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舟缓步而行。


    很快便来至县府后门。


    这都是桃源不成文的规矩。


    公事走公门，私事走后门。秦稷区区县令，毫不避讳地收受贿赂。身为一县父母官不想着造福百姓，却官商勾结，就该腰斩车裂夷三族！


    上官雪愤愤想着。


    在心里已将秦稷杀了一百遍。


    一百遍！


    当然，这也是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她自幼跟随在女帝左右，在她眼里，女帝至高无上纯洁无瑕。现在却被秦稷给拱了，怀有身孕。明知女帝失忆还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嚯，人倒是挺多。”


    姬舟蹙眉远观。


    门口排着十来人。


    打扮各不相同。


    有大腹便便的商贾。


    有头戴儒冠的布衣士子。


    还有腰间佩剑的游侠儿。


    姬舟刚到，厚重的朱门便被人推开。走出来的是位贼眉鼠眼的中年人，其余人纷纷簇拥而来。


    “吾翁是县君旧相识了！”


    “我这有扁豆馅的月饼。”


    “我上回就见过县君了。”


    “还望家宰行个方便。”


    “都排好队，乱糟糟的没有规矩。”


    钱鼠蹙眉走出。


    一声令下，众人连忙站好。


    他环顾一圈，颇有狐假虎威之感。他算是秦稷的远亲，早年曾想过为吏，可惜家中没有门路，便改行做买卖。但他并无经商头脑，三年就把家底快败完了。


    还好秦稷凯旋担任县令，正是用人之际，便收他为家宰。主要是负责管理府中奴仆奴婢，像账簿也都归他管辖。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钱鼠最擅识人。


    谁有钱谁没钱，一眼就知。


    他循着人群往后看去。


    目光最后落在姬舟身上。


    看着很面生，应该是刚来桃源。


    腰间挂玉，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举手投足都透着股贵气。


    许久没瞧见如此肥羊了！


    哧溜……


    钱鼠笑呵呵地走上前来。


    “不知足下是？”


    “老朽自咸阳而来，出自刘氏商社。”姬舟抬手作揖，笑着道“途经桃源县，听说县君美名，所以特来求见。”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姬舟想伪造身份太简单了，旁人就是查到死也查不出问题。


    姬舟言罢便看向上官雪。


    后者也是心领神会。


    虽有不甘却还是走上前去，而后将枚金元宝取出。这一枚金元宝便价值600铜钱，能买二十石粟米。


    “哦？”


    钱鼠顿时双眼放光。


    出手就是六百钱！


    如此肥羊，桃源也不多见啊！


    “二位客气了。”


    “来来来，里面请。”


    “多谢。”


    上官雪柳眉微簇。


    就这还是好官？


    呸！


    分明是狗官！


    她是越想越气。


    对秦稷没有半分好感。


    府宅内则是颇为奢靡，前院足有十余亩，栽种着些花花草草。还养了几条大黄狗，谨慎地打量着他们。


    钱鼠上前挥手，将它们赶走。穿过游廊，淡淡道“你们来得真是时候。恰好夫人有喜，县君现在心情颇好。”


    “呵……呵呵……”


    上官雪只是冷笑。


    她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姬舟则是皱着眉头，低声询问道“这么说来，县君对夫人很好？”


    “那是自然！”钱鼠理所当然地点头，认真道“县君不论有多忙，只要夫人来找他，都会放下政务。若是得空，还会带着夫人出城游山玩水。为治夫人的病，县君多次邀请各地名医，每年花费以十万钱计。”


    这些事全桃源县都知道。


    秦稷对夫人好得没话说。


    从未嫌弃过夫人。


    “哦？看病？”


    “嗯。”


    钱鼠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见书房门紧闭，便转身道“县君还在见客，两位可至侧房稍等片刻。待县君见完，自然会召你们。”


    “有劳家宰。”


    姬舟抬手道谢，侧房内摆放着诸多桌椅，距离书房仅仅只有一墙之隔，隔壁谈话的声音都能听个大概。


    让本王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


    ……


    ……


    “县君，你看吾弟那乡佐的官职……”


    “什么乡佐？”


    “额？”


    “乡长啊……”


    青年恍然大悟，连忙端起茶碗，“县君大义！吾不善言辞，便以茶代酒。今后我马家兄弟，必定唯县君马首是瞻！”


    “好说好说。”


    “我家中刚好来了匹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正所谓宝马赠英雄，还望县君勿要嫌弃。”


    “嗯。”


    秦稷轻轻点头。


    大周推行郡县制，县往下就是乡。原本马家是求个乡佐的，也就是副乡长。经过他辛苦运作，直接搞了个正的。乡长虽然只是小吏，那也是有实权的。若是好好干，早晚都能被提拔上去。


    “今日便不多打扰，改日还请县君定要来我府上，让某也能尽地主之谊。”


    “嗯，告辞。”


    婢女自觉送客。


    秦稷则是开了瓶肥宅快乐水。


    他看向旁边的墙壁，神情严肃。根据鸿运楼的店小二来报，说是阿九的亲人来桃源县了。


    现在就在隔壁呢。


    相关档案都摆在面前。


    咸阳刘氏，大周皇商！


    世代为皇室织布做衣。


    也是有着官爵傍身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


    若他们客客气气的，秦稷也会爱屋及乌，将他们都视作阿九的娘家人。可他们若是想现在带走阿九，那不可能。阿九不想走，谁也别想带走她！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况且，谁知道他们是真是假？


    “让他们进来吧。”


    “诺。”


    秦稷放下可乐。


    便看到一男一女走进书房。


    “咸阳刘舟，见过县君。”


    “刘公有礼，请坐。”


    “谢县君。”


    “二位尝尝可乐。”秦稷面露微笑，“这可是我桃源独有的饮品，别的地方可都喝不到。”


    这可都是他从铜鼎搞来的。


    差不多得有十吨！


    全都堆在地窖里面呢。


    “可乐？”


    姬舟不解地端起杯子。


    水的颜色呈褐色，还冒着泡沫。


    闻起来倒是有些甜甜的。


    这玩意儿……能喝吗？


    上官雪将可乐倒在地上，顿时发出敕啦敕啦声。而她的脸色也是大变，当即拔剑挡在姬舟面前，“宗长小心！”


    “这水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