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避子汤
作品:《咬春靥》 当春绿被人叫着进了这间雅间的时候,看到忽然出现在徽州的大公子,当即吓得面色发白。
再看到坐在榻上衣裳不整的小姐,屋里还隐约浮着奇怪的味道,春绿顿时脚软了。
见她进来,谢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给你家小姐沐浴,换身衣裳。”
春绿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根本不敢抬头,她像只鹌鹑似的,将适才苍山塞给她的衣裳捧了进来。
很快有人进来,给水桶添水。
给小姐擦背的时候,看着小姐身上的红印子,春绿看得胆战心惊,没想到大公子这样温温和和的人竟会对小姐使这般重的力道。
大公子已经定了亲事,还跟表姑娘这样……真的是造孽啊。
用热水沐浴完后,阮凝玉终于觉得没那么酸疼了,然而方才的记忆却依旧清晰,并不令人愉快。她此刻才真切地意识到,身为世家公子的谢凌,其性情远非表面那般温润,过往不过是他对她好言相向罢了。
阮凝玉一直以来对谢凌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春绿给她换了身衣裳后。
阮凝玉才赫然发现,这是一身的宫绸绿裙,就像雨天园林池塘里的一痕碧色,绿得像浮动的玉,宫绸向来专为宫廷御用,想必是谢凌进宫汇报丈量成果领赏得了匹宫绸,又命人为她量身定做了衫裙,这次下江南的时候,便特地将这身绿绸裙给带上了。
看来谢凌是未雨绸缪,他还没捉到她的时候,便预谋了这件事!
阮凝玉气得想撕毁这身裙子。
春绿不敢说话,而是在铜镜前,给她梳了个简单点儿的发髻,“小姐,大公子说了,小姐原来那根玉簪太素了,若你不戴这套首饰,就不能出这间屋子一步。”
这样充斥了他品味的珠宝,就如同沾染了他的气息,阮凝玉看得生厌,却又无可奈何。
从苍山口中得知,谢凌前几日便发现她是绣云坊的东家了,却一直没有动静。
谁知道他在暗中监视她的时候,心里又在想着些什么!阮凝玉光是想想近来她出行的时候,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便一阵恶寒。
最后只好任由春绿往她的发髻戴上发钗。
只是阮凝玉很难接受,自己转世归来的事情被谢凌给知道了,以至于她现在不敢面对谢凌,怕他知道她的过去,怕他知道她许许多多的不堪,又害怕他知道她前世如何对谢府狼心狗肺,令谢府险些家破人亡,她前世罪孽深重,这是她不愿让他知晓的秘密。
春绿见她在屋里不肯出去,不由催促:“小姐,大公子在外面等你很久了,大公子要让你跟他坐马车,一起离开。”
万般不情愿下阮凝玉只好动了身子。
到了酒楼门口,只剩下苍山一人在那等候着。
见她终于下楼,苍山迎了上去,“表姑娘。”
“大公子已经先走了。”
阮凝玉愣了一下。
苍山窥着她的神色,又道:“表姑娘既已被大公子寻到,往后便莫要再使性子了。表姑娘可知晓大公子为了寻您,耗费了多少人力心力?整整三个月,表姑娘可能去的地方,大公子几乎都翻找了一遍。如今大公子身任南京都督同知,权掌江南,却仍将寻您视为重中之重。大公子他是真心在意表姑娘的。还望您往后,莫要再与他置气了。”
苍山说得很是温婉,将阮凝玉的“私奔”说成了是闹脾气,不过是看在谢凌的面子上。
“表姑娘过去对大公子说的那些话,公子每一句都当真了。”
阮凝玉看着路面,抿唇不语。
这还是谢凌第一次没有等她。
可想而知,他此刻心里还是有气的,气她的不辞而别,气她的谎话连篇。适才在榻上的温存并不能减轻他心里的怨恨。
阮凝玉脑中出现了今日突然出现在徽州府的男人。
她前面猪油蒙了心,骗了他,谢凌这样坐着马车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她心里没有波动,当然是假的。
可难不成,她这样对待了谢凌,还要指望着他跟以前那样温柔地待她吗?怎么可能呢?别做梦了!
