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壮士委屈巴巴的伸手要妈妈抱。


    他刚才十点多吃了第二道奶。被兰草和晓华轮流抱着、哄着玩儿来着。


    一开始是没怎么醒过神来, 任由摆弄。


    然后就想喊醒妈妈陪自己。


    和他睡一起的悦悦正好醒了，挥舞着小拳头不许他吵吵。


    他本能的有点怕这个凶巴巴的人。而且兰草和晓华都没有要给他撑腰的意思。


    只好乖乖的坐着玩儿玩具。


    这会儿看到妈妈终于醒了，一下子就委屈了。


    程澜把他搁身旁, 抱住他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兰草, 悦悦和晓华呢？”


    兰草给程澜倒了杯开水晾着, 这会儿兑了些热的进去。


    端过来过她，然后道：“悦悦说她头发睡得乱糟糟的, 让晓华姐对着那边洗漱台的镜子重新帮她梳。”


    “哦，那小壮士委屈什么？”


    “刚他要叫醒你，被悦悦教训了。”


    “他听得懂啊？”


    “悦悦在他面前挥了挥拳头。”


    程澜失笑, “这么说他挨过打啊？”没挨过怎么知道挥拳头是什么意思？


    兰草点头, “嗯，他有一回把悦悦幼儿园安排的手工作业撕掉了。悦悦在他的纸尿裤上拍了几下。那是她做了好久的功课。当时小姑你应该是有事没在家。”


    程澜道：“都不记得姐姐了，倒是记得挨过姐姐的打。行，至少不是记吃不记打。”


    路上饱饱睡了一下, 重新打理好自己, 再画了个淡妆。


    程澜抱着儿子下车的时候就又光彩照人了。


    她知道高煜肯定会来接站嘛。


    虽然说不跟新娘子抢风头，但还是有几分女为悦己者容的心思在里头的。


    她就喜欢看到高煜看到她时欣赏、赞叹的目光。


    他说喜欢她坐月子时胖嘟嘟的状态, 那也就是一时。


    不是特殊时期, 她那么不修边幅他会一直喜欢才怪了。


    程澜是让新娘子一家走的前头，等其他人都出站之后才出来的。


    所以等她出来，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剩下她们一家子正好坐高煜的吉普车走。这车七人座呢, 够坐。


    高煜直接跟叶家人和曾清嘉道：“你们先上车出发。我们带着孩子会麻烦一点。”


    新娘子要赶吉时、要做准备，他们晚几分钟没事。


    “好的, 高旅长，那我们就先走一步。”


    林簌自然是亲自来接新娘了，当即带着人往停放着军车的地方走。


    高煜又等了半分钟, 先看到穿着小小一条连衣裙当先走出来的悦悦。


    他稍微楞了一下，明明闺女脸上还是肉乎乎的，却莫名有种她长大了不少的感觉。


    悦悦手里拿着她的葫芦娃。才四岁的小姑娘，轮廓其实已经看得出来将来肯定是个明艳的美人儿了。


    “爸爸——”她看到高煜挥手喊道。


    高煜大声答应，“哎——”


    然后就是抱着儿子的程澜走了出来，兰草和晓华带着行李、玩具和婴儿用品等跟在后头。


    “小壮士，爸爸来接我们了。”程澜指着高煜告诉儿子。


    小壮士看看把悦悦抱起来掂了掂的高煜。


    高煜苦笑，儿子自然是又不认得他了。


    悦悦安慰道：“爸爸，他也不认得我了。不过，他还记得我的拳头。”


    “啊？”


    “我没有用拳头揍过他，只是拿拳头威胁他。”


    高煜道：“哦。他还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不要轻易动手！”


    “知道，就打过一回。”


    高煜牵着女儿，凑过去在程澜怀里看了看一脸陌生看着他的儿子。然后对程澜道：“你这出去奔波一个月，还要照顾老的、小的，瘦了。”


    程澜惊喜不已，“真的么、真的么？”


    她忙起来都忘了称体重了。


    高煜很肯定的点头，“嗯。对了，你小叔怎么样了？”


    “在做复健，听说挺艰难的。就不让家属，尤其是女性家属留下来看。还有一半的可能会留下残疾，就看复健的情况如何了。”


    高煜道：“估计不只一半，医生故意往凶险了说。这样他才更有动力。”


    “那可就太好了。”


    高煜一路牵着女儿走，“悦悦，爸爸、妈妈不能陪着你成长，你怪不怪我们啊？”


    悦悦挠挠头没吭声，高煜和程澜便懂了。还是有点怪的，只是不忍说出口。


    程澜立马道：“妈妈暑假带你玩！”


    悦悦比了个‘V’，“好呀！”


    高煜道：“我暑假可以回家。”


    程澜道：“要不直接去深圳吧。那个手术哪都可以做的。”


    悦悦赶紧道：“爸爸怎么了啊？为什么要做什么？”


    程澜道：“爸爸以前打仗，有旧伤。担心复发，所以做个小手术帮助康复。”


    悦悦想起小外公现在还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叹口气道：“当解放军真是不容易呢。”


    等他们走到停车场，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高煜道：“他们先走一步了，新娘子要赶时间。”


    他打开后备箱，把晓华和兰草推着、拿着的的东西放进去。绝大多数是小壮士的东西。


    这次准备住个十天半月，等悦悦快过生日了才回去嘛。


    晓华和兰草则拿着儿童座椅赶紧安上去。


    等把儿女安顿好，程澜坐上副驾驶位。


    高煜看看时间，半小时能开到，正好可以赶上。


    但万一赶不上，迟几分钟就迟几分钟吧。


    这车上坐着他三个宝贝，飙车那是不可能的。


    程澜道：“幸亏有一趟早班车，还可以软卧睡着过来。不然坐几个小时的车，辛苦得多。对了，你一会儿要讲话么？”


