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


    曾经纳森岛的精神图腾，如今已经消失了。


    生长神树的地方，只有一个焦黑的大坑，以及周围残破的大地。


    爆炸将一切几乎全部摧毁，即便是传说中的神树，也走到了毁灭的终点。


    呼——


    一阵风吹过，不知从哪儿来的叶子缓缓飘落。


    但恍惚间，竟然变成了一个人。


    陈后打量着周围，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依旧刺鼻，烧焦的味道更是难闻。


    “呵，下手真特么狠啊。”


    围着大坑转了一圈，全是黑色的残渣，以及被炸毁的土石。


    那么大一棵巨树，就这么消失了。


    陈后摇了摇头，这得是用了多少炸药，才能炸的这么干净。


    “算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另寻它法吧。”


    陈后转身离开，不过就在他走了大概十几步时，突然看到有一截黑乎乎的东西。


    “咦？”


    走过去，将那东西捡起，原来是一截尾指长短的断枝。


    这断枝三分之一烧焦了，只剩下细细的一截还能看见原本的木色。


    陈后嘴角一抽：“这么一点儿，剔牙都嫌短啊……”


    抬手就准备扔掉，但转念一想，又止住了，细细观察起来。


    “金枝，金枝，碎金也是金，老鼠尾巴也是肉嘛，好歹拿回去有个交代。”


    本着没功劳也有苦劳的打算，陈后将那一小截神树金枝塞进怀里。


    拍了拍胸口，陈后这才缓缓踱步离开。


    ........


    纳森岛的事告一段落。


    所谓王与卫们的未来如何，张武陵并不好奇。


    如今的他，还剩下一件事没做——


    “李前辈，赏太阳呢？”


    在纳森卫们都陆续离开之后，张武陵笑眯眯的找上了李慕玄。


    李慕玄原本也想走，一看到张武陵凑过来，脑门上就青筋直突突。


    “小子，你最好从老夫眼前消失，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弄死你！”


    张武陵闻言，眨了眨眼，“您这话说的……您又打不赢我，放这狠话干嘛。”


    “你！”


    李慕玄跟炸毛的狮子一样，‘蹭’一下站起来，准备撸袖子跟张武陵干一架。


    “哎哎，前辈有话好好说。”


    张武陵立马上前，赔笑脸将李慕玄拉住，“其实我来找前辈，是有一件事。”


    “我看你小子没憋好屁！”李慕玄气呼呼道。


    “啧，您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可是为了帮前辈您解开心结，才特意过来的。”


    “解开心结？”李慕玄笑了，“老夫能有什么心结，笑话！”


    “没有？”张武陵惊讶了，“那之前陆瑾老爷子跟我说的都是假的，什么三一门啦，什么无根生啦……”


    李慕玄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一双眸子锐利无比，“小子，你要真想死直说，老夫不介意成全你。”


    张武陵盯着李慕玄看了一会儿，收起脸上的嬉笑，正色道：“李前辈，我直说了吧，纳森岛的事儿结束了，我们也要走了。”


    “您的事儿，我清楚的很，您为啥会在纳森岛待这么多年，我大概也知道。”


    “您也别吓唬我，我就问您一句，您还想要躲到什么时候？逃避了这么多年，您心里放下了吗？”


    “很多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即便是躲在天涯海角，心不安，在哪儿都不会安。”


    “马上我们就要走了，您要是想回故土，就趁早决定，要是不想走，那晚辈也不强求，能一辈子躲到死，也算您的本事，人死万事休，曾经的事也算是有个结局了。”


    张武陵之所以想将李慕玄带回去，主要是想破陆瑾的心魔。


    另外就是，李慕玄这个人贼拧巴，有些事他不是不明白，但他就是自己非要作。


    左不选，右不选，偏偏选中间。


    大路不选，小路不选，偏偏选荆棘丛。


    说真的，张武陵觉得，李慕玄这种人，不是渡不了，而是当初左门长还有无根生太讲道理了。


    左门长吧人太正，人格魅力很强，但人太正了就注定有些事儿他做不到。


    无根生看着混，但其实也不是啥喜欢跟人动手的，更多的是顺势引导。


    说真的，也得亏李慕玄当初是跑三一门，他要是去龙虎山天师府……


    呵呵，那可真是有乐子瞧了。


    当然了，李慕玄不会去龙虎山，因为从他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家伙仰慕的是谁。


    说实话，张武陵还真就喜欢折腾这种犟脾气的人，对方越犟他越兴奋，越有兴趣。


    更别说，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对付李慕玄的法子。


    当然，前提是李慕玄跟他回去，他才能好好调教这货一番。


    陆老爷子那边也一样，这两个大犟种，可以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乐子来源之一了。


    闲人做闲事得闲趣，其乐无穷也。


    李慕玄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沉声道：“你这是在教老夫做事？”


    “您教的会？”张武陵笑了，“我教您，您听吗？”


    一句话，把李慕玄心里的火又给勾出来了，但不知为何，他又有些恍惚。


    好像面前竟出现了掌门的影子……


    在他这一生的时间线上，陆陆续续有过许多人，但能深刻留下影子的人不多。


    左若童算一个，鬼手王算一个，无根生自然也算一个。


    他们都站在自己的岁月中，在那里静静注视着自己，似乎都在审视他的一生，似乎都在关注着他最终会走向何处，会作何选择。


    他们的目光如此柔和平静，却又蕴藏着深厚的力量。


    光是与他们隔空对视，都让李慕玄羞愧的低下头。


    他知道吗？


    他知道，但他别扭，他害羞……


    就像是一个小屁孩，仰着头，非要倔强的说自己是个大人了，自己没有错一样。


    耍性子，弄脾气，知错不改，死不回头。


    他知道啊……他一直都知道啊……


    张武陵见李慕玄神情变幻，一会儿怒火冲天，一会儿平静如水，一会儿又悲伤如秋。


    切，倔老头一个。


    该说的话说完了，张武陵没打招呼，也没再去吵李慕玄，转身就走了。


    嗯，这种行为大抵跟拔那啥无情一样。


    弄乱了人李老头的心绪，转头就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能说，小张道长折磨人还是有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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