阮凝玉就这样又愁又怅地坐上了回家的轿子。
没想到的是,待进了宅子,才发现她的仆人此时正聚在庭院里,不知所措地看着屋内。
阮凝玉蹙了眉,“怎么回事?”
进来之后才发现,谢凌在江南的箱笼都被人搬了进来,里头装着他的衣裳,还有那些他比命还宝贵的书籍。
谢凌那些丫鬟个个都冷着张脸,也不管她们在说什么,继续行动着。
不一会儿,谢凌的青衫官袍等衣裳都挂在了她的衣柜里。
她的闺房很快被谢凌的东西给塞满了,男人强行地进入了她的生活,让她从此每道视线之内都与他的事物相关。
阮凝玉眉蹙得更深了。
搬完谢凌的东西后,一个年长些的丫鬟上前对她行了个礼,“阮姑娘,奉官府令,此宅已被征用。自今日起,此处将作为谢大人的办公与居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阮凝玉从没有想过谢凌竟会这么的霸道无耻。
回来之后她才知道齐青寂被谢凌叫了过去,至于问话什么,她并不清楚,谢凌许是在查检下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毕竟她骗了他太多次了。
阮凝玉揉了下眉心,今天的事接连让她措手不及。
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谢凌,更何况是日日与他生活呢?
然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并不是这个。
想起今日在酒楼发生的事,阮凝玉便让抱玉去给自己准备了一样东西。
谢凌是酉时回来的。
阮凝玉正用完晚膳,见他一身官袍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立刻便站了起来。
进来之后,便见饭桌上正放着一药碗,里头剩些乌黑的汤,谢凌扫视而过。
阮凝玉见到他,便觉得嗓子干巴巴的,“……表哥要用晚膳吗?我让厨房给你留了饭。”
谢凌却转身离去。
他那张脸在夜色下很冰冷,以及还未褪去的官威,让人不敢大喘气。
这让阮凝玉更加看不懂他了,明明要搬进来和她一起住的是他,可是看起来,男人似乎并不想见到她?
眼见谢凌身影穿行在了走廊。
阮凝玉回过头,将最后一点避子汤喝了干净,而后交给了抱玉。
谢凌沐浴完过后,便呆在了她的房中看书。
人定,夜深人静,阮凝玉见她房中还亮着灯。闺房角落里多了一张花梨木书案,专供谢凌来处理公干。
阮凝玉进去打开衣柜的时候,谢凌捧着书,也没有看她一眼。
这样更加让她觉得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于是阮凝玉抱着自己几件常换洗的衣裳,看着书案前烛光下的男人,他周围霜雪似的气息始终未曾消散过。她适才进来唤了他一声,可是谢凌没理她。
阮凝玉轻声道:“这间屋子往后便留给表哥起居,我已将西厢那间屋子收拾妥当,我在那里住便是,如此便不打扰表哥处理军机要务了。”
谢凌没回应。
阮凝玉感觉自己的心被浅浅地刺了一下。
“表哥,早点睡。”
她抱着那些衣裳,便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日,谢凌便在她的屋里住下了。
虽然同住一处宅院,但谢凌为剿叛军,每日都早出晚归的,阮凝玉一日都不能见上他一两面,这让阮凝玉觉得自在了很多。
然这样的情况,却维持不了两日。
原来前日她离开酒楼后,当日绣云坊与霓裳布铺的一干闹市的人,竟全数被押入了官府大牢。
阮凝玉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去寻谢凌说情。
得知谢凌正在徽州官衙,她便径直找了过去。值房内谢凌正与下属商议公务,见门口忽然出现一位姑娘,目光直直望向自家上司。那下属也是个识趣的,见状便悄然退了出去。
阮凝玉开口呼唤:“表哥。”
值房内顿时只剩下二人。
虽然她断定了谢凌绝不会心软,可她还是想试这一回。
谢凌并未抬头,仍垂眸批阅着公文,声音听不出喜怒:“擅闯官衙,你可知是何罪过?莫要以为仗着你是我表妹的身份,便可徇私走这后门。今日放你进来的小吏,我自会惩处。”
阮凝玉万没有想到,发生了关系之后他便会如此性情冷漠,与过去谢凌待她相比,阮凝玉感受到了强烈的落差感。
有一瞬间,“难不成你也要罚我么”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但她怕自己说出这句话后,谢凌便要带自己去京城。
听到了她来的用意后,谢凌手中握着的毛笔一停。
“你想要我帮你?”
