉剂了你还能打什么好主意吗?”
厄兰轻“啧”一声,慢悠悠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哈琉斯,他仿佛在笑,低沉的声音莫名听出了几分暧昧勾引:“那就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了,不方便对外虫说嘛….
哈琉斯静坐在阴影深处,从头到尾都显得波澜不惊,就像一片不可窥测的寒潭。他的眉眼过于晦暗,以至于分不清喜怒,唯有那只拿枪的手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扳机,有一下没一下在腿边轻敲。“吱呀——”
真皮沙发传来的轻响忽然划破了寂静。
只见哈琉斯缓缓起身,迈步走到了厄兰跟前,军靴落地的声响几不可闻,却留下了一片粘稠的血液印记,当他那只戴着作战手套的手抚上厄兰的脸颊时,皮革与皮肤摩擦时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
哈琉斯漫不经心俯身的动作就像猛兽收起獠牙,吐出的气息温柔灼热,却与冰凉的语调形成诡异反差:
厄兰:
等等兄弟,你怎么不按照剧本走?
按照厄兰最初的设想,哈琉斯应该死活不信他的话才对,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了?
厄兰喉结滚动,只好把自己编了一肚子的鬼话艰难咽下去,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亲爱的,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哈琉斯唇边弧度渐深,语气愈发温柔:“当然是真的了,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走?”厄兰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磕磕绊绊问道:“走……去哪儿?”
该不会是北部吧?!
哈琉斯并不回答,只是静静望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盯久了就像一团漩涡。
等厄兰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视线涣散,眼前发黑,猝不及防栽倒在了一个充斥着血腥味的冰冷怀抱里。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耳畔响起了一声叹息,带着几分残忍的怜惜:
“真傻,当然是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窗外的枝蔓已经开始枯黄,无声预示着冬季的来临。
在哈琉斯的记忆中,南部的冬天并没有那么难熬,来的快,去的也快,温暖得让虫心生欢喜,可惜这样的温度连土壤里最肮脏的虫豸都冻不死,倒不如北境凛冽的暴雪,将所有的污秽与罪恶都埋葬在永恒的寂静里。
但,这只雄虫大概不会喜欢……
等厄兰再次醒来,入目就是一片涌动的昏暗,空气中充斥着独属于地下室的潮湿腐朽气息,细嗅还能闻到武器库里特有的火药味。
他皱眉捂着僵麻的脖颈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暗红色的沙发上,头顶灯光并不能很好的照亮四周,却足够让他看清对面那几只眼熟的虫。
坐在一旁保养擦拭狙击枪的是维瑟尔,躺在行军床上翻看杂志的是霍恩格,另外还有几只蒙面的虫持枪在旁边来回巡逻,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面具颇为眼熟,仿佛是当初在雾牙港就跟着哈琉斯的那几个部下。
厄兰谨慎确定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发现只是一个地下武器库,并不是前往北部的船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鉴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绑架了,而且绑匪还挺熟的,他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脖颈,显得接受良好,甚至有一种回家了的松弛感:
“哈琉斯呢,怎么没看见他?”
维瑟尔闻言头也不抬,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然后继续擦拭自己手里的狙击枪。
霍恩格用力翻了一页杂志,发出“哗啦”的刺耳动静,同样对厄兰的问题充耳不闻
…
厄兰望着这两个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军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他起身走到维瑟尔这只暴躁的北部雌虫跟前,露出一抹惯有的、准备骗虫前的无害笑容:“这不是维瑟尔首领吗?真是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好像比以前又英俊了一点点。”
维瑟尔闻言动作一顿,冷冷抬头看向厄兰,然后控制不住攥紧了拳头,他似乎是想一拳揍在厄兰这张可恶的脸上,但又强忍了下来,阴阳怪气道:
“哦,我没听错吧,尊贵的厄兰冕下居然也会夸我长得英俊?我还以为您只当我是二百五呢。”
啧,果然是为了上次改通缉令的事。
厄兰抬手把他的枪口下压,眉心微蹙,一脸诚恳的道:“维瑟尔首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我把你的悬赏金额改成二百五可都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维瑟尔愤怒摔枪,从来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雄虫:“你放屁!”
厄兰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慌不忙解释道:“你仔细想想,二白五十块星币,连买个面包都不够,说不定走在大街上有虫把你认出来了都懒得举报你,这还不好吗?”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看杂志的霍恩格:“你再看看霍恩格,他的悬赏金额可是三千万,听说现在星际赏金联盟排行前十的组织都准备赚他这笔钱,连出门买东西都有被杀手弄死的风险,对比起来你多安全呀。”“哗啦——”
霍恩格闻言手里的杂志忽然掉了下来,他缓缓偏头,不可置信看向厄兰,
“你说什么?现在赏金联盟排行前十的组织都在追杀我?!”
厄兰思考一瞬,然后无辜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吗?网上闹得还挺沸沸扬扬的。”
“你——!”
