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作品:《在恋爱脑的世界做女帝

    沈珉玥想了很久, 最后跟沈玉耀说,她要回去考虑一下。


    这件事如果由她开口, 会得到什么, 又会失去什么,她必须将其中利弊得失考虑清楚。


    沈玉耀也没想过逼迫沈珉玥做事,她现在开口, 是因为她笃定沈珉玥最后会选择出头。


    “危险伴随着机遇,六姐, 这是你立足的机会。”


    沈珉玥之前就被其他公主问过, 她凭什么留在太女身边,为太女做事?


    就凭她第一个冲沈玉耀示好吗?


    当然不是,沈玉耀用她,是因为沈玉耀能看出沈珉玥的潜力, 沈珉玥是所有公主皇子中, 从政天赋最高的人。


    但是外人不知道。


    其他人只会从政绩, 从日常所为去看沈珉玥的表现, 然后他们得出结论, 沈珉玥就是一个靠溜须拍马上去的公主。


    沈珉玥难道甘愿一辈子都只做一个让别人瞧不起的公主吗?


    她在朝堂上确实是代表着宗族力量,他人服从她,恐惧她,不是因为她个人, 而是因为站在她身后的沈氏宗族。


    这样一来,迟早她会成为沈氏宗亲们手中的傀儡, 任人摆布罢了。


    沈珉玥回宫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恍恍惚惚的神游状态。


    就好像她的灵魂和她的肉身分离了。


    让谢贵妃看见后, 十分的担心。


    忙不迭的将女儿叫到了跟前, 问她今日是怎么回事。


    “什么?”沈珉玥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贵妃说的, 自然是在女子学堂中的那一幕。


    沈珉玥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重要之事不光是沈玉耀让她办的事情,还有别的事。


    “啊,那个讲师啊,他说的话我不喜欢听,我就将他撵走了。”


    谢贵妃没想到沈珉玥会用如此淡然的态度说出大逆不道之举,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女儿一样,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沈珉玥一遍。


    “母妃何故如此看我?”


    把沈珉玥看的浑身不自在。


    “本宫在看,本宫的女儿是不是变了个人。”


    “母妃在说什么啊,我不过是惩罚了一个心怀不轨的恶徒,哪里变了性子?”


    沈珉玥觉得有点儿委屈,怎么能怀疑她呢?


    她如假包换啊!


    “心怀不轨的恶徒?你竟然用这样的词语去形容一个国子监的老师?沈珉玥,你最近是越来越狂了啊!”


    谢贵妃以前谨小慎微的日子过久了,即便现在母凭女贵,依旧还是改不了小毛病。


    国子监的老师有什么不能得罪的?


    “母妃,我现在是能行走朝堂的公主,太女曾经许诺,会给我封号,日后位同亲王,他都不怕得罪公主,我还怕得罪他?”


    位同亲王的公主,古往今来十分少见,虽然前朝不是没有,但那些公主可没有办法像沈珉玥一样,直接接触朝廷政事。


    谢贵妃被女儿这段话说蒙了,女儿在她的印象中,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公主,在皇帝的许多公主里,算不上起眼的那个。


    可现在,她的女儿告诉她,未来女儿会直接位同亲王,是绝对不能轻易得罪的存在。


    “母妃,女儿心中有数,此事没那么简单,或许是有人冲着女儿来的。”


    想到那人是由三公主举荐入内,沈珉玥不愿意想三公主在害她,但她觉得这事儿和三公主绝对脱不了干系。


    朝堂之争,在她踏入朝堂的那一日就开始了。


    每个人都想要权力,沈珉玥想,她必须稳固手中的权力,她要为太女做更多的事情,成为太女身边不可或缺的人。


    唯有那样,她才能保住眼下的一切。


    沈珉玥抬头看了看富丽堂皇的永康殿,再看看穿着贵妃服饰,眼底阴郁尽消的谢贵妃。


    “母妃,如果让你过回以前的日子,你会愿意吗?”


