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渡渡鸟的阻拦

作品:《爱丽丝的改命笔[综童话]

    这一次的降落,比爱丽丝记忆中快许多。


    爱丽丝还没有来得及想起来“渡渡鸟在现实世界是什么时候灭绝的”,就已经落到了那个熟悉的低矮大厅。


    那是许多次出现在她儿时梦中的地方——她的冒险之路遇到的第一个阻碍。


    狭长低矮的大厅,天花板上挂着一排暖黄色的灯,墙壁两边布满了紧锁的门。


    她还记得在这里寻找出路,却四处碰壁的感觉:茫然焦急,满头大汗。


    直到她发现三腿桌上那把隐藏的钥匙,又发现了窗帘后面隐藏的小门——通往奇境树林的门。


    可是这一次,没有什么窗帘,也没有通往树林的小门,小小的三腿玻璃桌,变成了多腿的大圆木桌。


    墨水瓶紧张地提醒她:“或许是因为你打破了这个原作的‘初始设定’,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爱丽丝理解她的意思。


    意外掉进神奇地下世界的,是七岁的爱丽丝,一切荒唐的故事,都是围绕一个七岁女孩的天真视角展开的,这是原作的“初始设定”,是作者的初心。


    看似是七岁女孩的视角,本质上是作者借一个七岁女孩的身份,写出的想象,抒发的心声。


    现在……在故事世界里成长到二十岁的她,衍生出自我意识的她,有意地故地重游,想要打破这个故事的边界,这是否还符合作者的想象,符合他的心声呢?


    答案是否定的。


    爱丽丝大声喊道:“作者?!你在看吗,你在听吗?!我感谢你把我创造出来,可是我也要告诉你,我现在不满意你笔下的世界!我和我的姐妹,值得更自由广阔的生活!”


    她一说出这句话,每一盏吊灯都颤抖起来,每一个灯罩上都映照出一只渡渡鸟的身影。


    一个仿佛从空中传来的声音提醒她:“爱丽丝,你不该这么说,你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拥有最多的祝福,拥有最好的运气,拥有最令女人羡慕的人生。你应该知足。以前那个纯真的小女孩去哪儿了呢?是谁让你变得如此贪婪?”


    “我也是作者创造的角色。作为一个小配角,我说句公道话:谁都嫉妒作者赋予你的优待。哪怕是国王也过得不如你。想想吧,你既不用承担什么累人的大责,又能自由地玩乐,被无尽的鲜花和掌声围绕。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要在家做点针线活,或者在社交场合展露你优美的口音和丰富的知识,就能成为别人眼中的女神。这难道不是最轻松自在的生活吗?”


    “至于你的姐妹和朋友们,她们没有你那么好的天赋和运气,过得不如你,也是正常的,这可不是作者的错。”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爱丽丝又想起了更多不愉快的事。


    难道是她自愿放弃“大责”的吗?难道是她自己不想干出更惊人的大事业吗?


    可是社会上所有重要岗位,尤其是政治、经济领域的重要岗位,都在排斥女人的加入。


    就连她父亲,也宁可寻找一个“能干的未来赘婿”来掌管家族企业。无论她怎么保证,他都预设她作为女儿,再怎么能干也一定会结婚,婚后便会一心以家庭为重,根本难堪大任。


    “那些事情太累了,不适合你这种娇娇女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苦活就该让男人来干。”


    这种话听得多了,她自己一度也信了。


    幸好她现在清醒了。


    爱丽丝懒得跟他争辩。


    她冷笑:“别装了,作者,你以为假扮一个配角,就能让我觉得你的话很理性客观?”


    “你以爱丽丝·普莉森斯·李道尔为原型创造了我。你让我出了名,也让她出了名。”


    “可是你对我的‘祝福’,是让我永远被困在你设定的边界里,扮演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孩。”


    “当我长大,当我不满你给我的限制,你就说我贪婪、变坏!”


    “你对她的‘祝福’,是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向她求婚,让她一辈子都活在与你的绯闻阴影里!她疏远你,她全家和你断交,她一直拒绝回答与你有关的问题,都免不了被人议论!”


    为什么这只鸟是作者?联系她学过的生物历史,看过的注释,道理再明白不过。


    在《爱丽丝梦游奇境记》创作时,渡渡鸟已经灭绝了一百八十多年。


    活跃在书中奇境世界的渡渡鸟,并不是真正的渡渡鸟,而是作者的投影。


    因为患有口吃,作者常把自己的姓度格森(Dodgson)念成渡-渡-格森(Do-Do-Dodgson),所以,渡渡鸟就成了他自嘲式的书中化身。


    为什么改命笔的第一个原料就是“渡渡鸟的羽毛”?她好像也明白了。


    “你就没意识到,你的所为,已经玷污了你的文字吗?”


    “一个作家的文字好比鸟的羽毛,如果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羽毛,还不如把它们都拔下来给我,让我来重写!”