霍恩格猛地站起身,行军折叠床的金属角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额头青筋暴起,指着厄兰的手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整只虫已经快气疯了:
“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他语罢捡起地上的杂志猛地砸过去,却被厄兰敏捷闪身躲过:
“别生气嘛,你应该高兴才是,自己的悬赏金额刷新了南北两部的历史之最,将来星际史上一定会有你的名字,这可是件光宗耀祖的好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霍恩格更是气炸了,谁把上了通缉令这种事当成光宗耀祖的?!桌子上的水杯玻璃罐全部遭了殃,整个武器库顿时鸡飞狗跳,连维瑟尔都差点被砸了个脑袋开瓢。
维瑟尔咒骂道:“该死!霍恩格,你和一只雄虫闹腾什么?!不觉得丢脸吗?!”
霍恩格愤怒撸起袖子:“你少管!被追杀的又不是你!”
厄兰躲在沙发后面赞成道:“就是就是,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三千万这个数字,下次我帮你改成二百五好了,反正你和维瑟尔是好兄弟,两个二百五也挺搭的…”
维瑟尔猛地摔枪打断道:“霍恩格!你他妈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弄死这个混蛋?!”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瞬间,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沉重的金属闸门缓缓开启,从升降梯里走出一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军靴落地的声响让空气瞬间凝固。“闹够了吗?!”
哈琉斯冷冽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下,整个武器库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霍恩格都默默放下了手里不知何时抄起的扳手,眼神飘忽地别开了脸。
“哈琉斯,你总算回来了!”
厄兰一个箭步蹿到哈琉斯身后,深谙谁先告状谁有理这句话,
“他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维瑟尔要拿枪崩我,霍恩格要拿扳手砸我!”
他边说边比划:“这么大个的合金扳手!要是砸我脑袋上你就要守活寡了!”
维瑟尔&霍恩格:…”
这他妈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你少胡说八道,谁要砸你了?!”
霍恩格上前步指着厄兰的鼻子,突然发现手里的扳手还没收回去,又连忙藏到身后,用眼神表达谴责和愤怒:“哈琉斯,你到底是信我们还是信他?!”
“你们。”
哈琉斯漫不经心吐出这句话,肉眼可见的敷衍,他踢开地上挡路的杂志和水杯,然后把手里拎着的餐盒袋子放在桌上:
“分成两组,轮流吃饭。”
食物总算短暂平息了霍恩格与维瑟尔刚才的怒火,只是眼神依旧像刀子一样往厄兰身上冷嗖嗖地刮,厄兰对此浑不在意,姿态依旧闲适,反正多看两眼又不会掉块肉。
“你。”哈琉斯原本朝着里面的隔间走去,突然转身看向厄兰,黑色作战服被灯光勾勒出凌厉的轮廓,淡淡开口,“跟我进来。“
厄兰:“…?”
哦豁,报应来得这么快吗?
里面的隔间大概是用来开会的,桌上堆积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旁边还有一块白板,上面贴着许多南部军方高层的照片,其中有几个被打了红色叉叉,估计现在坟头草已经长得三尺高了。
哈琉斯没有开灯,或许是黑暗可以给他带来一定程度的舒适感,他懒懒背靠着办公桌边缘,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难掩鬼魅: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绑过来?”
“唔.…….
厄兰故意拖长声调,双手撑在哈琉斯身侧,就像把对方整个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天生优越的侧脸在阴影中的轮廓性感难描,连唇边弧度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猜中有奖吗?”
哈琉斯静静注视着厄兰,并没有推开对方。
他任由这只雄虫入侵自己的领地仿佛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语调低沉,不知藏着怎样的情绪:“如果我说…我要带你回北部呢?”
厄兰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他低头时唇瓣不经意擦过对方的脸颊,吐息灼热:“留在南部不好么?”
他终于意识到权力与财富不能使哈琉斯动摇,而那些也并非对方在乎的,一字一句低声道:
“我可以帮你翻案。”
或许是这句话的语气太过郑重,哈琉斯闻言有一瞬间恍惚,他慢半拍回神,苍白冰凉的指尖缓缓抚过厄兰领口处精致的宝石纽扣,语气难掩玩味:
“翻案?您指用法律手段吗?”
厄兰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外衣纽扣正被哈琉斯一颗一颗地解开,不由得挑了挑眉。他握住雌虫冰凉的指尖递到唇边落下一吻,看似制止了这个动作,却微微用力使对方坐上了办公桌边缘,这样晦暗的环境无形中滋长了情欲,使得他的呼吸吸有些紊乱:“或许你有别的更喜欢的方式?”
