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极了，薛药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薛药按住胸口，循着方针指向的方向，看向趺坐的扶玉骨，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昏暗车灯下，男人闭目不言，黑发雪肤，宛如一句雕像。


    她看了一会，只观男人清贵出尘，面色苍白，未发现任何不对。


    也没有恶鬼身上腐烂的臭味，她抱紧寻阴盘，不知为何一种恐惧爬满了她的思绪。


    掌下的寻阴盘冰凉厚重，它一动不动，直直地指向后方。


    完蛋。


    眼前的扶玉骨睁开眼睛。


    薛药屏气凝神，抬头见他睁眼，吓了一跳。


    “要命。”薛药拽住扶玉骨的衣袖，在他掌心中写字。


    扶玉骨摊开手，她写：”不对劲。“


    扶玉骨垂下眼睫，如有所感，在读懂这句话后，感受到她握住衣袖的手在轻轻发抖。


    他现在看不到，感触格外敏锐。


    在薛药的目光下，他点头保持安静。


    薛药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松开扶玉骨的衣袖，撑起身，挪到窗边，掀开帘布。


    外头月光暗沉，马车行进的很快碾碎月光下的树影，寒意逼近，薛药探出头。


    原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另外一辆悬灵车只能看到它摇晃的灯光，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疾驰的马车吹动薛药打理得当的头发，糊了她一脸。


    她从窗口退回去。


    身上染了一身凉意。


    是因为后面跟着的那辆悬灵车？后面的那辆悬灵车上有恶鬼。


    薛药翻来覆去的琢磨，但毕竟不是特别厉害的修士。


    对哇，薛药一砸掌心，她不厉害，但是扶玉骨厉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药不觉得这个时候抱大腿有什么问题。


    突然，碰的一声，马车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薛药和扶玉骨相对而坐，眼下的撞击来得突然，薛药甚至没有任何防备，往扶玉骨那边栽过去。


    扶玉骨同样受惊，但毕竟是修行过的修士，很快稳住身形，然而怀中撞进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他一愣，扶住薛药的手臂。


    掌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女修身上的气息平稳而清淡，混合着不甚明显的甜香，让扶玉骨想起来春日看到的花。


    她扑进怀中，撞到了胸前，闷闷哼了一声。


    扶玉骨眉头微皱，平静道，“薛道君？”


    薛药捂住鼻子，被撞得生疼。


    她撑起身，和扶玉骨保持距离。


    “没事没事。”说完，又想到扶玉骨听不到，摇了摇他的衣袖。


    “外面怎么了？”


    薛药擦干因为疼痛逼出来的眼泪，刚想开口，马车却渐渐停了下来。


    挂着的车灯晃了晃。


    车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伴随着木制结构的吱呀声。


    薛药看向车帘的位置，因为紧张，下意识抓住扶玉骨衣袖的手微微用力。


    扶玉骨眼睫轻颤，他看不到，也听不到，却能察觉到女修的呼吸都变得谨慎。


    他垂下眼睫，遮住眸中过分沉静的思绪。


    蓦然，女修的手抖了抖。


    剑修持剑撩开门帘，探头进来，“师妹，找出来吧。”


    他顿了顿，“带着扶公子一起。”


    薛药情绪紧绷着，知道门帘掀开的那一刻，看到剑修的脸才放松下来。


    “出什么事了。”薛药松开手，并未上前。


    剑修觉察到她的警惕，笑了笑，“师妹别担心，恶鬼已经解决了。”


    听他这么说，薛药一愣，“解决了。”


    “是啊。”剑修指了指她的身后，“就藏在后面。”


    他似笑非笑，“扶公子再靠后一些，说不定就被挖出心肝了。”


    他取下车内的悬挂的车灯，“快下来吧。”


    薛药惊魂未定，转头看向悬灵车车厢那实木制成的车围。


    竟然是真的，那寻阴盘就没有出错。


    剑修拿着灯离开，周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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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子暗了下去。


    薛药平复一下心情，在他手上写，“要换一辆车，先下去。”


    杀了恶鬼之后，恶鬼死掉的地方会被其他恶鬼闻到，如果刚刚那声巨响是杀掉恶鬼的话，那么这辆车就不能再用了。


    扶玉骨起身，“有劳。”


    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刚刚命悬一线，他竟然真的不害怕。


    扶玉骨扶住车厢，下车。


    掀开车帘，薛药率先探头看向外面。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但薛药算了算应该还是凌晨。现在夜晚天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天亮。


    浓稠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风吹动，摇晃着头顶残余的树叶，摩擦声不绝于耳。


    剑修提着一盏车灯，和树旁的程景交流。


    叫他们下来，把车灯提起来，照亮的范围扩大一些，剑修一张周正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程景起初盯着地上，听到脚步声，视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一声。


    “虽然说杀了一个恶鬼，到这路上出问题的可能性太大了。”


    程景道，“我和师兄商量了一下，分开行动始终不是办法，离日出没多久了，不如先寻个地方立阵守一夜。”


    薛药，“在这？”


    “不在这。”程景摇头，“师兄说，他之前见到东侧山下有灯，去那边看看。”


    薛药：……


    她虽然傻了点，可总觉得不对劲。


    “我知道了。”


    程景指着马车，“过去吧。”


    薛药只能带着扶玉骨去后方的悬灵车。


    她走了几步，起初一直专心脚下，然而一种诡异的违和感迫使她转过头。


    车灯的灯光晃动，拉长了周围的影子。


    一切正常，而程景的影子却是扭曲的。


    薛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开视线，环视四周，还未找到任何异常。


    她听到扶玉骨很轻的声音，“嘘。”


    他道，“别回头，他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