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联邦承担所有牺牲和伤痛，无条件庇护所有人的时候，它毫无疑问是所有人向往的神国。


    当庇护不再完美。


    临时凑在一起的文明机器，将会在一颗螺丝松动后，迎来盛大且无法阻挡的瓦解。


    “就像你说的，一万多个玩家救不了一个世界。”


    地面的情况无比糟糕，叶知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一幅多惨烈的画面。


    并且，它之后会比现在惨烈百倍。


    这是最后一个环节，是属于所有艾尔提亚人的考验。


    “文明延续必然伴随着牺牲。”


    “牺牲？”二号点了点头，“的确，总会有智慧种死去，不过大部分都是无谓的牺牲，对结局毫无影响。”


    叶知坚决地摇头：“总会有用的。”


    ……


    “坎叔，坎爷！研究完成了吗？我快坚持不住了！”


    联邦一处平原上，凝聚成实质的蓝色魔法风暴将草地割开，转化成一整块冰面。


    赤红色的魔法护盾勉强将一座两层楼高的蒸汽装置包裹，保留住最后一块泥土地。


    有酒努力维持着火焰护盾，冷汗顺着打绺的发丝滴落。


    在狂乱的魔法风暴中，想要找到听话的魔法因子，真不是容易的事。


    尤其是刁钻的矮人工匠，还要求他维持至少半个小时——就为了保护他背后的大铁块。


    巨大的魔法蒸汽设备由一个又一个的圆筒堆叠而成，锅炉发出过热的嗡鸣，外面的魔法风暴还要刺耳。


    各种颜色的文字不断从右侧的显示屏里冒出来，让人眼花缭乱。


    塞尔坎专注摆弄着面前比他人还宽的操作台，在各种按钮上疯狂敲击。


    “别吵，快了！再给我一块纯魔力凝结的冰块。”


    旁边候着的精灵迅速递上——他们旁边就是冰元素风暴，这种冰块要多少有多少。


    “你半个小时前也这么说！”有酒绝望道。


    他已经超预期地在风暴海Pro Max的魔法风暴中，坚持一个半小时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都知道玩家的命不是命，但没人告诉他，科研项目能给他榨出两条命的作用来。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去末日防线上闷头杀怪呢！


    “话说坎爷，你做这个设备的时候就不能把它缩小一点吗？”


    “你以为我不想？”塞尔坎忙里偷闲地怼了他一句。


    “这只是一号机，现在哪有时间改良设备？”


    魔潮压境，各地监测站的红灯响得跟照明设备似的。


    他能根据意外出土的无厘头遗迹，反向追踪魔潮，已经是谢天谢地的大发现了！


    “用电啊！”有酒大声嚷嚷，“电力设备不比蒸汽锅炉体积小？”


    缩减不了设备本体，还不能从能量源出发？


    “高能魔法因子会导致电磁波频谱畸变，魔法因子携带的混沌能量会与电磁波发生非线性干涉，导致无线电波、微波等频段出现相位坍缩，信号传输系统失效。”


    “只有蒸汽能接受魔法祝福，在风暴中保持稳定。”


    有酒的眼睛骤然瞪大。


    什么波？


    塞尔坎头也不回。


    “不要老是迷信你们世界的科学，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拿电力设备引发种族大战了。”


    有酒：“……”


    好吧，差点忘了这位也是守望者。


    船车商会都拿高等数学当暗号，更别说对方了。


    他老实地继续维持火焰护盾。


    魔潮只是世界不稳定最明显的表现，联邦境内虽然清理干净了魔潮，但自然灾害避免不了。


    他可不想一不留神，魔法风暴中间又开了个空间裂隙。


    在又撑了五分钟后，塞尔坎停下，被汗水打湿的脸上，一双眼睛晶亮。


    “找到了！”


    显示屏上的绿色线条收缩，露出全貌——那是一张绿色的艾尔提亚大陆地图。


    地图之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红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塞尔坎紧攥的手掌松开，露出濡湿的痕迹。


    “魔物的联系是魔力节点！”


    碍事的锅炉和一系列信号稳定装置被收回空间魔器，有酒需要维持的护盾大小收缩。


    他终于有余力和其他NPC一起，凑到屏幕前面。


    “确定吗？之前各国各教会的调查里，一直没有魔物依赖魔力节点的情报。”


    魔物对环境的摧残改造是破坏性的，它们虽然也需要魔力，但并非必须。


    就算是有酒自己，也看见过魔物同化环境，意外将小型魔力节点覆盖的情况。


    不想对魔力节点有所依赖啊！


    克莱尔沉声：“在今天之前，我也以为两者互不影响，毕竟魔力到处都是。”


    “但事实如此。”


    他的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移动，很快，屏幕上的大部分红点消失。


    只留下七个红得发黑，不断往外扩散的巨大漩涡。


    它的身边不断有紫色的光点诞生，密密麻麻，渗人无比。


    “这七个魔力节点正在扩大，它的身边正不断诞生魔物。”


    “魔力节点是魔力循环的基础，灾难不来自天上，而是地下！”


    旁边负责医疗的精灵小姐睁大了眼睛，声音颤抖：


    “您是说，魔物不是诸神陨落的产物？”


    “只能说不只是。”


    塞尔坎叹息。


    “就像权柄的力量不止展示在神明身上一样，它创下的祸也不止属于神。”


    “从古至今，魔法师对魔力的使用都在产生魔法残渣，因为魔力节点拥有净化能力，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现在，它吸收了太多魔法的废料，到极限了。”


    “沾染上污秽魔兽植被，便会发生畸变，成为魔物。”


    当！


    精灵小姐手里的冰块，在她恍惚中掉到了地上。


    其他几个助手也是一脸绝望。


    空间内只剩风暴的呼啸和最后一只锅炉极限工作的嗡嗡声。


    只有有酒格格不入，他苦思冥想了好几分钟，还是忍不住问道：


    “呃……有更通俗易懂的解释版本吗？”


    好像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结果他一线旁听都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