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凉安休息室内，傅一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只小熊，桌面上摆着几个礼盒袋子。


    里面还穿着上台的裙子，外面套了件米色系外套，上面绣着只兔子，红红的眼睛并不显眼，反而有种乖巧的感觉。


    她听到门一响，脑袋一晃就迅速起了身。


    江言关上门，看到傅一然之后嘴角就没下去过。


    “姐姐，给，上次送给裴老师一只，都没给姐姐准备，这是我新买的，”傅一然笑得像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解释完还加上句，“我也有一只，是同款。”


    江言坐在傅一然旁边，接过那只和送给裴凉安同款的小熊：“你别老叫我姐姐，叫我江言。”


    “啊？”傅一然抿着嘴思考了半晌，“那好吧！江言。是不是……觉得我叫老了啊？”


    江言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太习惯就是了。”


    傅一然还是有些局促，但比一开始进到这间休息室的时候已然好上许多，毕竟除了她以外，没有旁的人进来过。


    “好，江言，这是我给你买的零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江言将小熊放到边上，翻了翻桌面上的礼盒袋子，“你是第一个送我零食的女性朋友，这些可都是限量的，你从哪里弄到的？”


    国外限量进口。


    “我托我家亲戚帮的忙，”傅一然转动着眼珠，似乎想问什么，看江言翻了半天才问，“我是第一个？那你其他的朋友都送什么，我下次也送你。”


    江言毫无疑问查过傅一然，出生于一个普通的中产家庭，独生女，从小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学习钢琴手风琴等一类乐器，高考后去国外留学，毕业于一所享有盛名的音乐学院。


    因为声音极具特色，回国没多久就被质浦娱乐经纪人看中并签约，目前发展势头很足，质浦娱乐也对其抱有很大期望。


    “我那些朋友没有喜欢吃零食的，一个特别忙，我经常给她送饭，还有一个要身材管理，喜欢送我酒，但我没她那么能喝，”江言对新朋友送来的礼物十分欢喜，“还有，你以后别托你亲戚了，麻烦，你要是吃到什么好吃的，给我发条消息就成。”


    傅一然重重点了一下头：“好。”


    江言心里想着这孩子肯定从小就是个乖乖女，说什么都听。


    当然，这种类型天生就容易讨大部分人的喜欢，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不会有争吵，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对了，你和何连希说过话吗？”


    傅一然被突如其来的问句打的措手不及，连“嗯”了好几声：“说过一些，他很喜欢跟我们打交道。”


    何连希一看就是目标明确的人，他不遗余力地去打造自己的人脉圈。


    江言问：“那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傅一然一愣，显然这个问题超出了她所能回答的范围。


    毕竟是质浦娱乐旗下的艺人，规矩众多，即便是在外面一个人都会忍不住活在其控制之下，这一点上，只会感受到窒息。


    看出傅一然的担忧，江言一笑：“没事，随便说说而已。”


    傅一然这才回答：“他，也没怎么样，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心眼有点儿多，起码比我多。”


    不，你没心眼，江言想。


    接着她随口又问了几句，都是些不打紧的事。


    傅一然经纪人是圈内出名的雷厉风行，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人又被叫走了。


    ·


    舞台上的灯光逐渐落幕，人群从各个门里出去，挂着牌的工作人员关掉昂贵的设备，走廊上全是录制结束回到休息室准备休息的艺人。


    裴凉安进来的时候，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便轻轻关上了门，果然人已经披着衣服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再小点儿都不够用。


    他沉着眼睛，闪过一丝狡黠。


    乌黑的头发上有零零星星几个亮片，眉毛颜色也被加深，上妆之后脸上没有一丝瑕疵。


    他放慢脚步轻轻走过去，自然而然蹲在了江言旁边，刚好能将其一张脸看得清楚。


    江言发际线不高，额头饱满，有被修饰过的痕迹，显得更为自然，眉毛只有一点点弯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细眉，修理是朝着柔和的方向，即使闭着眼睛也具有一定的攻击性，这是她长相的特点之一，唯有蠕动的嘴角不那么有攻击感。


    有的人，一眼万年。


    有的人，细水长流。


    他看了看旁边摆着的小熊和零食，平时只勾着一点的嘴角更加肆无忌惮，平时展露出深情眼的目光更加疯狂生长。


    “你到底是谁？我不想查你，我想自己知道。”


    空气中弥漫着低音炮散发出来的迷香一样引人入眠的味道。


    “江言，你会喜欢我吗？”


    裴凉安轻微皱了皱眉头，嘴角向下透出一抹忧郁，他看向平放在小肚子上的手指，想要伸出自己的，却又在一瞬间缩回。


    革命前，这些上帝的住所——教堂——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蒋光慈《鸭绿江上》


    ·


    江言打了哈欠，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她好像梦到了裴凉安在看她，追星魔怔了这是。


