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沉老师的狗

作品:《替身男神带球跑了

    书房门紧闭,屋里拉着厚厚的蓝灰色窗帘,新风系统轻轻发出空气流通声,昏暗中,唯一的光源是电脑显示屏。


    沈昕的双眼从防蓝光平镜后盯着空白的文档。


    他的眼睛形状漂亮,睫毛很长,深琥珀色瞳孔本该非常动人,可此时却陷入呆滞,完全没有焦点。


    因为他卡文了。


    大卡特卡。


    整整三天,每天坐在电脑前十个小时,连吃饭睡觉都在拼命地想,拼命硬写至今,新章还不到三百字。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


    以前写东西一直挺顺,首次卡文,他缺乏应对的经验,想到一直在等的读者就更焦虑了。


    他摘下平光眼镜,按了按发酸的眉心,双手捂脸低头,“咚”地一声砸在键盘上。


    混乱的字符疯狂跳出,沈昕抬眼看去,欲哭无泪。


    这个电脑它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写呢?


    他又站起来,端着咖啡杯在房间里踱步,心想这次卡文会不会是换环境导致的?


    这时,窗外突然“轰隆”一声,咖啡杯里的水猛地一晃。


    闷雷、水……


    沈昕一愣。


    双眼再度一挑,瞳孔染上锐利的光芒。


    他终于……


    有!灵!感!了!


    赶紧坐回电脑前,双手放在机械键盘上,修长的指节一抬,正要下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墙上的挂钟显示下午快6点。


    他考虑了一下,拿起手机发信息:[不好意思我突然有急事晚点儿过去]。


    不等回复就将手机静音扔到一边,又撕下一张便利贴,遮住显示屏右下方闪动的时间——


    灵感稍纵即逝,现在的他绝不能受到任何打扰。


    纪轻行,那个他名义上的新婚丈夫,就先当不存在吧。


    稍纵即逝的灵感只要抓住就是一泻千里,卡了三天的沈昕这下总算写了个酣畅淋漓。


    写完一大段情节,然后修改、发出,沈昕长长地吁了口气,关掉电脑,这才感觉到眼睛疼。


    书房比先前更加昏暗。


    他起身去拉开窗帘,外面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路灯和远处别人家的灯光影影绰绰,像油画里的色彩。


    这时已经8点15分了。


    哎。


    一股不好的预感。


    拿回手机一看,果然,他名义上的新婚丈夫,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的纪轻行纪总,6点半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能来”,7点发信息问他“过来了吗”,7点10分到7点40分之间打了8个电话,然后再无动作。


    应该是生气了。


    沈昕鼓了鼓腮帮子,发了条语音——


    “不好意思,才把事情办完,我现在过去,大概半小时后到。”


    说完立刻换衣服,一路小跑去地库开车,开上路没多久就发现刚才的话说草率了。


    “不好意思啊,半个小时估计到不了,下雨路上特别堵。”他继续发语音,想了想又说,“我等快到了再联系你吧。”


    周五、晚上、下雨、去往市内的繁华地段,四者叠加的威力给足了沈昕这个为结名义上的婚回国才刚不久的文艺宅震撼。


    他不停地看手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轻行始终没有回复。


    估计是气炸了。


    ……哎。


    雨刷反复推开朦胧的夜景,车子像乌龟一样爬行了一个多小时,目的地总算近了。


    然而最后一段路的拥堵程度实在超乎想象,沈昕观察周围,一转方向盘,决定把车停进路边的商场,下车走过去。


    大雨里,风把伞刮得呼呼响,他走得并不轻松,十多分钟后终于到了,站在私人会所外,正在感叹这一路简直比西天取经还艰苦,最后一难便接踵而至。


    私人会所只有会员才能进入,他不是会员,原计划是提前联络他名义上的丈夫,让纪总带他进去,但现在纪总生气了,任他打电话发信息只是不理。


    领证至今不到一周,他没有纪轻行身边工作人员或朋友的联系方式。


    如果跟礼宾说他是来找纪轻行的,请求通融,或者让礼宾向纪轻行求证,又或者直接搬出纪轻行丈夫的身份……


    不妥。


    沈昕自己家里做的是酒店业,深知越是高端的场所员工越守规矩,他真那样说不过是为难这个最前线的礼宾罢了。


    何况从礼宾的角度看,大晚上突然冒出来个半身是水的人,说是纪总的丈夫,却进不去门也联络不到人,倒更像是来找麻烦的,傻子才会理他。


    沈昕只好先在周围找个稍微能避雨风的地方,不遗余力地继续联络他那生了气的丈夫。


    心中默默数数:再打十个电话,还不接他就走。


    结果纪总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十个电话打完,沈昕郁闷望天,最后又发了条语音——


    “一直联系不上你,那我先回去了。”


    就事论事,今天约好了他迟到是他不对,纪总生气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他始终情绪稳定,始终态度很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他尽力了。


    就这样吧。


    折返向停车的商场,沿着路边走了没多久,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身边。


    “沈先生!沈先生!沈先生——!”


    下着雨打着伞,沈昕走得快,又构思着连载内容,好一会儿才听见。


    停下脚步一看,从车窗里露出脑袋的好像是……


    纪轻行的助理?


    助理笑笑,打开车门走下来。


    “沈先生您……忙完了啊?哎呦,您刚才给纪总打电话了吧?纪总稍微喝多了点儿,这会儿在车上养神呢,估计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来来来您上车,我送您和纪总回家。”


    “我开车了,停在前面天圣,要么你送我去天圣?”


    助理眼睛一转,说:“沈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车钥匙给我,您的车我开,您让我开到哪儿我就开到哪儿,您呢开纪总这辆,和纪总直接回家,咱们都方便,哈哈哈!”


