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33

作品:《朝日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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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隆大教堂历经六百多年的风雨雕琢,其实景完全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两人到的时候是个难得的晴天,将朝约了当地的一个朋友吃饭,车在街道上转过弯,两座直冲云霄的哥特式塔尖就排山倒海似的压迫而来,坐在一边的陈慎直接惊叫出声,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那座繁复的古建筑。


    将朝也感叹了一句,和陈慎走近后仔细看,各种十分精美且毫不重复的浮雕圆雕铺满了整座教堂的外立面,有一种数学上对称和分型结合的美感。


    不远处的有一个解说用英语向游客介绍着这座宏伟的建筑,语句清晰地说道:“……科隆大教堂以轻盈、雅致著称于世,哥特式建筑风格是以法国兰斯主教堂和亚眠主教堂为范本,是德国第一座完全按照法国哥特盛期样式建造的教堂……竣工于1880年,堪称哥特式建筑的皇冠明珠……”


    三人顺着人流往教堂內部走,内厅高而宽阔,平行的高耸石柱让原本就震撼的空间尺度拉伸到了极致,仿佛直通天堂,见陈慎听那人的解说听得有些艰难,将朝顺着她的话给他继续翻译,简略道:“……彩色玻璃,画的是圣经上的人物……金、蓝、红、绿,分别代表着永恒、信仰、爱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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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与希望。


    陈慎的视线从多姿多彩的玻璃窗上挪到身侧,将朝也在仰头看着那结构独特的穹顶,明亮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乌黑的发丝柔顺的绕在耳后……他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相机,说:“一起拍张照吧。”


    合影是在教堂门口拍的,夕阳把两个人的头发都染成了金色,将朝对着镜头自然地笑,陈慎的手臂绕过她的肩膀,在她耳后比了个剪刀手。


    第二张照片就完全是将朝了,她坐在座椅上看着远处,玻璃花窗缤纷的投影落在她身上,将她本就漂亮的脸映衬的更为明艳。


    周定沉又把照片滑回去,眸光暗沉地看着照片上简单的文案。


    “爱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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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定沉很少在社交平台发有关于将朝的东西。


    归根结底还是不敢。


    他没有那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当然,这辈子可能也不会有,所以他没办法在公开的平台上宣告两人的关系,即便照片再模糊不堪,即便文案再模棱两可,他也只能把它默默地怀在心里自我咀嚼。


    ……上一次发合照,还是他高考完的那一天。


    家里人过来接他,他和将朝在章昀的要求下一起站在附中的校门口拍了一张留念。


    照片里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很青涩的样子,一旁的将朝则环着他的胳膊亲昵地依着他,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的轻松自然。


    这张照片首先被章昀发了出去,配文道:祝贺两位小朋友迈入人生新阶段。


    他向章昀要来了相机里的原图,犹豫了很久才敢将图文一起发送,心虚之下,还拍了一张附中的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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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新点开那张照片,下面那短短一行字藏满了他十八岁的少年心事。


    他写道:接下来的道路。


    所有未尽的话语埋在心间,鼓足勇气也不敢示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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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和将朝的关系正处在暧昧不清的状态里,有一回在他房间打游戏,两人闹作一团,她趴在他肩膀上去抢他手中的游戏手柄,他怕她摔倒,扶了一把,转过头就和她脸就凑到了一起。


    距离实在太近了,炙热的夏天,蝉鸣,吃了一半的西瓜,空调的凉风一股股送下来,却没能冷静两人蓬勃的冲动。


    将朝的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一下,掠过鼻尖,定在唇角,按在他肩膀上那只是明显用力了,他脑子里也是一团乱,捏紧那个游戏手柄,往前倾了一点点。


    “砰——”


    游戏失败的音效声在屋内炸响,他们俩也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慌忙分开,将朝难得有些无措,站起来说:“我、我下去拿个冰激凌,哥你吃吗?”