    被揭穿的渡渡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已经打乱了规则。”


    “原本,你可以通过现成的变小药水进入奇境花园,现在,你只能自己去找开门的工具了。”


    说话间,那张大圆桌上,出现了许多把看上去大同小异的钥匙。


    “爱丽丝,你只有找到对应的钥匙,把这里的每扇门都打开,才能去往奇妙的地下世界。”


    “如果你不能在所有灯都灭掉之前,打开最后一扇门,你就会被强制遣返回地上世界。”


    “直到你重新变成一个纯真知足的女孩,地下世界才会欢迎你再次到来。”


    在他的声音逐渐沉寂时,大厅里的灯也开始暗去,很快,就有一盏灯默默地灭了。


    爱丽丝快速地扫视了两边的门,发现她无法目测出具体的数量。


    那些门和木板上的钥匙一样,看上去无穷无尽。


    墨水瓶解答了她的疑惑。


    “这里一共有两千扇门,两千把钥匙。第一扇门,你最多需要尝试2000次再能找到正确的钥匙,第二扇门,你最多要试1999次,第三扇门,你最多要试1998次……以此类推,在最坏的情况下,你需要尝试2001000次,才能把所有的门打开。”


    说完这段话,又有一盏灯灭了。


    “而这里只有五百盏灯……现在看来,每过十二秒就会灭一盏灯。所以,你一共有六千秒的闯关时间。”


    爱丽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她怎么忘了呢?作者可是个数学家。


    他这不就给她出了道数学难题了么?


    算下来,她每秒钟要试333.5次钥匙,才能保证在所有灯灭尽之前打开所有的门,这还不包括她跑来跑去的时间。


    如果按照他的规则来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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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简直是无解的。


    可是……谁要按照他的规则来了?!


    爱丽丝征求了墨水瓶的同意后,打开了盖子,用手指蘸上墨汁,以手为笔,走到圆桌前,快速有力地写下一行大字:


    这是一把无坚不摧的锤子!


    天上又响起了渡渡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你不能破坏规则!这是一张桌子,不是锤子!”


    爱丽丝为他的焦急而开心。


    他急了,说明她做对了,说明她的行为真的对他产生了威胁。


    她回应道:“这是文字构成的故事世界,而我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我怎么写,故事就怎么发展,你闭嘴!”


    那桌子摇摇晃晃的,一会儿伸缩变化,一会儿变回原形,似乎在艰难犹豫着该听作者的还是该听主角的。


    爱丽丝见状,又在桌子上面补了一句:


    不变锤子,我就把你烧了,你猜你个破木头,能在五百盏灯的火焰里活多久?


    桌子这下老实了,一阵剧烈颤动后,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力量非凡的大铁锤,乖乖落到爱丽丝手中。


    在它颤动间,钥匙们丁零当啷地坠落在地,声音清脆动听。


    在这美丽的伴奏中,心情愉悦的爱丽丝左手握着大铁锤,朝离得最近的一扇门走去。


    她用沾了墨汁的右手,在那扇门上写下了醒目的大字:最后。


    渡渡鸟的声音再次响起,气急败坏的,震得地板都在颤动。


    “你不能玩这种恶劣的文字游戏!你必须打开每一扇门!我说的是每一扇门!”


    爱丽丝耸耸肩:“你说的是‘最后一扇门’,现在我宣布,这就是‘最后一扇门’。”


    他有什么资格让她不玩文字游戏?


    他自己就是个喜欢在小说里玩文字游戏的作者。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文字游戏才会这么容易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接受,默认为可改变实物的力量。


    爱丽丝越过了门锁,抄起大铁锤,狠狠地朝“最后一扇门”砸去。


    她是笔耕不辍的创作者,是四处巡演的艺术家,是心系天下的慈善家,是强势掌舵的船长,是坚定无畏的战士。


    是得到无数读者信念支持的反抗者。


    她的力量无穷无尽,永不枯竭,如同她的灵感和勇气。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每一次都在轰然巨响中,把那扇阻碍她的门,砸出一个大洞。


    到了第七下,那拦着她的高大门板,彻底坏掉,轰然倒塌。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壮阔瑰奇的树林,还有目瞪口呆的渡渡鸟。


    真好,这次她不用缩小自己来进入这个好地方,她可以昂首阔步地,从大门进去。


    她大步踏进了树林,一把抓住准备逃跑的渡渡鸟。


    在被爱丽丝抓住时,渡渡鸟还在不断挣扎,歇斯底里地呐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创造者,我是你的神!没有我就没有你!伤害我,你会遭报应的!”


    爱丽丝充耳不闻,在他持续的尖叫中,拔光了他身上所有的羽毛。


    失去了羽毛的渡渡鸟,变成了一滩没有灵魂的墨水,在空中蒸发了。


    他的文字原本赋予了他永恒的生命,但是如今,他死于自己所设的局限里。


    而那些脏污黯淡的羽毛,到了爱丽丝手中,重新变得明净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