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八千米深海，望着脚旁突然出现的虚空式神，羭索垂眸呢喃道。


    重重隐秘被正道一眼看穿，但羭索对这一切并没有太过意外。


    “还真是怪物......”


    “现在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如果依靠结界隐瞒正道，那羭索还有藏于幕后卷土重来的机会。


    而如今，只有拼上全部这一条路可走。


    瞥了眼不远处乱做一团的天灾小分队，羭索挥手撤去领域外的第二层结界，根据临时式神提供的游戏地图，前往外界开始最后布局。


    坨艮领域，密林深处。


    上千咒灵榨出一池血色浓稠，正在进行「沐浴」仪式的宿傩突然发出狂笑！


    “哈哈哈哈，好一个家入正道！！”


    望着虚浮身边，却未沾染点滴血腥的虚空虫灵，宿傩嘴角的狰狞加剧：“还真是够有恃无恐，看样子是一点都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吞下最后一根手指，外加千年前被羭索保留下的肉身。


    成佛圆寂后的肉身，也能算上一根手指的咒力总量。


    一共二十一根手指咒力，还有最新容器肉身给宿傩带来的额外惊喜。


    前九种十影式神或许可有可无，但阴影中潜伏的最后一尊式神无疑让宿傩又多了几分信心。


    “宿傩，大人......”


    浴池边负责守护的忠仆，里梅望着脚边虫灵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作为近时代最早复生的受肉，里梅早在虎杖出生前就夺舍了虎杖母亲闺蜜的肉身，容器名为冰见汐梨。


    羭索夺舍了虎杖的母亲，用自己咒力孕育出足以完整容纳诅咒之王灵魂的容器。


    两人一明一暗守护容器成长，且一步步看着事态发展至今。


    如果宿傩面对的是没有家入正道之前的最强，那个十年前被众术师吹出无敌的六眼神子。


    如果只是面对五条悟，面对咒术高专的全部术师！


    那里梅不会动摇丁点对宿傩获胜的信念！


    但面对那个永远看不清深浅的怪物，忠仆里梅千年来第一次担忧起自家大人的安危。


    追随主人千年，里梅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为了解宿傩的存在，且没有之一。


    宿傩在意的永远不是虚无缥缈，所谓「最强」的名号。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宿傩只是单纯把挡在面前的人，尽数切碎而已！


    在千年前那个混乱年代，双胞胎的诞生便意味着凶兆！


    双生子会在母体内共享同一份咒力本源，生下来就是天生不足的失败品！


    并非身体上的残缺，而是同源咒力被分化两份的束缚咒诅！


    本该更强的肉体会被分化，本该更强的术式会被削弱！


    因此宿傩母亲被检查出一胎双子时，家族就已经提前给宿傩的降生判下了死刑！


    破解凶兆的最简单方法，就是在双生子刚出生时杀死其一，让肉体跟术式强度尽归一人！


    而娘胎中晚一步成型的宿傩，就是被父母以及族人认定为牺牲之人！


    母体临盆前夕，宿傩或许是察觉到外界越发浓厚的杀意。


    在极为强烈的求生本能下，宿傩在母体肚子里吃掉了自己的兄弟。


    两面四手，这是宿傩作为人类刚出生时的畸形外貌。


    因为冰冻术式的效果，刚觉醒术式一年的里梅当时是宿傩家族中，负责冰封咒灵制造咒具的工具人。


    七岁的里梅清楚记得，那时围在宿傩母亲面前族人的震惊表情，以及对大人天生四目时的无声恐惧。


    从未见过的现象，族人也不确定两面四臂的宿傩有没有成为强者的潜质。


    因此，宿傩就在族人排挤且恐惧中顽强活了下来。


    然而，宿傩接近诅咒的外貌，让家族里所有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


    不止同辈生长的小孩，就连宿傩父母都未曾在宿傩出生后抱过一次。


    作为出生就觉醒术式的宿傩，在五六岁的年纪就被家族安排上了战场。


    跟敌对势力的交锋，跟无穷尽咒灵的厮杀。


    家族总会一次次给宿傩安排最危险的任务，甚至会在宿傩与诅咒厮杀时，大招出手连同宿傩一起覆盖。


    事后一句“谁叫你长得太像咒灵，我看错了”的言论，作为敷衍解释。


    同样的说辞，同样的事故，近百次被族人误伤的宿傩总是不发一言默默回归队伍。


    在这种复杂扭曲的残酷环境中，宿傩活到了七岁。


    七岁的身体被家族刻下限制行动的咒纹，灵魂被家族术师种下服从命令的烙印。


    黑色的纹身是宿傩父亲刻下的，心灵烙印是宿傩母亲施下的法令。


    恐惧着宿傩的快速成长，又期待着这个长相咒灵的畸形能带领家族走向更高。


    “你个吃人的怪物！”


    “跟咒灵一样的长相，还吃了自己的哥哥！”


    “你这个怪物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滚！”


    “滚去忌库跟咒灵一样吃那些不要钱的肉虫吧，反正你出生时就已经吃了自己的兄弟！”


    “战乱时期的粮食可不便宜，能给你吃忌库里的肉虫尸体就不错了，记得要感恩啊，怪物！”


    将宿傩当做征战的工具，当做唯命是从的仆人。


    双重束缚加身，家族对宿傩的态度更是肆无忌惮。


    这年宿傩八岁，里梅十五岁。


    负责在家族忌库打造咒具，因为“浴”的仪式需要在咒灵不死的前提下肢解凌迟。


    因此，忌库中关押冰封的咒灵也要进食维持生命。


    在那个咒灵横行，术师四分五裂的战乱时代。


    堆积如山的尸体，就是各个家族势力用来喂养自己忌库咒灵的粮食。


    冰封咒灵期间，里梅无数次看见宿傩坐在尸山堆里，四目平静吞下腐烂发臭的尸体碎肉。


    每当不经意间对上宿傩猩红四目，里梅心里就会莫名发颤。


    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恐惧中似乎还带着点羡慕。


    羡慕宿傩坚如磐石的不屈精神，无论面对族人何种欺辱始终未曾动容，乃至绝望。


    猩红四目之中，似乎蕴藏着足以将一整个时代覆灭的滔天烈焰。


    作为被家族在战场上捡到的幸存女婴，里梅的遭遇也没比宿傩好上太多。


    心灵被术式禁锢，里梅除了负责守护家族忌库以外，还担任着另一项变态任务。


    交配，疯狂造娃！


    至十四岁以来，满足生育条件的里梅需要陪家族里每一个拥有咒力，却没有术式的男性上床。


    为家族创造新生代咒术师，创造更多用来征战的血肉机器！


    每晚、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