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川山的秋天很是萧条，举目皆是光秃秃的树，远边的天蓝澄澄的，万里无云，纵使骄阳高照，周身也没有半点暖洋洋的感觉。


    在空无一人的后山小路上，隋芳菱失魂落魄地走着，他不就是一个破皇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伺候了。


    孤孤单单的感觉真的不好受，这天还有点冷，身上的纱衣根本御不了一点寒意，隋芳菱冷的抱紧自己，抬眼地温暖的太阳。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力感，转念又想，凭什么呀，他让他走他就走？


    他也是有自尊的！


    本来佝偻着身躯灰溜溜的人影蓦地站直身子，显示一棵松树挺拔在了原地，隋芳菱冷哼一声。


    就算是走，也要给他吃一个跟头，他要让他以后在皇宫里看到奚彧就想到自己，他也要偷走奚彧的嫁妆！


    ***


    当隋芳菱真的哄骗了去给姜凤皇是那个库房钥匙的奚彧将钥匙给了他是，他拿着钥匙有点恍惚，他在干什么？！


    “后悔什么？隋芳菱，你以为你是谁？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女人，我算什么？我喜欢的是男人，你究竟有什么资本和朕叫嚣。”


    狗皇帝，隋芳菱笑着拿走了钥匙，说着要看看，然后头也不回就出了寨子。


    可他却还是按照姜凤皇说的后山小路下山的。


    隋芳菱有点瞧不上自己。


    隋芳菱慢慢吞吞地在这条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走着，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云，一会儿逗逗鸟，心里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风无声，他听到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心中也不知道欢喜什么，面上还要愤然，加快了脚步。


    “隋芳菱，你给朕站住！”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涌上心头，强烈的情绪使他几乎站立不住，在原地发愣。


    狗皇帝什么时候会的骑马？！


    姜凤皇的声音嘶哑，飘散在空中：“隋芳菱，别闹了。我道歉。”


    嘴角几次都没有压住，隋芳菱肩膀一抖，傲娇地回过头来，隔着喷涌的山风道：“陛下说什么？臣妾听不到。”


    “隋老三，你还小爷的嫁妆。”


    太过于的高兴，致使他没有看到矮小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叉腰的人，那人风华过盛。脸上带着点……委屈。


    哟，他还委屈上了。


    隋芳菱做了一个鬼脸道：“就不还，你能咋滴？”


    奚彧暴起：“隋老三，你厚颜无耻！”


    “你个大男人出嫁，你才是颜面尽失！”


    ……


    两个幼稚鬼，可是……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放狠话是很爽，但是谁能想到这个人能偷嫁妆。


    上马时只有着急和好笑，下马是兴师问罪和理直气壮。但等到人真停下了，顶着那张妖孽的脸耍赖的时候，她就没有底气了。


    “隋芳菱，你到底想要什么？！”姜凤皇叹着气，眼神忧伤地看着隋芳菱，语气满是无奈。


    与奚彧唇枪舌战的隋芳菱蓦地停了下来，耳畔秋风细细低语，隋芳菱听到自己说：“陛下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问题被抛了回来，姜凤皇扶额道：“皇后之位不能是隋家人，除了这个，只要你交出嫁妆，我都可以答应你。”


    隋芳菱眼眸一暗：“陛下还记得答应我的三个条件吗？”


    姜凤皇嘴角一抽，还真的不记得了。


    但是，朕是皇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朕当然记得，你说吧。”


    隋芳菱道：“你根本就不记得。”


    ******


    清风寨地处蛮川山的半山腰往上一点，草木葱茏、草长莺飞，隐蔽地将清风寨藏在这座天华物宝的山上。


    时令来到了深秋，草木褪去，万物颓废，清风寨的真貌就完完全全地出现在蛮川山的半山腰。


    姜凤皇牵着马，低头看着路，心里却想的是三个条件，实在是太肉疼了。


    奚彧凑上前来：“凤皇，你跟他说什么了？她能心甘情愿地讲钥匙还给你？！”


    姜凤皇道：“若不是你半点脑子都不长，三言两语就让人将钥匙骗走了，我至于大费周折地让她狠狠坑了一把吗？”


    奚彧更好奇了：“所以，你到底答应隋老三什么了？她那个人啊，最是贪财好色，贪财倒是没什么，就是色……”


    奚彧担忧的眸子上上下下地大量姜凤皇，嘴还“啧啧”道：“凤皇凤章龙姿，太容易被她图人了。”


    隋芳菱，在进宫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凤皇勒住缰绳，马儿脚步一顿，闻到鲜嫩的青草味儿，撒开欢儿去低头啃草。


    “奚彧，隋芳菱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奚彧接过话来接着讲：“隋老三不算是个好人，小爷第一次见她就和她打了一架，后来打的次数多了，就处成兄弟了。”


