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体面
作品:《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当季博常进入定远的时候,先他一步出发的东海百姓也到了庆云城。 而这些到达庆云城的东海人进城的第一句话是。 就这么个鸟地方也敢自命不凡,真嘚儿啊。 第二句。 其实少主应该早点让我们来的,如果有我们在,那些杂碎还敢手拿棍棒逼宫? 他们怕是没见过沙包大的拳头。 直接一场民间为争地盘械斗,将杂碎们全部干掉很合理吧? 械斗的时候不小心伤了那些读书人也很合理吧? 打完庆云,留梅那些杂碎上门挑衅,再顺道把他们干翻是不是也很合理? 他们是真的怒了,一群无知的杂碎白眼狼也敢对少主逼宫,你们是真不知道东海人的暴脾气啊。 少主的玩法是高明,但不解气。 所以当这十万东海人进入庆云州的时候,是一路打过来的。 就没事找事,你能怎地? 就你他妈是庆云州的人呢? 我看你长了一个欠揍的脑袋,不信? 不信我就揍你! 在他们看来造反的是青云城的人,但整个庆云州的人都是欠揍的脑袋。 一路而过,别说人,就是青云州的狗都得挨上俩巴掌。 若不是最后季有道派了小门镇的人过来,他们还打算再杀个回马枪。 兜一圈,把那些欠揍的脑袋再削一遍。 新的青云州牧是来自小门镇的季家人,待东海人到了之后便开始分配房产田亩。 东海人也真不是盖的,只用了三天便把鬼城一样的庆云彻底恢复,而且热闹程度比之前还要再盛一分。 没办法,定远道台叫季有道,东海人。 定远布政使叫季有钱,东海人。 整个定远的大小官员全是东海人,就这裙带关系重兴一个庆云城,那真就是手拿把掐。 而庆云城的事也让整个定远对庆云州很是不爽。 这就导致东海人一路削过来的举动,赢得了定远其他地域百姓的大拇指。 削的好,居然敢对公子不忠。 全嘎巴嘎巴剁了喂鸭子才好呢,只削一顿太便宜他们了。 北境的百姓晚了两天到的,因为他们从未走出过北境,更没去过北朱河南岸。 所以一路走走停停的心情极好。 公子说了,以后北境人不但能随意渡河来到南岸,将来还会走遍大雍每个角落。 他们不再是被圈养在北境苦寒之地,替大雍帝王看守边境的贱民。 付仲寅带着全家站在城门口迎接。 他是留梅县令,但留梅城的百姓全部来自北境,他这县令的威信有多大可想而知。 相比东海人的不屑和愤怒,北境人更多的是好奇和知足。 定远相比北境要暖和太多了,县城里的房子也要比北境漂亮太多。 城是他们,房子是他们的,县城里的一切行当包括城外的田亩也是他们的。 而他们进城之后的动作,让付仲寅的嘴角一抽再抽。 留梅县城是怎么空的? 屠空的,这里是真正的屠城,一个不留的那种。 杀人的就是那些来自北境镇守定远的边军,他们杀完人只是把尸体搬走了。 但那喷溅的到处都是的血迹,和从尸体上掉下来的零碎却还留在原地。 而北境人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扫,那通红通红的血水一盆一盆往外泼。 甚至还有手里拎着尸体上掉落的零碎,站在那和邻居喜笑颜开闲聊的北境人。 这一切都让付仲寅感觉到一阵阵无力,但也突然觉得自已根本就不了解这天下百姓为何。 如果是中原百姓,如这等到处是血尸体残骸遍地的城池,他们就是死都不会来。 因为这是真正的鬼城。 但这些北境百姓却对这些仿若未闻,他们看到的不是满地残骸和到处喷溅的血迹。 而是对未来的希望和对新家的满意。 是因为北境人傻吗? 还是因为北境人不曾开化嗜血无比? 都不是,而是因为眼前这一幕北境人见的太多太多了。 他们生活的地方是北境,苦寒的北境,和北夷人常年交战的北境。 北夷人每年秋冬换季时节都要扣边抢粮杀人,抢他们的粮,杀他们的人。 可以说北境人的苦不单是和天气地理抗争,更是和北夷人的铁蹄弯刀争命。 血,尸体他们见过的太多了。 被他们亲手埋葬的破碎尸体更多,有被杀的同村之人,也有自已的亲人子侄。 他们不怕血更不怕死人,因为和死比起来,活着才更可怕也痛苦。 所以在看着那些兴高采烈收拾新家的北境百姓,付仲寅深藏心底的那抹怨气陡然消散。 他想起了在离开庆云城时季有钱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们,和北境百姓比起来,活着都是一种罪孽,把粮食给你们更是一种罪孽。 而他也明白了季博常没杀自已的真正用意。 你这所谓大儒,就是吃的太饱无病呻吟自以为是的酸臭之徒。 你能吃饱,是因为有人替你承受了无尽苦难,替你承受无尽血腥刀兵。 你那所谓筹谋失败名声扫地让你痛不欲生,但和真正受苦受难之人比起来,就宛如妓女为争抢贞节牌坊哭闹一样让人恶心。 想起庆云城之前的种种作态,再看看眼前的北境百姓。 他真的认为,粮食给庆云人吃掉真的是一种浪费,庆云城的人,也真的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他懂了。 懂了自已之前为何目光如此短浅,因为自已就是一只坐井观天的蛤蟆。 看不到真正的天,更看不到这天下真正的模样。 也懂了自已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 季博常给他看了真正的天下疾苦,也让他看到了解决这疾苦之法。 宁! 安宁,有了安宁才能安居乐业,人人都能脱离苦海。 但想要安宁就要除掉所有的不安宁,杀掉所有为不安宁隐藏起来的人。 自已是饵,但却是被迫成为的饵。 他之前认为季博常留下自已,为饵也为羞辱。 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季博常留下自已不是为了羞辱。 而是给了他大儒应有的体面。 为良知,为天下之民,为天下安宁去死,这才是真正的体面。 付仲寅想到此处对定远道城的方向深深一礼。 “付仲寅,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