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叫景恒太亲近,不然二人要是突然云雨一番,他还真来不及往出躲。


    等天暖些罢,暖些他就去屋顶。


    玄一带着景恒在宫中穿梭,巧妙躲避每一处光影,连侍卫巡逻路线都了然于胸,一路如过无人之境。


    “皇宫都无侍卫巡查的吗?”景恒疑惑道。


    玄一自负一笑,绕到东厂后门:“这墙不高,你自己进去罢。后门当有六人职守,高处还藏有弓箭手,你落地后要及时出声,别让他们当刺客给射穿了。”


    景恒称赞:“师父这踩点踩的也太清楚了,你是刺客吗?”


    玄一:“……我是暗卫。”


    景恒比了个大拇指称,赞玄一真牛,而后原地一跃,消失在黑暗中。落地瞬间,他果然听见兵器出鞘之声,忙道:“是我!是我!景恒。”


    东厂之中,还有谁人不知道景恒的?


    圆柱后走出一人,他提着灯笼照了照:“世子爷?”


    景恒还没应声,一只手就伸过来,在他脖颈耳侧处摸索。


    “……”


    这么开放吗?


    半晌,那人收回手,回身说:“没有易容。”


    其余五人从黑暗中走出,七嘴八舌:“世子爷来了。”


    “这大晚上的?”


    “怎从后门翻进来了?”


    “下次直接叫门。”


    “督主吩咐过了。”


    景恒问:“凤明睡了吗?”


    “没。”


    “督主今日有些咳,这会儿定睡不着。”


    “晚上还传了御医针灸,他是腿疼呢。”


    景恒往主殿走:“怎还腿疼了?”


    其余人没跟过来,留在原地职守,只跟来一个叫肖埙的,给他打灯引路:“许是要下雪了。现在天寒,督主的腿本就隐隐作痛。”


    景恒愣了一下:“我从不知他会腿疼。”


    肖埙:“……”


    他真诚发问:“世子爷,您能不告诉督主是我说的吗?”


    “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为何他会腿疼。”


    肖埙答:“是旧疾,都说是年轻时跪的。”


    再多的他也不知,景恒便没再问。


    到了寝殿,双喜见着景恒,有些高兴:“世子爷来了,快进。”


    凤明睡不着正折腾着。


    双喜倒不怕他折腾,左右不过是一会儿要水一会儿燃香的。只过了三更还睡不下,定又要白躺一夜,次日脸色煞白,令人看着心焦。


    景恒进外殿,小声吩咐:“打盆热水来。”


    “谁?”凤明在里间问。


    双喜瞧见景恒给他使眼色,故意说:“是我。”


    里间便没了动静。


    景恒脱下氅衣,先去炭盆边上熏暖衣服,生恐带了寒意进去。


    双喜接过氅衣一掂,心说嗬,这大冷天的,怎披着这么薄的衣裳就来了。


    过了会儿,又听凤明唤双喜:“茶。”


    景恒端起茶,想了想,把茶泼了,换上热水,才悄悄走进内屋。


    凤明畏寒,内官监果然没怠慢,内室里暖春似的,一进来热气虚脸,景恒额角一下子渗出汗来。看来还是要多使银子,正好各路藩王进京,谈生意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内室很暗,一盏七彩琉璃宫灯挂在墙角,斜斜的在墙上投下片绚丽灯影,如梦如幻。


    凤明阖眼躺在塌上,床头上放着本《白蛇传》,被子踹到一边,卷成个团。


    屋里热,他衣领解开好几个扣子,是景恒在时从不解开的几颗。就这几颗扣子,估计够双喜明儿的一顿罚了。


    可怜的双喜。


    景恒走到床边,凤明睁开双眸,坐起身,去接景恒手中的茶杯。


    他眼睛落到捧茶的那双手上,疑惑抬头。


    景恒朝他笑。


    凤明身上的燥郁之气譬如朝露逢阳,顿散无形,他脸上没有喜悦的神色,但语气分明带着欢快:“怎这时辰来了?”


    景恒也跟着高兴起来,他实话实说:“想你。”


    “没正经。”凤明接过水喝了,往里侧躺,让出位置。


    景恒解开外袍,坐下宽衣,不经意间一瞥,塌上只有一个凤明的玉枕。


    他睡不惯硬瓷玉枕,平日睡的都是府里单做的棉花枕。他去皇陵时去的急,没有用的,只能自己扯块布棉花随便塞了一个,高矮大小正正合适,故而虽针脚粗糙,却一直带到东厂。


    那简陋棉枕一直搁在凤明玉枕边上,这满床绫罗锦绣极不相配。


    现在枕头没了,景恒有点不高兴,面上没显露,装作不经意地问:“我枕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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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当凤明让人收了起来。总不会是扔了吧,那是他最得用的枕头,凤明是知道的。


    凤明一僵:“你出去问问双喜。”


    “算了,”景恒把外袍搭在衣杆上:“不枕枕头我也能睡。”


    他翻身上床,一掀锦被,他的破烂枕头卷在被下。


    凤明:“……”


    景恒满意了:“嗨,怎给卷被里了,叫我好找。”他拽着枕头躺下。


    凤明没接话,也躺下翻过身去,背对着景恒。


    景恒枕着枕头琢磨了会儿,倏忽间福至心灵


    ,从后面抱住凤明:“你放的?”


    “没有。”凤明把脸往被里埋:“安置了,别说话。”


    “就是你放的!”景恒不放过他,心中充斥暖意,尽是满足:“我不在,你搂着我枕头睡吗?凤明,我好欢喜。”


    凤明说:“困了。”


    景恒欢喜地找不着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口叼住凤明后颈:“你被我标记了。”


    凤明:“???”


    不知为何,被景恒抱着,他是真犯困。


    左右景恒总说些奇怪的话,早习惯了。他意识逐渐混沌,顾不上景恒还狗似的叼着他脖子,径自睡去。


    凤明呼吸见沉,景恒知他是真睡着了,不舍得闹他。心中的满腔爱意呼之欲出。


    他从不知爱一个人可以这般深,恨不能把心剖出来给所有看。


    看他有多爱他。


    难怪后世那么多人都要搞什么天幕告白、无人机告白。


    古代没有天幕、没有无人机。还好他和小皇帝关系不错,可以哄着小皇帝帮他昭告天下。


    倒霉的景俞白此时还不知道,他将被哄着写下人生中第一道圣旨,而这道圣旨将多么……震铄古今。不过还好,后人都以为他那时只是傀儡皇帝,没人认为这道圣旨是他所写。


    翌日清晨,景恒醒来时,凤明还睡着。


    凤明困坏了。景恒不知,他不在这两日,凤明几乎没真正睡下过。


    冬日天亮的晚,此时还没出太阳,殿内也暗,凤明窝着脑袋,额头挤着景恒肩膀,手塞在他腰窝下面取暖,脚丫蹬着他小腿。


    墨黑长发盖在脸上,露出个削尖的下巴,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极沉,睡得很香。


    好像一只睡熟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