    “打了一架？”


    “对啊，她抓贼飞檐走壁的时候踩到小爷的头了，小爷能忍，当即就和她打了起来。”


    “所以，你妨碍了她抓贼？”


    “我可没有哈，小爷把她打的落花流水后，以一己之力抓到了那个恶行罄竹难书的贼人。”


    就，隋芳菱那个傲娇鬼，会被他打的落花流水？


    姜凤皇漫不经心道：“那是几年前？”


    奚彧得意忘形道：“两年前。”


    姜凤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捧场道：“奚小公子真是好生厉害呢，真让我好生佩服。”


    “嗐，还好啦，就是舟寄梦那小子没少挨隋老三打，打来打去，两人眉来眼去，在一起了，你说说的。”


    奚彧小心打量姜凤皇的眉眼，期望看到一丝丝的恼怒，只观察到平淡，平淡地入无风时的湖面。


    还好，至少不是痛心疾首的失落之色。


    姜凤皇看马儿将那簇新草啃食的差不多后，拽走了马儿，装作漫不经心道：“舟寄梦有我俊美吗？”


    奚彧抿嘴想了一下：“你俩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的地方，简直是一模一样。”


    回答完问题，奚彧就见姜凤皇脸上一闪而过的兴奋，慌忙道：“还是有差别的……”


    不对，他给隋芳菱说什么好话啊。


    奚彧咳了两声：“对的，凤皇。你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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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凤皇咬牙切齿道：“她和我的心上人也长得挺像的。”


    奚彧：“？”


    清风寨的门口依旧是两队对峙的状态，姜凤皇带着马儿和奚彧来到清风寨的门口时，就见——


    马巢斐桀骜不驯，像是看过街老鼠一样看着清风寨众人，封衮和三当家则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马巢斐，妄图从马巢斐的脸上看出来半分的破绽。


    姜凤皇手里捏着缰绳，摇摇晃晃的缰绳在风中打圈儿，她朗声道：“马将军！”


    马巢斐在高大的马上，一双肃杀的眼睛隔着虚无缥缈的风儿看了过来，眼尾的皱纹平添积分沧桑。


    长时间的紧绷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马巢斐眼尾带笑道：“臣参加陛下。”


    翻身下马，马巢斐行的大礼，身后的士兵呜呜泱泱跪了一地，叩首向一身火红地如同骄阳的姜凤皇。


    姜凤皇闻到一丝朝拜的味道，摆手道：“诸位平身。”


    一双带着尊贵的眼睛看向惊得手中茶水撒了一地的封衮和强装淡定的三当家，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杀意：“清风寨诸位，见了朕，为何不跪啊。”


    奚彧从后面冒出来，手掌朝下点了几下：“大哥，快跪下。这是真皇帝。”


    封衮下意识捂住嘴，自己说了皇帝那么多坏话，皇帝会不会要他的命啊，三当家手中的扇子随风扇动，他叹气道：“封大哥，我不在的时候你本事见长啊，把皇帝都掳来了。”


    封衮欲哭无泪：“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我……”


    三当家是识时务者，一掌拍在封衮的后背：“别解释了，对面那么多人，先跪把。”


    清风寨又哗啦跪了一地，叩首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奚彧道：“凤皇，让他们起来吧。”


    姜凤皇端着架子，脚步坚定地走向清风寨，随手将缰绳扔给了奚彧。


    清风寨的具体位置是她告知马巢斐的，今日要做的就是彻底解决清风寨。


    封衮惶恐地低着头，昨日不见姜凤皇身上的庄严威严，今日这一跪，竟觉得姜凤皇身上的雍容华贵。


    他竟然贪图钱财，将皇帝召了进了，谁家皇帝亲自做卧底啊，就为了剿灭一个几百人的山寨。


    姜凤皇的脚步不停，很快停到了封衮的身前，她俯下身，双臂搭上封衮的手，轻轻地将封衮拉了起来。


    “封大哥。”


    封衮摆手：“陛下，折煞小的了。”


    姜凤皇微微一笑道：“朕就问你一句，你可愿归顺朕？”


    封衮诧异，三当家仙侍反应过来：“陛下不杀我们？”


    一开始想杀来着，后来就不想了。


    姜凤皇抿唇：“你们想寻死，朕也可以满足你们。”


    封衮摇头：“不，陛下，我等愿意归顺。”


    姜凤皇轻声问道：“三当家，不愿意？”


    三当家被提到名字，心下一惊，面上做出恭顺的样子：“小的也愿意。”


    姜凤皇大小两声后，蛊惑道：“可是吗，朕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出来半分的臣服呢。”


    若不是为了隋芳菱的三个条件，也不用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