    她坐起身，休息室里并没有人。


    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了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陈非非占了一条，林南不知道她休息时会关静音的习惯，一下子连打二十几个，最后才无奈放弃。


    清醒后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咯噔一声。


    江言以飞快的速度登上微博，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裴凉安再次霸占微博热搜榜。


    其中爆了的那条赫然挂着两个人的大名——


    #裴凉安被爆霸占新人何连希音乐成果#


    【不是吧！这是真的可就有意思了。】


    【裴凉安：别来沾边。】


    【这爆得有模有样的，我咋感觉有点儿实锤的味道。】


    【看见没，证据，人家有证据，别张口闭口就是黑，不过是被发现真面目了而已。】


    【豪门公子就是厉害，这都有人洗。】


    【这跟抄袭有什么两样？内娱完了，歌台也完了。】


    【楼上你没事吧？】


    【我家连希好可怜，参加综艺还要被前辈这样对待，天理何在！】


    【音乐圈的庞然大物足以一手遮天，恐怕又是不了了之的故事。】


    【都闭嘴！】


    【……】


    评论趋势极猛，丝毫没有给粉丝反应的机会，除了最爆的一条，还有各种各样角度的爆料。何连希本人倒是没有下场，只有工作室发了声明，声称会寻求法律帮助。


    粉丝的辟谣被掩盖在了最下面，陈非非动用的水军并未拦住这一口气大规模的各种爆词，只能是尽量控制局面，不至于全面崩盘。


    这背后的人才是那个庞然大物。


    陈非非：江言，你先问问裴凉安怎么回事？然后劝说工作室发声明，我已经让公关在写了，但我们要弄清楚状况。


    林南：对方已取消。


    林南：对方已取消。


    林南：……


    林南：江言，让裴凉安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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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南：你俩不会睡着了吧？


    林南：出大事了姐姐哥哥们，家快要被偷光了！沦陷了！


    林南：好吧！我真的喷不过来，麻烦你转告裴凉安。


    江言拨通裴凉安电话，十几秒后无人接听，然后江言在桌面上发现了一部早已关机的手机，而它的主人正是裴凉安。


    无奈，她抄起手机准备出去把人先找到。


    就知道这个何连希不安生，人还挺聪明，自己一句话没说，后面要是被裴凉安澄清了，完全可以说他是个新人，什么权力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工作室的策划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能卖一波惨。


    干得漂亮。


    江言拉开门，心里着急直接撞上了人，下意识退后两步，抬头一看，是卸了妆换了衣服的裴凉安。


    反应过来后立刻就问：“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裴凉安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他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细细看，脖子上还有一丝红晕，他进来关上门。


    “没电了。”


    “……”


    没电了你充啊！


    “刚去换衣服忘充了。”


    “……”


    怎么没把自己给忘了！


    “也忘带了。”


    “……”


    江言眨着一双眼睛，该说裴凉安心大还是说裴凉安心大。


    她满面笑容：“恭喜你，又上热搜了。”


    这一夜注定有很多事发生，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里，大家都不得安生，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某个幺蛾子多的人无下限作妖。


    碰瓷碰到裴凉安头上。


    这么大的风险，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十分钟后，江言和裴凉安坐在保姆车里。


    “嗯，好，嗯，嗯，我知道了，好，嗯，好，挂了。”


    江言接过裴凉安手里自己的手机：“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录制的时候何连希送来的那个专辑吗？”裴凉安语气平淡，好像网上被喷得精光的人不是他，一身气息悠然自得。


    江言点头：“记得。”


    和何连希的交道并不多，这么突兀的一件事又怎么会忘？


    她想了想：“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在计划利用你营销了，同样是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他对你笑的时候也不怕瘆得慌。”


    裴凉安继续解释道：“那是个没发的新专，节目组给我们的那首歌如果拆分开，就会发现几乎是全部抄袭，爆料人自称是节目工作人员，拍到了那天他给我专辑的照片，幸好比较模糊，看不清你的脸。”


    他扫了眼从内而外散发怒气的江言，像一个小火球一样，下一秒就要爆炸的那种。


    紧接着将语气放缓：“而今天何连希工作室发了一小部分demo，那个工作人员称今天现场录制的歌曲与其有相似之处，何连希好友打抱不平，从工作人员手里买到了私录的音频，后续甩出两首歌几乎一模一样的证据，然后就演变成了这样。”


    “而节目组一直声称合唱歌曲是由导师亲自改编。”江言咬着牙，对何连希此举表示强烈不满，果然背地里搞起小动作来丝毫不手软，为了营销拿到流量，宁愿花这么大的代价。


    “对。”裴凉安倒不怎么在意这事儿，他只想好好做音乐，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江言终于叹了一口气，将怒火撒了出去：“好一个连环计，难怪今天主动跟我说话，笑得跟个鬼似的。”


    解释完，正准备好好靠着的裴凉安被这句话立刻激到，反应速度前多未有。


    “他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