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京都随着天色渐暗也变得安静起来，巡逻的队伍步伐整齐，混着铠甲的摩擦声，偶尔路过一两个灯笼雾气升腾。


    忘忧府的枫园中还剩最后一盏灯未灭，陆沅已经让她们先去休息，自己穿好夜行衣，将整个脑袋都包裹起来。


    “沅姐，今夜可能会宫变。”


    陆沅将匕首缓缓抽开，寒光乍现。她拿好匕首离开忘忧府。


    “若是宫里不出点事，咱们怎么进去？”


    985一梗，“您不相信我吗？”


    陆沅：“你可以？”


    985抿抿嘴，“不可以。”


    空气安静一瞬，传来陆沅的轻笑。


    “沅姐，您居然嘲笑我，你变了！”985的系统加温，快速变红，面板“啪”的一声，闪过一片雪花。


    [过热提醒，强制离线降温]


    陆沅脚步一顿，又继续前进。


    大约过了一刻钟，985重启，蓝色的荧光闪现，“果然程序就是程序，过度模仿人类主板会烧。”


    两人聊着天，已经不知不觉接近宫门。门口的官兵正集合看向另一个人，似乎在说些什么，不一会儿，宫门口只剩下几个小兵守门，一众人往宫内而去。


    “沅姐，他们开始了！”


    陆沅点头，趁着这会儿刚刚交接换人的空档，快速隐没至黑暗的角落翻阅宫墙。


    小兵武功不高，因此并没有察觉。


    “左转抄小道，外面的援兵来了！”985出声的同时陆沅已经一个翻滚躲进来小道旁的灌木。


    一个宝蓝色衣裳的小太监小跑着朝向宫门。


    “大人，您可算来了！宫里都乱套了！”小太监的声音稚嫩，故意掐着嗓子也算不上尖细。


    来人一身黑衣，看不清脸。


    “留一部分人守住宫门，剩下的随我去保护陛下！”


    那人快步走出阴影，露出林亦然的脸来。


    “怎么是他！”985惊呼出声。


    陆沅也不再看了，从小道离开。


    985还在激动的分析着，“果然提前知道内幕的人来的就是快，估计一会儿那些大臣也得到消息了。”


    宫内三步一个灯笼，越往正中的位置越亮，明亮的光从长长的宫道延伸到大殿前的广场。


    沈文高高在上，仰着头轻蔑的看着下方的几人，“三王爷和四王爷勾结，意图夺位，来人！把他们给朕拿下！”


    “狗急跳墙，乱按罪名。”沈墨立在沈彧身前，呈保护的姿态。


    蒙福看了眼这个场面，上前一步劝道：“陛下，三思啊……”


    沈文没有理会他，这样的好机会，他只用随便找个罪名把他们拿下就好。


    “他们若是反抗，就地解决！”


    御林军冲上去将他们围住，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几人真的想谋权篡位吗？可是为何只身前来？


    “动手！”


    沈文激动之下又上前一步，站在了阶梯边缘，“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突然那道玄色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亦然面色凝重的踏了进来。


    他快步走到人群中央对沈文行了一礼，带的人将所有人围在中间。


    “林爱卿来的正好，把他们拿下！”


    “陛下。”林亦然抬起头看着上头几乎疯狂的人，带着点奇怪的笑意，“真要如此吗？”


    沈文正沉浸在一举将人拿下的情绪里，自然没有发现，“快啊！你们都不听朕的话吗！”


    广场上的风呼呼吹着，宽袖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


    场面一度僵持，沈文背后的灯熄灭了两盏，从昏暗的角落走出一个黑袍男人。


    “来了。”沈彧盯着那人的动作，低声同身旁人说道。


    黑袍人立在沈文旁边，气势却比沈文更盛，他看着局势，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沈文心情却很好，笑着道：“林大人，动手吧！”


    “蠢货！”黑袍人暗骂一声，那林亦然明显不是为保护君主而来！


    冬日的风很大，沈文还是听见了这声骂语，他握紧拳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亦然身上，“动手啊！”


    “陛下，何不听听两位王爷想说什么。”林亦然长身而立，只微微俯身说话，甚至直视沈文的眼睛。


    “嗤——”一声冷嗤将沈文从恐慌中唤醒，他终于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除掉这位父皇，就连现在的场面他都解决不了。


