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之日，张彦荣登状元之位，打马游街，一路上不知道被扔了多少个荷包。


    状元之才、探花之貌，还是一个没成过亲的，简直就是权贵和高官们心中的最佳女婿啊。


    要不是一甲三人太过于瞩目，那群人都打算直接将张彦抢回家去了。


    现在有皇帝盯着，谁也不敢玩硬的，那就找媒婆逼婚吧。


    张彦居住的客栈，简直被媒婆们踩烂了门槛，一波又一波的登门说亲。


    不用张彦拒绝什么，那群媒婆就自己吵起来了。


    张彦那叫一个心累啊，这群来说亲的媒婆背后的权贵和高官，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可他真的不想娶那些人的闺女。


    张彦的内心里有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是她资助了他这么多年，才让他有机会一举考上状元。


    时过境迁，曾经的话语，张彦言犹在耳：“等我榜上题名，必来娶你回家。”


    好不容易撑到了鹿鸣宴，张彦也没答应任何一个媒婆，他想着在鹿鸣宴上，恳请皇帝赐婚。


    张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当鹿鸣宴进行到气氛最好的时候，张彦鼓足了勇气，越众而出，跪倒在地，恳请南乔下旨赐婚。


    场面顿时变得寂静了下来，参加鹿鸣宴的人都惊呆了，你好大的胆子。


    有那些相对单纯的，则是用敬佩不已的眼光看着张彦，有情有义，好人啊！


    都当了状元了，明摆着前途无量，居然还惦记着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这种人的道德简直不要太高。


    张彦说完话后，就在那里跪着，也不敢起身。


    南乔玩味的坐在上首，一直没有说话，渐渐地，其他人也察觉出来这里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


    有心思灵敏的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有那些相对单纯的，还傻乎乎的不理解，这么伟大的爱情，陛下为什么不答应？


    张彦低着头跪在那里，脑中也在不断的思索着，自己忽略了什么？


    为什么皇帝陛下一直不说话？


    事情似乎出现了偏差，和自己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好久，南乔不说话，张彦也不敢起来，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有资格参加鹿鸣宴的重臣们都在看笑话，笑张彦的不自量力，真以为皇帝年龄小就好骗吗？


    南乔招招手，一旁伺候的李进忠就过来倒果汁了，南乔吃着美食、喝着果汁，好不快活。


    这种不将人才放在眼里的态度，引起了很多新晋进士的不满，皇帝这是不重视我们吗？


    南乔完全不搭理这些人，就自顾自的吃着，殊不知，动态视觉之下，每个人的表情、态度和情绪，他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磨叽了快半个小时，南乔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抬头看向下方，伸出手指点了几下：“你、你、你，还有你。”


    “对，就是你们四个，出列。”


    被南乔点到的四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怀忐忑的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你们刚才的表现，朕全看到了。”南乔一句话说的四个人都开始冒冷汗了。


    “你们对朕不满，不用想着否认，朕不瞎，看的很清楚。”南乔一句话将四个人送入了两难的选项：“所以...你们是看不起朕年龄小，还是看不起皇室的尊严？”


    “臣有罪！”四个人亡魂大冒，连忙跪下磕头，真是被吓坏了。


    最先跪着的张彦，心里更是一沉到底，总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坏了。


    “你们饱读诗书，想要为国效力，却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南乔的幼年声线里，蕴含着无尽的霸气：“朕...即国家。”


    “吾皇万岁！！”所有人全部跪倒在地。


    南乔站起身来，慢慢走下了御座，一路走到张彦的身前：“你很聪明，你的策论朕看了，写的很好。”


    张彦头都不敢抬，也不敢吱声，只是跪倒在地，乖巧的听着皇帝说话。


    “朕不否认，你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你心中的算计太多了。”


    “你算计了朕，想一箭三雕，恳求朕给你赐婚，满足了你的私心，还能用朕去挡着那些权贵，最关键的是...”