    谢贵愣了一下,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她在这皇宫过的如同一个透明人,眼睁睁看着家族落难却没办法帮一点儿忙,她就那么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被先帝逼死。


    看着偌大的谢家,转眼只剩下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孩童。


    而那个孩子,因为姓谢,即便有一身的本事,也无法出人头地,被压在地方的一个小官官位上,半辈子没能挪地方。


    要不是沈珉玥现在起来了,谢舒还在地方上熬着呢,可能一直熬到他死,史书也不会记下只言片语。


    倒是现在,沈珉玥在沈玉耀身边做事,史书必定会为她写下只言片语,身为沈珉玥唯一的亲舅舅,谢舒不管做的好坏,都会有后人评说。


    “不愿意。”谢贵妃明白了,她的女儿不能后退半步,她亦不能。


    “此事你若信得过母妃,便交给母妃来处理,那人既然是走三公主的路子入的学堂,母妃会帮你,从三公主那边要一个交代。”


    谢贵妃这么多年在宫里,也不是吃干饭的。


    沈珉玥没想到谢贵妃会突然开口帮她,她一直以为谢贵妃对她现在所作所为,持反对意见。


    毕竟以前谢贵妃只会要求她,要随波逐流,不要冒头掐尖,最好是能泯然众人,这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谢贵妃看出沈珉玥的疑惑,耐心告诉她,为何现在她会改变态度。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你唯有泯然众人方能好好活下去,现在你唯有站稳脚跟方能活下去。”


    所以谢贵妃现在不反对沈珉玥出头。


    “多谢母妃体贴。”


    沈珉玥笑了,看来她现在在母妃眼中,是一个合格的公主了,是能让母妃引以为傲的女儿了。


    既然要保住手上的权力,那自然不能踌躇不前,亦或是想着,要明哲保身。


    第二日早朝之上,众臣依旧在吵闹废除春贷一事,已经三天了,似乎这事儿就争不清楚吵不明白一样。


    过往无数比此事更加重要的国策,朝堂诸公都能尽快处理完成,不浪费宝贵的时间,结果现在一个小小的春贷,竟惹得朝廷三日未决。


    沈玉耀坐于上位,冷眼瞧着那些人各怀鬼胎的表演,像是要跟前两日一样,静静熬时间,等时间到了,就直接下朝去做事。


    秦国相看着态度似乎是在摆烂的沈玉耀,松了口气,他就怕沈玉耀有什么强势的反击,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相权被削弱,是皇帝的意思,并非这位太女的意思,看来以后太女登基,他大可安枕无忧。


    于数则暗暗咬紧牙关,之前对付石炳生的时候,明明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女,手腕都很强硬,怎么轮到秦国相,这事儿发展就不对了呢?


    秦国相的把柄都已经送到明面上了,竟然还迟迟不下决断,就任凭秦国相在朝中到处挥棒。


    难道是因为秦国相的女儿现在在东宫任职,太女看重她,所以迟迟不曾动手?


    于数想起自己女儿,他那个女儿已经成亲嫁人,虽然年龄和秦淑君相仿,但并没有秦淑君的运道,夫君和孩子都拽着她,她根本没办法出来办事。


    她本人也不想入朝堂来办事。


    真是气人!同族的人,必须告诉他们,要好好培养女儿,别让女儿早早出嫁,脑子里都只有后宅的一亩三分地,让她出来都不出。


    于数这边气的在心里疯狂后悔,他也懒得听那些争吵了,若这两日太女还没有动作,这样的争吵恐怕还有


    一段时日,最后多半是秦国相的胜利。


    他闲得无聊,低着头目光四处移动,一会儿看看同僚们在做什么,一会儿看看站在前头的人在干嘛。


    和他站在一排的人都是尚书级别,其余尚书显然都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个个不是神游天外,就是暗中闭目歇息,将偷懒表现的淋漓尽致。


    唉,如果以后太女上朝,朝臣百官都是这样的状态,那以后大庄……


    于数正想着,突然他看到了那位六公主。


    说实话,他还有些没习惯在朝堂上看见身侧站着一位公主这件事,平常他都会比较避讳,转走目光,不敢直视。


    怕被御史参一个唐突公主。


    但是今日他实在是没忍住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因为他发现,今天这位六公主好像特别的紧张。


    平常六公主的状态比现在的几位偷懒尚书,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怎么会突然紧张起来?


    后知后觉,还是说,有意外状况?


    在于数思考的时候,他发现六公主从怀中掏出来一本厚厚的折子。


    于数精神一震,来了!果然是有问题!


    “殿下!臣有本奏,请殿下亲阅!”