    听起来是有道理。


    尤其助理说了“都方便”,沈昕一向不愿麻烦别人,被这话术和助理的热情笑容促动,不由自主地就把车钥匙掏了出来。


    助理接过钥匙,“嗖”地转身跑了。


    沈昕:?


    难道不是一起开车到天圣再……


    人都跑没影了,他没办法,只能接过助理的班,担任纪总的司机。


    他在车前站了片刻。


    天黑,车也黑,后窗拉着帘子,听不到一丁点儿动静。


    但你知道里面有人,而且是个正在生气、堪称愤怒的人,这场面莫名地就有了一股深不见底的紧张感。


    沈昕蹙眉,再度鼓鼓腮帮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微微屏息,关门、调整座椅、系安全带,借着灯光观察中控、扶方向盘、发动、上路。


    其间余光一直向后瞟着。


    阴影里还是动静。


    好像连呼吸声都没?


    不会是……


    死了吧?


    搞创作的人思路一向很飞,这个念头冒出来,沈昕忍不住笑了。


    没笑出声,只是抿着嘴,肩膀抖了一下。


    却就被发现了。


    身后的声音凉凉道:“放我鸽子,沈少这么开心?”


    沈昕:……


    活着呢,且明察秋毫。


    沈昕稍稍侧头,看到纪轻行掩在黑暗里的半个身子,穿着蓝色衬衫和西裤。


    他清了下嗓子,平静地说:“我这不叫放鸽子,叫迟到。”


    “你这叫犟嘴。”


    沈昕:…………


    外面下雨,车里也有潮气,香薰味道很淡,夹杂着不深不浅的酒味。


    沈昕把油门踩深,说:“你喝多了,早点儿回去睡觉吧。”


    纪轻行却说:“雨天路滑,车速慢点儿,注意交通安全。”


    沈昕不疑有他,说:“没事儿,我开车好多年了,长途、高速我都开过,这不算快。”


    “但问题是我现在对你很不信任,毕竟前两天答应的时候也信誓旦旦呢。”


    图穷匕见。


    沈昕皱了下眉,把油门松了些。


    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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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的人似乎笑了一下。


    “对了,你知道今天你没来,我怎么跟他们解释的吗?”


    “我来了,是你故意不让我进去。”


    “沈少。”纪轻行声音冷了,“听说你名校出身,文科尤其好,怎么听话抓不住重点呢?”


    沈昕更加皱眉。


    原来这就是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的撒气方式。


    幼稚得跟三岁小孩儿似的。


    开眼了。


    他不爱跟人争执,上头吵架更是从来没有,何况今天这事的确是他错在先。


    今晚在会所,纪轻行约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因为他俩之前达成一致,只领证不摆酒,朋友们不能容忍纪轻行结婚结得这么草率,要求他必须做东请一次客。


    性质上非常私人,但往大了说就是他俩的新婚答谢宴,他的迟到终归和普通迟到不一样。


    他便暂且忍了纪轻行的撒气,语气依旧平静:“我又没上去,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纪轻行:“我说你病了,病得很重,但你非常重视今晚的聚会,挣扎着要来,觉得不来就是不给我和大伙儿面子,是我强行把你按住,呵斥你、命令你,你才终于听话。”


    沈昕:………………


    内心戏这么丰富,他这个职业写戏的都要被比下去了。


    纪轻行这么说,当然是一边要酸他,一边想让他也生气。


    可是生什么气呀,且不说这些话大概率是编的,就算是真的也无所谓。


    今晚局上的人他都不认识,那些人怎么想他根本不在意。


    于是他淡淡地说:“哦。”


    突然被堵,纪轻行接下来好半天都没说话,肉眼可见地没招,又过了一会儿才重整旗鼓。


    “你说你有急事,什么事?”


    沈昕一愣,这茬没提前想。


    他没回答,纪轻行便嘲道:“呦,还有自己的小九九呢,什么事这么私密,不能跟你老公我说啊?”


    沈昕:……………………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不是在开车,他一定能抠出个别墅来。


    “是……我家里的事。”


    “哦,家里的事,需要帮忙吗?我问问……咱爸?”


    阴阳怪气的,明显是在警告他谎言分分钟就能被揭穿。


    服了,好歹也是个总裁,怎么一点儿都不大气。


    回去的路简直是另一种西天取经,沈昕干脆闭嘴,好在纪轻行也开始看手机,不找他的茬了。


    终于到家,沈昕把车停到地库,要下车的时候,纪轻行仍然坐在后座,双手捧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我看个东西,你先上去吧。”


    “好。”


    沈昕当然不执着跟他一起走,就是觉得这时的纪轻行跟刚才的吊儿郎当又贱又嘴毒完全不一样,非常认真专注,一瞬间沉稳成熟了。


    估计是有重要的工作,连下车回家再看都等不及。


    沈昕一路想一路进门,刚换了鞋,手机便“叮咚”一声。


    是他写书的网站发来的通知——


    [用户“沉老师的狗”向作者沉心送上飞船!]


    一艘飞船是一万块钱。


    很巧,今天这艘飞船是这个“沉老师的狗”给他送的第一百艘。


    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读者送飞船拥有全站公开评论的福利,“沉老师的狗”会说什么呢?


    他期待着。


    地库。


    纪轻行在昏暗的车里捧着手机敲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九秋。今天本来非常不好,但看到沉老师更新的这一刻我又好了!永远支持沉老师!]


    “叮咚——”


    沈昕看到了这条评论,全站所有在看书的人都看到了这条评论。


    沈昕仔细读过这短短的一段话,脸上露出微笑。


    这就是创作者最幸福的时刻吧。


    他把评论收藏,默默心想嗯,他和“沉老师的狗”一样,本来今天不太好,却都又因为未曾谋面的对方彻底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