    “你获得了好名声，在鹿鸣宴的场合内，你说了你的事情，朕下旨赐婚，好一段佳话，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要流芳百世？！”


    张彦的脑袋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利用朕给你自己刷好名声，还能达成你自己的心愿，很聪明。”南乔看向其他四人：“看看吧，那些人就是为了你而鸣不平的傻子。”


    之前被点名的四个人已经哭出来了，他们懊恼不已。


    “对朕不敬，还有怨怼之心，这样的臣子，朕是不敢用的。”南乔看向老臣那边：“胡爱卿。”


    “臣在！”


    “交给你了。”


    “喏！”


    四个人浑身哆嗦，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已经晕过去了一个，他们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当官吗？


    这下好了，直接被皇帝亲自点名，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从政了。


    不但当不了官，还得被问罪，对皇帝大不敬。


    胡哲当场取消了四个人的科举成绩，禁卫军统领公羊绍带着人，将四个人拖出了宴会厅。


    其他新晋进士，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张彦是最怕的，他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搬弄小聪明。


    真以为皇帝年龄小就好骗，结果就是把自己坑进去了。


    南乔再次走回御座之上，坐在那里看着张彦：“张彦，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你才好？”


    张彦仿佛已经能闻到铡刀的味道了，自己这算不算欺君之罪？


    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必死无疑，到了这个时候，张彦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张彦抬起头来，看着南乔洒脱一笑：“陛下，臣有罪，愿以死谢罪。”


    两个人隔空对视着，南乔看着张彦的眼神，里面不带一丝恐惧，还真是想开了。


    南乔的嘴角微微翘起：“你...有点意思。”


    张彦：（′｀；）？


    “从明日起，你就跟着朕吧，当一个中书舍人，也让你看看朕的本事。”


    张彦头顶的问号更大了：“陛下，您不治臣的罪？”


    “先记着，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可是...”张彦不明白了：“臣不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朕愿意原谅你，却不愿意原谅那四个人？”


    “...是。”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蠢。”南乔的声音大了起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朕为天子，坐拥天下，岂是容不下人的气量狭小之辈？”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默默听着。


    “相比小节这种事，朕更讨厌的是愚蠢，特别是苦读多年，能考上进士的人，居然还会那么蠢，这是朕最接受不了的。”


    “让这种蠢人当了官，只会是国家的灾难。”


    “蠢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这种人都不如那种只会读书的老学究，就算当了官，也是被人糊弄的糊涂官。”


    “只是听了张彦的一面之词，就敢对朕不满，这种人的蠢才是最可怕的。”


    “张彦，你也很蠢，但你的蠢和他们不同。”


    “你蠢在自我认知方面，你以为朕的年龄小，就会上你的当。”


    “在不了解朕的情况下，你就会产生这种想法，这就是你的蠢。”


    “朕了解过你，从小就有神童的美誉，那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个世界上的神童，难道就真的只有你一个吗？”


    “听闻你不善兵事，但最基本的知己知彼都不知道了吗？”


    “这不是蠢是什么。”


    “哦，也不对，或许不是蠢，是傲，因为你年纪轻轻就当了状元，你有属于自己的傲气。”


    “你忽略了人外有人的道理，今天朕扒了你的皮，打碎了你的傲气，就是想让你看清现实。”


    “你的傲气，在朕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南乔的话，让张彦的脸色都爆红了，那点小心思全都被放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暴晒，从内而外感觉到羞愧。


    张彦深刻反省，他觉得皇帝陛下说的太对了，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这就是真正的神童吗？


    自己小时候和皇帝陛下一比，根本就啥也不是啊。


    不止张彦和那些新晋的进士们惊讶，就连那群老臣都内心惊叹不止，陛下好聪慧啊。


    一直都以为是有太祖的庇佑，现在看来，分明是陛下天资聪慧、天赋异禀，这才引来了太祖的关注。


    “赐婚的事情，朕答应你了，但不是现在。”南乔抛出了诱饵：“朕要看你的表现，做的好，朕不但给你们赐婚，还送你们一份大礼。”