阮凝玉点点头,她感觉到了明显的力不从心。
谢凌将笔搁下,目光紧盯着她,没有多余的寒暄,“代价是什么。”
阮凝玉实在不知他今日为何动如此大的肝火,那脸色阴沉得骇人,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谢凌了。
听到代价,阮凝玉捏着手指,斟酌片刻,“苍山不是说你平日里睡不好么……那么我陪表哥睡觉,怎么样?”
阮凝玉发现,谢凌这时抬眼,那眼神很奇怪,没有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情绪。
但可以看出,男人是诧异的。
谢凌明知自己不该心软,可听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语调,竟无端忆起她在庭兰居住时的光景,那时她也常这般说话,却是为了逗他开心。
那时的她何等大胆,连他的肩头都敢踩,只为摘那树顶的杨梅,在他的书房里全无规矩,径自在书案上吃糕点,碎屑落满奏章。每每惹恼了他,她便凑到他耳边,嬉笑着说出些令人耳热的话来……
而此刻,她却在他面前,竟然站得规规矩矩了,也收起了往日那笑脸,这样的阮凝玉,反倒让他不习惯起来。
他骤然收敛心神,眸光恢复一贯的冷冽,仿佛方才那瞬的失神从未发生。
谢凌低下头,继续批折子,没再看她,只留她一个人在那站着。
正当阮凝玉不知所措之际,约莫一刻钟后,一名官府小吏前来引路:“阮姑娘,请随我来。谢大人已应允相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吏员顿了顿,“大人让提醒姑娘,莫要忘了答应他的事。”
谢凌果然言出必行。不过半日工夫,被羁押的绣云坊众人便悉数获释,安然返回坊中。而与之相对,寻衅滋事的霓裳布铺则依法受到了惩处。
阮凝玉陪着谢凌睡了一晚,第一夜,相安无事。
待男人呼吸渐沉,已然入睡后,外头的抱玉轻轻叩响了窗牖。为免惊动谢凌,阮凝玉只得悄然推开窗扇,就着夜色,将东西接了过来。
就在阮凝玉不过刚喝了第一口后,谢凌便从身后,环过她的腰,拿走了她手中的药碗。
“为什么要喝避子汤。”
黑夜里,他的声凉得渗人。
避子汤要连续服用几日才有效果。
阮凝玉这才发现,谢凌原来早就知道了她这几日一直在背着他服用避子汤,却不言不语。
此时看到了他眼里隐忍的怒意,仿佛下一刻便要奔涌而出,将她灼烧殆尽。
谢凌近来都在忍着怒气。他此前曾多次向她表明心迹,欲明媒正娶,迎她过门。可前几日有了肌肤之亲后,阮凝玉身为女子,却始终未曾开口要他负责。
前世阮凝玉与慕容深身为夫妻,不可避免地要同房,这根刺就一直扎在他的心头,他没有哪一时刻忘记过。
他这几日都在等着阮凝玉主动来找他,来求他。
前两日看到她将避子汤藏在身后,不让他看见,更是谢凌怫然不悦。
有时候,他会冲动地想,是不是让她有了他的孩子后,她才不会想要离开他。
阮凝玉白了脸,不说话。
意外有了肌肤之亲后,服用避子汤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她实在不明白,谢凌为何要用如此冰冷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别再喝了。”
转眼间,阮凝玉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过去你在庭兰居睡觉,我不碰你,那是因为我爱重你,我不舍得。可这次不一样了,我们有前例在先,你也有求于我,我现在对你只有怨恨。你同我睡觉,而我又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谢凌的手在她衣襟纽扣前徘徊着,“你难道不知道,同我睡觉意味着什么?”
他不信她会不知道,更何况她前世嫁过人,已经是妇人了。这是不是意味着,阮凝玉是自愿的,她心里有些接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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