    “要，不过前头有老梁这个主婚人先讲，可以拖一拖时间。”


    他是证婚人！


    今天六个军官结婚，他和老梁、老吴几个都得上台，都有活儿呢。


    等车开到，仪式刚刚开始。


    悦悦头回见到集体婚礼，她小声道：“不会弄错吧？”


    程澜道：“放心，不会的，这个盖头看得见的。我和你爸结婚那天，二十多对呢。”


    悦悦道：“也是穿白色的裙子么？”


    “没有，就平时的衣服，胸前戴一朵大红花。”


    悦悦想了想，“我好像看到你们穿着好多种衣服照过相。”


    “那是婚纱照，后补的。古今中外的都穿了。”


    小壮士脑袋转着到处看热闹，这么多人一起结婚的热闹他还是头回凑，有点兴奋。


    轮到高煜上台讲话了，他步履沉稳地上台。


    悦悦赶紧和众人一起鼓掌，小壮士的手也跟着动作了几下。


    “妈妈，爸爸是领导么？”


    “是的。”


    “大不大啊？”


    旁边的吴参谋长笑道：“这个旅除了你梁伯伯是你爸的领导，他就领导我们其他所有人了。”


    悦悦睁大眼，听着爸爸还是个大领导呢。


    不过，应该没有妈妈大。她还是回头问问爸爸吧。


    一家四口吃好，回到四楼。


    高煜的勤务兵已经帮着把行李等包括小壮士的洗澡盆等都搬了上来。


    另外还有两辆电动小车，程澜让搁下头给小朋友们玩儿。


    这洗澡盆和小车还是跟着新娘子的嫁妆一起过来的呢。


    这会儿了，悦悦才找到机会问喝了酒脸庞有些红的高煜，“爸爸，你手下有一万人么？”


    “没有，一万人那得你爸当到师长才行。还早着呢，还得等几年。”


    如无意外，他应该能在40岁之前做到师长吧。


    悦悦道：“我妈妈手底下都有两万人了。”


    万比千大，这个她已经听人说过了。


    高煜点头，“嗯，你妈妈挺厉害。”


    现在好多厂矿效益都不好，他媳妇儿能整出了个两万人的大厂，可不是很厉害么。


    程澜道：“我那两万人，虽然不说是乌合之众。但和训练有素的精兵怎么比啊？悦悦，不是这么比的。”


    高煜笑，“万人大厂厂长的行政级别也比我高的，就是师级了。悦悦，你妈妈就是很厉害！不过，爸爸能把她娶回家，爸爸也不差。”


    程澜倒了一杯水给他，“喝高了吧你，净跟孩子胡说。赶紧的喝了水上床躺会儿。”


    这里是三室两厅，她和高煜睡主卧。剩下两间悦悦和晓华住，小壮士和兰草住。


    不过明天晓华就会带着悦悦回北京去了。


    届时老爷子会派人到火车站接站。


    曾清嘉和叶家的人今天中午就得回去，这是送亲的老规矩。


    梁旅长说新时代、新形式。可以不用守这样的老规矩。


    不过如果女方家人自己坚持要守，那自然也由得他们。


    叶家是准备守老规矩的，老北京人讲究一个礼字。


    高煜的司机晚一点会载他们去火车站。这会儿人在招待所稍事休息。


    幸好回去也是软卧，可以继续睡着回去。


    不然这么奔波真够辛苦的。


    等把高煜安顿好，程澜对悦悦道：“不是那么比的。爸爸是上过战场的战斗英雄，也曾经深入敌后。妈妈只是享受和平的商人。不能用手下的人多、人少来比大小。”


    悦悦点头，“哦，我知道了。上战场是不是都会像小外公那样，砰——炸了？”


    “你小外公已经算是命大的了。你爸当年一共22个人，因为被人出卖，被敌人针对性用炮弹轰炸。是其它十九位叔叔把他和另外两个没受伤的叔叔压在下面，才逃得一命的。”


    那是真正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而且被炸得支离破碎的还都是自己的战友，拿命护了他的战友。


    那种感受，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这次海南买房，程澜特地问了那十九位在公司上班的烈属。


    没攒够首付的，她都私下借了钱给她们。


    还说，让她们到时候就跟着她卖。


    这会儿兰草去照料小壮士午睡，晓华在收拾东西。


    悦悦坐在旁边抱着妈妈的胳膊问道：“那爸爸为什么要说你厉害，还比他厉害？”


    “你爸、你小外公还有丹阳阿姨、徐叔叔这些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人，除了他们守护的东西，其它的都不是太在乎的。”


    悦悦惊讶的道：“那么多人上过战场？”


    程澜笑，“是啊。因为你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所以身边很多人都上过战场。你太爷爷、太奶奶还有太外公，还有林太爷爷，也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哦。你不要看你太爷爷、太奶奶对你很慈爱，他们厉害着呢。”


    就三年半前你太奶奶还宝刀不老的干掉过四个来掳掠你的坏蛋，另外两个也被打成重伤。


    悦悦道：“都是兵啊！妈妈，我也想穿军装。”


    “我记得好像舒阿姨给你做过军装。应该放在家里的吧，你回头让晓华找出来给你穿。”


    悦悦猛点头，“我想当双枪老太婆！”说着做出左右开枪的样子来。


    她最近在跟着大人看《红岩》。


    “那你要学我们四川华蓥山游击队那位双枪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