    他母亲一死，母族更是一盘散沙。而他也还没来得及培养自己的势力就被沈隆控制。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的面上露出害怕，慌乱的寻求沈隆帮助。


    “慌什么，我的人也快来了。”沈隆微微抬头，下巴透进一缕光，让他的阴暗感被驱散了一些。


    上下的人形成对峙，圈内圈外的人也形成对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三哥，咱们动手吗？”


    沈彧扫过人群，目光落在沈隆身上，“咱们还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契机。”


    他说完，目光左移定格在蓝色衣衫。


    这边一片寂静，另一个宫殿灯火皆灭，似乎关闭许久了。


    陆沅敏捷的进入宫殿中，直奔寝殿。


    她关上门，点燃屋内的烛火。


    “蜡烛燃了一半，看来他这几天就住在这里。或者说，这里有他不可割舍的东西。”


    角落里的树还是翠绿的，泥土湿润。


    陆沅看着香炉里没有燃干净的断香，转身看向普通的床铺。她缓步走近，掀开被子敲了敲，“这里究竟是什么呢？”


    “一个惊喜。”985暗自点头。


    她绕着床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打开的机关，这张床与墙壁紧紧挨在一起…陆沅灵光一闪，转动手腕将床搬开，果然在另一侧发现了可以拉出床板的机关。


    大概是太久没有动过这个机关，此刻拉起来有些卡顿，她费了一番力气，里面一团白色引入眼帘。


    竟是一具尸体！


    尸体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但四周零散的物品可以猜测这人的身份与巫族关系匪浅。


    “巫雪？她是巫雪对吗？”陆沅心情复杂，死后还要被仇人困在这里，真是够恶心的。


    “没错，她是巫雪。”985叹了口气，在感叹她命运悲惨的同时心中皆是对沈隆的气愤，“沈隆就是畜牲！他故意接近巫族灭了全族，又装作救世主救走巫雪骗走她的巫族秘术，最终毒杀兄弟夺得皇位。”


    “而巫雪死后，他用一种药将其制成干尸放在床下，每日点香祈求保佑，他认为巫族圣女是神的后裔。”


    陆沅闭着眼忍住心里翻腾的恶心感，将床板缓缓关上。


    “沈隆他们在哪？”


    985调出地图，一片马赛克头像出现在大殿之前，“都在广场。”


    “沈彧他们应该还差一步，现在我去送他们最后一个时机。”


    “沅姐，你要怎么做？”


    “一封沈隆的秘信，将皇位给沈彧或沈墨都行，填空题。”


    陆沅靠近香炉看着那截香只觉得讽刺，她打量着空旷的房间，问道：“哪里有沈隆的字迹？”


    “外殿墙上有他的画作落款，但咱们没有印章也不行的吧。”


    “有印章。”陆沅推开床板拿起尸体边的一块玉石，正是代表沈隆身份的印章。


    “怎么会？”


    陆沅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拿着往出走，“大概是备用章，说不定连他自己都忘了。”


    一份秘信写成盖章，她拿着信去往广场。


    “援兵来了！”广场建筑上悬挂的灯笼被吹的摇摇晃晃，沈隆看向那道门进来的军队，露出一抹笑。


    “下令，将谋逆之人都抓起来。”


    沈文紧张的心放松，血液沸腾，“将这些逆贼都给朕抓起来！”


    李之看向乌泱泱的军队，面色沉重，“他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兵？”


    突然，他想起那个地方，“白府的私兵！”


    沈彧和沈墨始终平静的站着，直到刀剑团团将他们围住。


    他绷紧身体扫过高台之上，有人已经离开，他开口道：“契机来了。”


    沈墨听到他的话立刻飞身冲向那些人，两方人马混作一团，林亦然带的人不多，被内外夹击伤亡惨重。


    李之被林亦然拉到身后，脚步慌乱的躲避刀剑生怕拖了后腿。


    “这样下去咱们得被耗死，干脆将沈隆杀了！反正那些罪证已经全城张贴。”林亦然武功不算好，如今还要保护一个人，更显得吃力。


    “王爷应该是要一份…顺理成章上位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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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所以…沈隆还不能死，而且将他的人都引来…以绝后患。”


