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伴随着方兮兮，同样缠绕着楚楚，他看见桌子下陈升攥紧的拳头，揉搓皱皱巴巴的衣服。


    选择了继续说下去，“陈老师，如果这是您的女儿，您会怎么做呢？”


    俩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瑶瑶等在门外，忽然，她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墙面凭空出现了，没有腿，没有脚，是可人儿吗？


    她眯眼看着那一道身影，越来越近，瑶瑶握紧了拳头，等待着白影走近，她无论如何也得拖到楚楚和苏尧安全出来，但是，可人儿居然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没有再离开。


    反而是在着急地寻找什么，俩人之间隔着一道墙壁和走廊，瑶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手里的动作不断变快，似乎很慌乱急促，一下子推翻了桌子上的所有物品。


    “砰！”


    她连自己的椅子都砸进墙壁里面，然后蹲下身子，手里力气更大，来回翻动桌子上面的物品，嘴里好像在不停的喃喃什么，瑶瑶听不清，她不能离开这里，就隔着距离远远观察可人儿的举动。


    突然想起来，她是在找明明吗？


    那个被做成玩偶的明明，昨天她被带走的时候已经死掉了，那么记忆还剩下多少呢？


    还记得当时谁打伤了自己，谁带走了自己的东西。


    明明被安放在了楚楚家里的柜子里，连苏尧都不知道，看可人儿的表情，应该也是不清楚昨天的具体经过，毕竟刘洲带走她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救活就行，怎么还会花费多余的精力。


    瑶瑶松了一口气，或许自己还可以再添一把火。


    两边屋子里都安静了，她使用异能，飞快过去，在可人儿耳边说了一句。


    “你在找什么呢？”


    “在哪里丢的不就该回到哪里去吗？”


    说完，她就立马回来了，速度快到连一阵风的可人儿都没看清，耳边只剩下刚才的两句话。


    疯癫了一般，不断自言自语，手里扯着自己的衣服，“我在哪里弄丢了我的孩子呢？”


    “我昨天去了哪里呢？”


    “我的孩子在哪呢？”


    “咔嚓！”


    她一用力扯断了自己的裙子，里面什么也没有，连血都没有！


    瑶瑶看见她艰难站起来，然后一溜烟没了。


    看着消失的可人儿，瑶瑶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等在门口，小心翼翼倾听里面的声音。


    “陈老师？”楚楚故意把照片递到她眼前。


    画面的女孩衣衫凌乱，浑身都是泥土，裙子下面还有红色的血迹，黏着肮脏的液体，眼神空洞麻木，还是那样一具小小的身体，四肢纤细，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捏断了，同样那些恶魔一样的男人，丝毫不会怜悯，躺在地面上的方兮兮，胳膊脱臼，小腿也断了。


    她被疼晕了过去，然后一盆脏水泼过来，又被疼醒了。


    “嘶——嘶”


    方兮兮的疼的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刚才泼脏水的女人还在咒骂！


    “婊子，这么小一点就学会勾引男人了，和你妈妈一样，都是婊子。”


    骂完之后，还不消停，又故意踩了一脚方兮兮脱臼的胳膊，然后吐了一口吐沫！


    明明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也是受害者，但是这些人只会把错误归结于弱者，质问她们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活着！


    为什么要主动走到别人身下？


    她耳边似乎还飘着一句话，一个男人咧着腥臭肮脏的嘴巴贴着她的耳朵说，“你不反抗，我们就不会打断你的腿了呀？”


    声音极其猥琐，那时候还有别人压住了她的大腿根，“对呀，你乖乖的躺平了不就好？”


    “这样，你就不用这样痛苦了。”


    “你晚上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呢，什么活非要在晚上做的？”


    “哈哈！”


    “当然是婊子。”


    人们既依靠她的技艺，又埋怨她的漂亮，既不争又悲哀。


    陈升看见这张照片终于控制不住了，浑身都在颤抖，她毕竟是母亲，对于方兮兮关上大门，见死不救，更多是对自己的悲哀，怎么会养出这样的一个女儿，可是她怎么能真的放下了呢？


    声音颤抖着说，“我——”


    一具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升闭上眼睛，“那都是母亲的错。”


    母亲指的是谁，屋子里的俩人都知道，所以都没有问提及母亲的错误。


    而且，对于方兮兮来说，只是她自作自受，害死了唯一爱自己的母亲，还有谁能为一个小女孩撑伞呢？


    “陈老师，那么，您再看看这些内容呢？”


