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调整了表情，假装没听见。


    “时空双神弄出来的伪时间线，出乎我的预料，但对结果不会有任何影响。”


    “只有你是例外。”


    “从你出现在艾尔提亚的一开始，我就在关注你的发展。”


    “强大的天赋，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惊世智慧……”


    “你有着和其他从尘世中脱颖而出的新神一样的经历，甚至，你的天赋比他们更强大，迈步的速度更快。”


    二号的眼中露出明显至极的困惑不解。


    “我原本以为，你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快成神的存在，开辟第十四座恒久神座，接触世界本质。”


    绝佳的天赋和远见，会让当事人与周围格格不入，从而寻求其他更适合自己的圈子。


    ——比如众神之地。


    这是二号在观察了艾尔提亚大陆上万年后，得到的规律。


    诸神创造的信仰修炼体系，以神力供养信仰，分散到单个信徒身上的力量，是极可观的。


    叶知能在拒绝祷告的情况下，修炼速度追上各教会最虔诚的魔法天才。


    足以证明他天赋的强悍。


    这种时候，其他人类甚至不能算作他的同类。


    他本该是最迫切地想要改变身份的人。


    却在沉沦了六百年后，在进入白色空间前，做完了恢复人类身份的最后一步。


    叶知侧目：“听上去，你对普通智慧种很有意见？”


    “我诞生于世间万物的意识，众生在我面前没有区别，不存在意见。”


    二号平静地说道。


    “花鸟鱼虫，人类，众神以人类为模板创造的智慧种……我对他们都没意见。”


    “但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事实，野兽食草，人类捕猎，魔法师优于普通人……”


    “联邦一直呼吁平等，魔法师远强于普通人依旧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实。”


    “直到现在，保卫联邦的主力，朝着七个魔力节点赶去的突袭队，不依旧是魔法师吗？”


    玩家还在监控视角里朝着魔力节点加速赶路，时不时与拦路魔物爆发战斗。


    绚烂的魔法光照亮了整个屏幕。


    叶知找到联邦的整体俯瞰图。


    闪耀白光的屏障，仿佛黑暗的艾尔提亚浓雾中，唯一的灯塔。


    “那么，拥有更多魔法师，魔法体系更完善的神明纪元，有媲美联邦军事的国家吗？”


    只用了四年。


    铸就了能抵抗世界级魔潮的防御工事，在数不清的魔潮之中屹立一个多月。


    更别提因为玩家，同样繁荣的联邦商业娱乐了。


    二号不赞同道：“因为你手里的东西足够多。”


    玩家的帮助，魔力科技体系。


    从荆棘救世社开始积累的，七百年的历史馈赠。


    一切加起来，才有了如今的联邦。


    叶知毫不犹豫地否决：“这不是单靠万里挑一的魔法师能够做到的。”


    “魔法师很好，但他们的高傲，注定他们不会接受繁重漫长的防线建造工作。”


    多大本事的人做多大的事。


    魔法师的想法很多，站得越高，了解的事情越多，发挥的作用越大。


    但走上高处的基石，总要有人运过来。


    叶知从不小看任何人的力量。


    “在艾尔提亚文明开始前，没有魔力和神力，你没在曾经的文明身上，看见过群众的力量？”


    “每一个文明的轨迹都相差无几。”二号坦然道。


    “发色、种族、血统、硅石产地……即使没有魔法，他们依旧会想尽办法给自己分出三六九等。”


    “最顶尖的一小部分人推动文明的发展。”


    “大部分存在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多了他们或者少了他们，对文明的进程不会有任何影响。”


    “浑浑噩噩……”叶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这就是你对普通人的看法？”


    艾尔提亚的世界意志，是妥妥的英雄史观拥护者。


    难怪会做出神明体系。


    在他眼里，能够成神的存在，便是一个文明的全部。


    二号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叶知出乎二号意料的没有反驳，反而爽快赞同。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存在，在临死前回顾自己一生时，或许也觉得自己过得浑浑噩噩。”


    “他们对文明的影响是间接的，隐藏在一条条影响链条之下，成果未知，功劳也不会记在他们头上。”


    叶知的嘴角蓄起笑容，认真回复道：


    “但对他们自己而言，活着这件事本身就充满意义。”


    不是所有人的关注点都着眼在文明和世界的层次。


    一日三餐，亲人朋友，这也可以是一个人的全部关注点。


    推动时代进步，在世界意志面前展现出的是一个辉煌的文明。


    对其中的个体而言，他们更关心的是生活。


    文明进步带给他们的，更好的生活。


    “嗤！”


    二号嗤笑，眼中透着讽刺。


    “这就是智慧种和没有诞生灵智的普通生物的区别，他们善于自我欺骗。”


    “他们总是在热血上头时吟唱着史诗和传说，在遭遇挫折后又立马说自己只在意眼前。”


    他对着叶知摇头。


    “我说过，我对智慧种没有意见，是他们自身喜欢用谎言编织一切，欺骗世界也欺骗自身。”


    “我只是将一切点明罢了。”


    “他们赞颂的美德与意志，终究只属于少部分人。”


    闲聊过程中，外界又过去了一天。


    七支队伍陆续来到魔力节点附近，一边寻找魔力节点，一边和其他人汇合。


    联邦的短暂动荡，也被压了下去。


    一切顺风顺水。


    而世界意志二号，还在执着于最开始的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成神。”


    叶知耸了耸肩：“我以为我对信仰之力的抗拒，表现得很明显了。”


    “不是这个原因。”二号断然否决，“我说的是古神神座。”


    “我给予了古神通过感悟世间法则获得神力的力量。”


    “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在信仰之力影响自身之前，铸就第十四座古神神座！”


    暗中关注了叶知六百多年，二号对他再了解不过。


    他否定的语气极为笃定。


    “换一个说法，当你意识到我的存在，猜到神力和魔力的来源时，一定也发现了，荆棘救世社的时间线循环救世法注定会失败。”


    “你提前打破循环，只是提前结束了他们无谓的挣扎，并没改变任何结果。”


    “你不欠任何人，反而是这个世界的人亏欠你良多。”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想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