    李之抱着脑袋避开身侧的一刀，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


    “三哥，咱们就是篡位了又如何！谁要是敢对你乱说什么，我割了他的舌头！”沈墨被一层层人围住，衣襟凌乱，耐心耗尽。


    一片狼藉之间，陆沅成为变数出现在沈文背后并踹了他一脚，他尖叫一声顺着台阶滚下去。


    而本应该在他身旁的蒙福却不知所踪。


    沈隆在她出脚时就已经察觉到危险快速闪避。陆沅不慌不忙退后几步看向他，“今日输的注定是你。”


    她转身寻找沈墨的身影，“沈墨，杀了沈隆！”


    沈墨本就不耐，如今听了这话踩着一人的头飞上高台向沈隆出手，沈隆对付陆沅还可以，对付沈墨则是节节败退。


    “沅姐，你怎么不叫沈彧？”他犹豫着还是开口了，按道理来说情急之下叫出口的名字应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吧。


    “第一，沈墨武功更好；第二，这里就沈隆最危险，谁知道他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毒药。”


    好好好，985沉默。


    陆沅退到一个离沈墨不远但安全的位置抱臂观看下面的战局，她不信沈彧就只有这么点人。果然她一转头，蒙福带着人马过来，渐渐将沈隆的队伍逼退。


    “他居然是沈彧的人…”陆沅看了眼站在阴暗角落里的蒙福，突然察觉到正被一道强烈的目光注视。


    “沅姐，沈彧在看你。”


    陆沅转过头和沈彧对上视线，她拉下面巾冲他眨眨眼，只见下面的人一剑抹了敌人的脖子，脸色更黑了。


    “他不会生气了吧？”985还是第一次看见沈彧对沅姐黑脸。


    陆沅摸摸鼻子，转头看沈墨打架去了。她一直没有下去帮忙，最主要的也是怕沈隆有阴招。


    这会儿沈隆被打的吐了一口血，陆沅分了点心说起宫外的情况，“宫里乱成这样，外面那些大臣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些人都被蒙福带的人堵在宫门口，而且城里也乱成一锅粥了！”


    985清清嗓子，道：“城内各种都张贴了沈隆的罪业，证据确凿，这下沈隆臭名远扬人人得而诛之了！”


    “不过巫族一事还需要人证。”


    陆沅点头，“巫雪的尸体不是在沈隆的床榻之下嘛，我把那张床换了方向，只要有打扫的人进去就能发现。”


    两人正说着，沈隆看似无力即将死于沈墨刀下，陆沅这个角度却是实实在在看见了他眼底的算计。


    “沈墨，后退！”


    几乎话音刚落，沈墨脚步轻点瞬间后移，沈隆一把粉没能洒到沈墨身上。


    “我就说您怎么站在这个位置，原来是帮沈墨啊。”


    陆沅没理会985的话，快速向前送出一把白粉，沈隆本就受了伤，没力气避开药粉。


    “你敢阴我！”沈隆一说话，胸口的刺痛传来，吐出一口鲜血。


    “礼尚往来而已。”陆沅说完退回原处，对沈墨道：“他交给你了。”


    沈墨这次没有犹豫，提着剑捅进沈隆的肚子，随即他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散落，“看看你临死前的礼物。”


    一张张罪证散落，仿佛他完美的一生皆染上污点，他看着这些纸疯狂摇头，“不是的，都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如今啊，整个京都怕是都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你听见了吗？外面的骂声。”


    “不！不！”沈隆似乎真的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整个人抽搐着。


    最后一刀落在他的心脏，血慢慢流出，沈隆到最后还说着“长生”和“明君”。


    死不瞑目。


    沈墨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抹微笑，“死不瞑目就好。”


    落在第二层台子上的沈文摔断了腿，只能在原地挣扎，他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眼里透出绝望。


    他不明白那些援兵是哪里来的，难道他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天空是无尽的黑，铠甲摩擦的响声出现，整齐的脚步声传入耳朵。


    沈文转头，发现是陆麟回来了，他没有帮沈彧只是带着人马立在这场斗争之外。


    这让沈文燃起新的希望。


    他一身灰尘靠在白玉栏杆上，看向远处高大的男人，“陆将军，快！将那些逆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