    沈珉玥一咬牙,站出来大声喊道,她的声音直接将还在辩论废除春贷一事的官员们全压了下去。


    被打断发言的几个官员不满的看向沈珉玥,想要攻击她,有人因为对方沈氏宗亲的地位,最后选择了闭嘴。


    有人没忍住,开口嘲讽道:“六公主好大的威风,学堂中将讲师扔出去,朝堂上打断他人说话。”


    “陈大人,若本公主当真是威风凛凛,此刻就该将你们这群吵闹不休,惊扰殿下的臣子,全都扔出去。”


    沈珉玥人站都站出来了,恶名也已经背上,干脆就不装了,开口就不客气的怼了过去。


    会如此“刚正不阿”,直接嘲讽皇室公主的人,除了陈明御史外,也没有别人了。


    陈明冷笑一声,他难道还能被一个小公主给欺负了?


    沈珉玥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她又不是太女,未来君主,她难道能和御史作对!


    但是在陈明要开口的时候,沈玉耀打断了他施法。


    “何物?取上来孤看看。”


    她像是突然有了兴趣,让身旁的小太监去取折子。


    沈玉耀说话,陈明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咽回去,不情不愿的低下头。


    沈玉耀翻开折子看了两眼,不禁笑了。


    沈珉玥果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合上折子,沈玉耀看着底下脊梁挺直,整个人犹如一把出鞘之剑般锋利的沈珉玥,十分的欣慰。


    只有舍生忘死之人,才配成为历史中无法磨灭的一笔痕迹。


    “六公主提议,实行摊丁入亩之策,命人丈量全国土地,将丁税并入田赋,同时将全国土地编于一册,按亩交税,各地均有定数。”


    沈玉耀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殿下!此举万万不可!”


    “是啊,若摊丁入亩,岂不是会让庶民缴纳更多的税,现在的税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涨!”


    “没错!全国丈量土地,那需要许多人,平日里肯定还要监察看管,人手不够啊!”


    “殿下,身有功名者可避税,此举一出,恐怕会有大量土地入豪族名下。”


    “六公主此策可谓是祸国殃民!是断我大庄根基!”


    “请殿下严惩六公主,以正国法!”


    “殿下请严惩六公主!”


    一开始开口的人里,还有正儿八经在考虑此策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后来再嚷嚷的人,那基本上就是奔着让沈珉玥闭嘴去的。


    要不是知道沈珉


    玥是宗亲,这些大臣肯定会嚷嚷着杀她以正国法。


    这就是改革会面临的问题,那些义正词严说为大庄好的官员,他们实际上全是个人私心。


    既然群臣无情,那就别怪沈珉玥无义!


    沈珉玥一咬牙,站出来,直面这山呼海啸般的恶意。


    “究竟是我想要断大庄根基,还是你们想要挖我大庄根基!废除春贷乃是一件人人都能看清的好事,你们偏要吵上三天,这三日朝堂上只有争吵,没有一个人去管冬州水稻、西北互市、新港出海!如此怠政之风,刮得沸沸扬扬!你们不站出来抨击此事,反倒要来严惩我!”


    沈珉玥字字锥心,说的那几个日日带头争吵的大臣面红耳赤,不光是自愧,还有一种被人当着文武百官点名批评的羞耻。


    “摊丁入亩之策,或许当下实行很是困难,但只要能做成,那绝对是于国于民百利而无一害之举,你们若是说不出此举弊端,那就闭嘴听别人说,张嘴闭嘴严惩举策之人,你们是想效仿前朝佞臣,闭塞言路,谄媚君主吗!”


    如果沈珉玥说的是别的事,这些大臣有一百句话来等着她,反驳她。


    她若自辨,这些大臣也能找出一百个借口来给她泼脏水。


    但她提了前朝。


    前朝灭国,本朝方能建立,当以史为镜,自查自省,如果重蹈覆辙那就是后人太过蠢笨了。


    而佞臣之名,无一个臣子敢担,他们只能赶紧请罪,先把沈珉玥反手泼给他们的罪名洗净。


    看史书还是有用处的,沈珉玥见这些大臣服了软,心里松了口气。


    “臣等不敢!”


    态度最激进的那一批大臣已经服软了,他们不可能此刻还顺着沈珉玥的话去说,只能跪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