    周定沉脸红得不成样子,别过头不敢看她,说:“不用了,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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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之后,就是去海边旅行时她喝醉后的那一吻,那天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洗凉水澡也冷静不下来,最后只能烦躁地趴回床上,害怕又心惊地回想刚刚那一吻。


    朝朝……


    他在心里默默地喊,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咕噜噜地冒着泡。


    他……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反应,第一个想法就是试图遮掩,有些难堪地弓起腰,不知道在躲避谁的目光。


    可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窗外一轮清浅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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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多年,那束长久的存在于他记忆里的月光跨越了时间的罅隙再次垂至他的窗前,也再次将他嫉恨又丑陋的心境映照地一览无余。


    人总是贪心的,周定沉默默地想,一开始明明想着只要和将朝在一起就好,就连父母的同意和祝福都是奢望,现在得到了这些,他又开始嫉妒那个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光明正大,一想到这几个字,他心里就涌起一种又酸又痛的感觉,难受地垂下头,用手掌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善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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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慎在德国待了近一个月。


    之前周定沉带他在慕尼黑玩的时候和他加了联系方式,自然也能看到他的朋友圈,他倒是没有一条屏蔽他,又或者就是给他看的,各种各样的合照像是甩在他面前,甚至还有和将朝的朋友的,一大堆人凑在一起,应该是参加了什么party,一看就十分热闹。


    结束了柏林的行程后,将朝和陈慎飞回了慕尼黑,他第二天的飞机回国,回去收拾完行李后出来和将朝喝酒,一家老牌的酒馆,地方很大,几乎都坐满了,他和将朝找了个位置坐下点单,台上有一支传统乐队在演出。


    将朝点了几种不同的啤酒让他试,其中有一款带着柠檬汽水一样的清甜,几乎没什么厚重的酒味,两个人边听音乐边聊旅途中的见闻,时不时应和着演出的气氛欢呼。


    一直喝到快十一点,将朝有些遭不住了,握着手中还剩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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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啤酒杯朝对面的人摆手,说:“你是真能喝啊。”


    陈慎笑道:“你不行了?这酒没什么感觉啊。”


    将朝举白旗投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我先给我哥发个信息,不然等会没人开车。”


    陈慎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可搜肠刮肚也没理由阻止她,只能低头默默地抿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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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周定沉赶了过来,将朝酒劲上涌,已经晕晕乎乎地趴在了桌上,陈慎从她对面坐到了她身边,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外套想给她披上。


    “可以回了吧,”周定沉抓住了那件衬衫的领口,站在座位边上看着他,说:“你自己留着吧,别落什么东西。”


    说完这话,他又轻轻晃了晃将朝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朝朝,回家了。”


    “嗯……”将朝被他叫醒,有些懵懵地看了他两眼,下一秒就自然地张开手臂,示意他抱住自己。


    周定沉弯了弯嘴角,越过陈慎帮她把落在座位上的包收好,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陈慎想要买单,却被店员被告知几分钟前已经结过了,他只能把现金塞回钱包里,追着周定沉的身影跑出了酒馆。


    他刚把将朝放进车里,关上门,回头看着他,神情冷淡地说:“送你?”


    “不用了,”陈慎咬牙道:“离得不远,已经认识路了。”


    周定沉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说:“那我先带朝朝回去了。”


    身后始终没有回话,然而等他拉开驾驶座的门时,陈慎又开口道:“你以为你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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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定沉止住动作,视线越过车顶沉沉地望向他。


    “你们是兄妹,”陈慎说:“你和她在一起就是害了她。”


    周定沉不欲和他多言,道:“与你无关。”


    “我不会放弃的,”陈慎又往前迈了一步,道:“你和她不会结婚生子,没办法在家人朋友面前公开,干什么都要藏着掖着,迟早有一天将朝会觉得累,你要是真为她好就不该拖她进这个深渊。”


    这几句话可谓是砸在了周定沉的心上,挤压了一个月的酸胀和苦涩顷刻间爆发开来,他关上车门,绕过车头走到他面前,说:“和你有关系吗?”


    他眸色冷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就算将朝觉得累,你以为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吗?”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冷嗤一声,问:“不会放弃?你以为你有机会吗?你以为你17岁不敢说的话27岁就敢说出口了吗?将朝不会在原地等你,等你觉得自己变得够好的时候她已经走得更远了,你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永远都不会有缩减的那一天。”


    “你在她身边待了一个月,我没插手,你说了吗?刚刚她喝醉了,你说了吗?你觉得朋友这个挡箭牌能撑多久?一辈子吗?”


    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砸下来,眼里藏着几乎看不出的轻蔑,道:“至少我曾经和她在一起过,就算分开了,我也永远都是她哥哥。”


    “至于你,”他笑了笑,摊开双手,说:“你连送她回家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