    “做的不好，朕也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朕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心爱的女人，被朕送给别人当玩物。”


    张彦霍然抬头，看到的就是南乔认真的表情。


    “张彦，机会只有一次，朕给你了，就看你能否把握的住。”


    “臣...必不负陛下厚望！”张彦跪地高呼，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知道自己已经在绝路上了，输不起。


    “李进忠。”南乔扔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后续交给你了。”


    “喏！”


    一场鹿鸣宴，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很快鹿鸣宴上的事情就传遍了上层圈子，让所有人重新认识到了小皇帝的心思。


    张彦也成了官员圈子里面的典型，但也没人瞧不起他，只因为陛下看重。


    陛下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显然是想要重用张彦的，所以才会敲打对方，其他人自然不会冒然去得罪张彦，犯不上。


    最倒霉的就是那四个被取消了成绩的新晋进士了，不但科举之路断绝，还被问责。


    南乔肯定不会放这四个人离开，万一他们投奔叛军怎么办？


    南乔在鹿鸣宴上说的话，也算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相比小节问题，陛下最讨厌的就是蠢。


    比蠢更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皇帝的心思，那就是一种风向标，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之后该怎么做了，不知道的，那就是蠢。


    御书房内，南乔亲自提笔写了一幅字，就那么明晃晃的挂在那里，让每个来过御书房的大臣都为之一振。


    “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当然，写的时候是没有标点符号的，但这种厌蠢症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甚至于皇帝陛下私下里和李进忠说的一句话，也被流传了出去。


    “有些人看似正常，生活也能自理，可本质上就是蠢，多关注一下身边的人，会发现这种人并不在少数。”


    南乔也是有感而发：“李进忠，回头你在宫里面的太监里面看看，有那种听不懂人话的，安排个事都需要说好几遍的，不用怀疑，这就是蠢。”


    官员里面，这种类型的蠢人相对较少，能在大夏朝当官的，情商比智商都高，也就是今年科举没舞弊，才出现了智商高于情商的四个蠢货。


    但太监和宫女的群体里面，还真被发现了不少蠢人，往往这种蠢人就是宫斗剧里面的炮灰了。


    每年皇宫里不得好死的太监和宫女也不少，聪明点的才能活得久，死的都是蠢的。


    李进忠调查之后，就跑去询问南乔的意思：“陛下，那些蠢人，是否要清退出去？”


    “不，当然不！”南乔阻止道：“只要蠢人不当官，在宫里当着太监和宫女，那就相对无害。”


    “啊？”李进忠不懂。


    “这个世界是需要蠢人的，你想想，如果皇宫内全都是心眼子多到不行的人，这里得乱成什么样？”


    “啊这...”


    “李进忠，好好想想朕的话，朕可不希望你也是蠢人。”


    南乔没明说，但李进忠脑子够用，很快就想明白了陛下的意思，皇宫里的蠢人，那就是留着当衬托的。


    再说的过分一点，就是用蠢人的性命，来当彼此争斗的消耗品，来给贵人们发泄用的。


    太监和宫女的性命不值钱，蠢的那种，就更不值钱了。


    李进忠深刻理解了皇帝陛下的意思，他也给自己提醒，千万不要犯蠢，想永远跟着陛下，就要体现自己的价值。


    南乔的某些思想，就这么流传了出去，渐渐地，连远在郊外皇庄的顾清婉都听说了。


    顾清婉：【777，你确定和你签订契约的系统编号是996？】


    777：【宿主，这点小事，我是不会搞错的。】


    顾清婉：【那个家伙...算是我的后辈，实力却比我强很多，就连想法也截然不同，777，你说...是不是我之前的路，走错了？】


    777：【宿主，要怎么做任务，那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我只是辅助你。】


    顾清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开始对比，相比自己，那个同行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快穿任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