他用掌心紧紧扣住雌虫精瘦的腰身,哪怕隔着衣物也不难感受到下方流畅的肌肉线条,炙热的吻先是漫不经心落在对方耳畔,然后沿着脖颈向下游走,在锁骨处轻咬了一口。
哈琉斯的神态虽然没什么变化,呼吸却乱了一瞬,眼尾正被某种危险的暗红一点点浸染。他扣住厄兰的后脑,迫使雄虫抬起头直视自己,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说话时连唇瓣都会不小心挨上,声音暗哑,藏着某种恶劣的情绪:
“你猜?“
厄兰第一次发现哈琉斯在这方面比他还野,对方冰凉的指尖不知何时蛇一样钻进了他的衣服下摆,用力沿着腰身线条摩挲,力道大得甚至有些疼痛。
“我猜……你还是更喜欢一个个狙杀的方式。”
“猜对了。”
“不觉得可惜吗?他们明明都是一群贪污的臭虫,死的时候成了为国牺牲的英雄,帝国甚至还会颁发勋章以示哀荣。”
“是吗,听起来确实很可惜。”
哈琉斯的声音有些气喘,唇瓣已经被厄兰碾成了一种熟红的颜色,就像濒临熟透的果子,黑色的作战服领口被解开大半,胸膛留下了片片暧昧的红痕,苍白的皮肤下方是肋骨,里面的心脏鼓噪不休,跳动得比以往要快上不少。
厄兰闻言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唇瓣如出一辙的红润,只是颜色比哈琉斯要鲜艳许多,衬得那张脸风流漂亮,眼角眉梢都蛊惑心神:“要不要打个赌?”
哈琉斯垂眸捏住他的下巴,声音沙哑,听起来懒洋洋的:“例如?”
厄兰偏头靠近哈琉斯耳畔,温热的余息就像一道缠绵的情网,他最擅长用这种良善的语气来哄骗挖坑:“试一试我们谁翻案更快?输的那个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没有条件限制的那种。”
哈琉斯淡淡挑眉:“任何要求?”
厄兰勾唇:“当然,任何要求。”
黑暗中,一支冰冷的枪管忽然抵住了厄兰的腰侧,哈琉斯抬手搂住他的脖颈,语气难掩病态的愉悦:“哪怕我要一枪杀了你?”
厄兰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收紧手臂将哈琉斯楼得更紧,他低头,温吞且缓慢地啃咬着雌虫殷红的唇,每个字都带着模糊的笑意:“当然。”
哈琉斯不语,而是挑眉收起枪口,搂住厄兰的脖颈仰头用力回吻过去,直到氧气变得稀薄,舌根酸麻到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这才气喘吁吁分开。
“好,“
他亲昵搂着厄兰的脖颈,勾唇吐出一句话,
“我跟你赌,不过规则我来定。”
哈琉斯身上黑色的作战服凌乱敞开,露出满是吻痕的身躯,明明看起来颓靡而又堕落,衬着他清冷的眉眼却有种诡异的禁欲感,语气难掩兴味
“暗杀名单上有十五个名字,已经死了三个,还剩十二个。”
他漫不经心抬起拿枪的右手,在掌心灵活转了一圈,金属冷光泛着死亡的气息,唇边弧度危险:
“我每隔五天杀一个……试试看吧厄兰,你如果能在他们死光之前成功翻案,就算你赢。”
哈琉斯语罢偏头,蜻蜓点水般吻了厄兰一下,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褪去刚才的激情,竟然有一种涟漪缓缓向四周漾开,让虫脊背发麻的温柔,每个字都裹挟着蜜糖,暧昧不清:
“那么我将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厄兰闻言瞥了哈琉斯一眼,心想吃一堑长一智,这只雌虫果然没之前那么好忽悠了。
“别这么看着我,原计划他们会在一个月内就死干净,瞧,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这个赌约的。”
哈琉斯轻笑一声,语罢从桌角抽出一套黑色作战服扔到厄兰怀里,外加一个银色面具,他抬手,用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意味深长提醒道:
“换上吧,戴好面具,等会儿万一被别的虫认出来你的脸,可是会惹来麻烦的。”
厄兰闻言偏头,敏锐从他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些隐晦的信息:
“别的虫?谁?”
哈琉斯抬手扣好扣子,遮住那些暖昧的痕迹:“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很快,厄兰就知道了哈琉斯指的是谁。
他换好衣服走出办公室没多久,就见另外一拨北部叛军陡然出现在了这间地下武器库里,为首的是一名脸上纹着金属图腾的雌虫,对方手腕上戴着许多金色圈环,野性的面容一看就来自北部本土,只是不知为什么,语气难掩冰冷烦躁:“拉维的刺杀任务失败了,今天一早他们的尸体就出现在了新闻报道里!该死,到底是谁做的?!”
他们和霍恩格等虫似乎分属两个派系,军服臂章稍有不同,哪怕聚集在这间武器库里也隐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
厄兰戴着面具和别的叛军站在一起,听见对方言谈间提起自己,目光微不可察闪了闪。
霍恩格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意有所指道:“黑鸦,一只混吃等死的贵族雄虫而已,杀不杀都无所谓,没成功就算了,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
维瑟尔也讽刺道:“就是,听说南部的雄虫都很蠢,说不定用不着你们动手,他喝口水都能把自己呛死。”
好气哟。
“别说了。”“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