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


    叶行秋突然想起了之前孙问天给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突然有些理解孙问天的意思了。


    这都是债啊！


    豕城对兽类的杀戮过度，这才堆积了这九百年的怨恨。


    现在也是一样。


    豕城对兽类的杀戮依旧是过度疯狂，这才导致了豕城即将面临城破人亡的局面。


    叶行秋哑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不希望豕城覆灭，可当他看见那宛若山川，连绵千百里的尸山时，他亦开不了这口。


    沉默片刻，叶行秋转过了身。


    “孙先生，谢谢你，我代表豕城上下，对您表达最真挚的谢意，不过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豕城，这里毕竟是我们的根。”


    话落，人去。


    叶行秋的感谢是真心的，如果没有孙问天，仅是那孙昊天之乱，豕城或许已经不复存在。


    但同时，也正如他所说，不管如何，他也好，那些豕城人也罢，他们都不会放弃豕城。


    “郭将军，城楼下有太多兽尸，火攻，烧尸！”


    “明白了！多谢！传令，弓箭手，火攻！攻城部队，换火油！”


    ……


    随着郭将军的指令到位，很快，那天空中便涌现大量沾了火油的利箭。


    这一轮箭雨能杀死多少猛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防御。


    攻城部队投射出大量火油，随着那漫天火箭落下，片刻间，熊熊烈火便如同决堤江河，蔓延而开。


    火光，对兽类的压制是巨大的，这是生物的本能，野兽天然惧火。


    兽潮的进攻，短暂一顿。


    众多豕城人也纷纷松了口气，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喘息。


    一只只燃火的猛兽便已突破火焰的‘城墙’，纵然身上的毛发被烧着，却也是带着死死的怨恨，直冲而来。


    不仅是地上，天上也一样。


    平日里随便两嗓子就可以吓飞的大雁，楞是在羽毛不慎被点着后，疯狂冲来。


    面对这近乎自杀的攻击，豕城的防线，终是溃散。


    那漫天的火光是蔓延而开，宛若报应一般，在城内各处燃起。


    城楼上。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生命的本能是求生，为了复仇却可以连命丢不要。”薛光头走了来，满眼慈悲。


    与他不同，孙问天的目光却逐渐变冷，他盯着依旧在不断登城的野兽们，问：“你怎么看？”


    “我佛慈悲，豕城人也好，那些野兽也罢，他们都是命，我自当以佛法，超度众生。”


    佛法超度吗？果然……


    孙问天摇头，道：“我有更好的选择。”


    “施主可说说，贫僧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不，你助不了。”


    “施主说笑了，我佛神通无量，只要虔诚拜佛，定可消灾解难。”


    “不，这可不是一句阿弥陀佛就可以解决的事。”


    “那孙施主，你说说看吧，你又欲何为，又将如何平定这场两族之间的怨恨呢？”


    孙问天笑，笑的很冷。


    他突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心念，坚定。


    一步，迈出。


    随着眼中金色气焰攀升，他眼前的世界立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豕气，从未平息，无尽的黑色气息，连通着每一只野兽。


    死去的野兽，化作养料，滋生出更多的豕气，而新的豕气又会赋予野兽们更为激烈的复仇欲望。


    抬头，看看天。


    它一直都聚在城楼上方，早在孙问天当初还未进城以前，他就已经看见过它，只是一直以来，线索太过凌乱，这才导致所有人，包括孙问天自己，都将那一切的源头忽略了。


    金色的轮眼，黑色的豕气。


    看着那宛若瞳孔的轮眼，再看看那弥漫于战场每一个角落的豕气，原来豕城的灾厄，一直就在眼前。


    孙问天攥紧了手中破天。


    他拥有者左右这场战局的力量，该怎么做，该如何选择，这个问题，他已经思量了许久。


    而现在……


    “大师，你不是问我要做什么吗？两族的仇恨是没有办法平息的，我不想帮兽，因为它们没错！也不想帮豕城，因为这份灾厄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但我亦不会袖手旁观，我的答案……那便是战！”


    金光，暴动。


    孙问天将体内所有灵力调动而起。


    玲珑秘境，开！


    金刚不坏，开！


    精金火眼，赋予了他看清真相的能力。


    由筋斗之法变化而来的雷劫云，更赋予了他接近真相的能力。


    一步跃出，宛若流星！


    在雷劫云的加持下，孙问天的速度快的出奇，仅是扎眼间，他便已是攥着大棒，狠狠撞击在了那高挂豕城上方的轮眼之中。


    嗡……


    天地，好像凝固了。


    孙问天在撞上那轮眼刹那，只觉好像是撞上了生铁一般，整个身子是猛的一颤。


    巨大的反震之力，令他身子骨是不受控制，坠落而下。


    那轮眼，拥有的力量远超理解。


    开启了金刚不坏，孙问天的肉身并未损伤，可内在灵魂，却险些崩溃。


    恍恍惚惚间，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事。


    一路走来的种种。


    远在瑶池的美女师傅等等。


    “还……还没完！！！”


    牙，突然死咬。


    孙问天是翻身而起，不屈的战意在心中爆发，使得他每一寸血肉都在颤抖。


    大棒，死攥。


    管你特么什么选择！管你特么什么对错！这些事儿，跟他可没半毛钱关系！


    孙问天的答案很简单。


    谁提出这要命的问题，那就把谁桌子给闲了，今个儿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那上古旧神，你不是要玩么，那他就陪你玩到底！


    无边的战意加持，坚定的信念，不移。


    孙问天突然感觉身子骨是说不出的轻。


    瑶池三卷，于心头涌动，渐渐化作了无数的金色纹路，烙印于他的秘境之上。


    在这种说不出的明悟之下，他只觉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冲破了一般，但他此刻也懒得去过问，此时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


    “给我，破！”


    大棒，惊落，重砸而下，狠狠的砸在了那豕城上方的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