    后来这个女孩离开了，而且进入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


    “这算不算幸福了？”


    陈升攥着一张纸，楚楚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控制不住揉烂手里的东西，到最后，衣服、纸张都是一团乱麻。


    “或许吧。”


    她没法继续说下去，陈升死亡又活过来之后，没有再去查看女儿之后怎么样了，在哪里好不好。


    因为俩人之间一直隔着一道大门，不仅是方兮兮关上的门口，还有一道沉重的肉墙。


    其实，陈升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怀疑。


    “我是多么令人失望的母亲呢？”


    才会让女儿亲手杀了自己。


    所以后来，和刘洲的孩子明明，她很少再涉足孩子自己的私人领域，一直到可人儿已经完全取代了自己，才恍然大悟。


    或许她生来就不配是一个母亲。


    不！


    楚楚把揉成乱麻的纸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老师，我一直认为您是一个特别好的母亲，温柔成熟又善解人意。”


    “哼？”


    陈升自嘲地笑出来，却忘记了把手从楚楚手中拿出来。


    楚楚就一下拉住了她的手腕，小声说，“我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


    陈升这时候才抬眼看他的表情，眼角通红，睫毛上泛动着湿气，看起来在乞求什么，也像在请求谁的原谅。


    她看的一下恍惚了，控制不住伸出手想提他擦掉眼角的泪水，“你——”


    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毕竟她的女儿已经把自己关在门外了。


    楚楚一下子握住了她试探的手，亲昵地贴在耳边侧脸，“我看见您的第一眼，就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我特别后悔，极其后悔，那是我人生里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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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误的一件事情，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噩梦惊醒。”


    “老师，您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陈升看着她掉落的眼泪，心疼地点了点头。


    “我亲手把母亲永远地锁在了门外。”


    楚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陈升惊住了，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楚楚却死死握住，贪婪的汲取上面的爱意和热度。


    “我当时倒在门内，一下子被吓傻了，又想起母亲对我诸多的严苛要求，我居然、居然……”


    说到这里，方兮兮终于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陈升从这几句话里，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最后还是不忍心抽回手，没有安慰，但也打断她的话语。


    “好了，别这样。”


    “你母亲——”


    陈升她说不出“原谅”两个字，如鲠在喉。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楚楚凄惨的哭声。


    痛彻心扉。


    过了好久，楚楚才继续说下去，哭过的眼睛通红，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爬满了眼球，看起来特别脆弱与令人心疼。


    “最后，我终于埋过了内心的坎儿，打开大门，可是外面什么也没了！”


    “什么也没了！”


    “妈妈，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能自己长大，可是长大的代价真的很惨重，陈老师！”


    “我好想回到那一天啊，我好想把母亲带回家，无论怎样严苛要求我都无所谓，我只想让她回来。”


    “母亲。”


    最后两个字，楚楚是看着陈升的眼睛喊出来的，她看见对方也早就红了眼眶。


    艰难地滚了滚喉咙，“你——”


    “不，不需要再开门了。”


    “已经没有了，过去的事情永远无法再改变了，方兮兮。”


    “我没有再怪你了，但我也无法原谅你。”


    说完这几句话，陈升的眼泪也快要忍不住了，楚楚就一把抱住了她，“可是，妈妈，没有你在的日子真的很疼啊！”


    “你知道村里的人怎么对我的吗？”


    “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


    “我好疼啊！”


    泪水浸湿了陈升的衣领，耳边只剩下女儿的哭泣，她也在自我挣扎。


    困住俩人的那扇门什么时候才能打开呢？


    谁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母亲。


    对于方兮兮的遭遇，陈升无法否认的心疼，心疼之后却没有释然，她无法对那扇紧闭的大门、冷漠的女儿释然。


    成长是自己的道路，或许还是她多余了，方兮兮不应该被自己过度保护，而对险恶一概不知，只剩下了自私与冷漠。


    “母亲，我知道明明。”


    “他是可人儿的玩具了，母亲，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至少不要再对立面了可以吗？”


    “这里太危险了，母亲，可人儿杀害了弟弟，因为她想要取代你的位置，刘洲也……”


    “也是个疯子，他居然纵容了可人儿的举动，甚至说默许的，母亲告诉我真想好吗？”


    “告诉我真相可以吗？”


    “母亲，我和可以和你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