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忍冬共经腊

作品:《[综武侠]当仙侠世界入侵武侠

    他的双颊瘦削,面色青白。因病痛缠绵卧榻,寒气凝滞,经脉都隐隐显出一些紫黑。


    但是,他有一双黑的很纯粹的眼。


    即使生命已快走到了尽头,脏器与身躯都已走向衰败,仍不损眉目间那几分如松如竹的俊朗。


    他不像是个帝王,反而像是个温和却病弱的书生。


    初见时,他看着雪信,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因为他们是这样的相似。


    区别只在于,他已日薄西山,而眼前人或许还能再看一轮春秋的流转。


    他们就像两颗经命运淘洗,落入淤泥里的萎蔫种子。无人愿意将之从污泥里捡起,妥善地栽种护养。


    于是,他们只能接受作为一颗劣质种子的命运。在无爱的世界里,如傀儡般等待着死亡将一切湮灭。


    雪信以为,这场相遇是在严寒地里恰巧遇到了一场难逢的雪。


    无关风月,仅仅只是握住一双同样冰冷彻骨的手,好似就已经很安心了。


    因为灵魂会说,还有另一个自己在。


    两人出生皆不平凡,可实则只是两个被病痛与世俗幽禁在床榻上、熬着寿命的平凡人。


    即使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他也会小声地给她念诗,送她锦衣罗裙,赠她玉镯金钗。


    她还以为,这就是爱。


    年关之前,他呕了好多血,气若游丝地倒伏在床榻上看向她。


    惊叫声混杂着下跪声乍起,雪信知道,他再也好不了了。


    这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夜里,她对着漆黑的床帷落泪。


    因为她以为的世间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将快她一步离开。


    可是她又算错了。


    这个夜里,她没等来汤药、亦未等来他的口信,只等来了一条白绫、一列骨刀。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陛下放心不下娘娘。钦天监的曹大人献了秘法,能让娘娘守龙脉、养灵墓,往后生生世世不分离。”这太监一顿,看向木盘上摆放着一列的骨刀,目露一些不忍。


    他低声道:“陛下也觉得,早晚要死,不如死得其所。”


    殿门被重重关上,一齐被关在里面的更有痛彻心扉的求救声。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散。


    鲜血流的无处下脚,腥气粘稠的几欲作呕。


    那太监看着满地的腌臜,皱眉道:“曹大人说了,留一节指骨,别全弄碎了。”


    “干爹,这法子阴损,会不会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边上的小太监面无血色道。


    “宫里腌臜事多了去了。况且太医说了,这位本也就一年的活头了,早晚要死。”


    一听这话,那些在血肉里忙碌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豁然开朗。


    是啊,反正她本来也快死了。


    .......


    拆骨分肉的场景回闪着漆黑墓地里永不见光的日日夜夜。


    哪有什么深山灵墓?


    只是用尽了血肉滋养罢了。


    铁手立在愈燃愈灼热的火海里,眼睛痛的几乎干裂。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辈子流的泪都没有今日多,火焰底下的青石板路拖曳着长长一道水痕,里面有他碎成千千万万片的心脏。


    再也无法粘合起来了。


    轮回路轻轻翻开了雪信过往的一角,可是,那是她的一生。


    他的胸腔似被滚烫的沸水泼洒,完好的脏器已成了一堆烂肉。否则,他为何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呢?


    救命啊……


    最利的刀剑一齐围剿上来把他割的鲜血淋漓,他的嗓子、他的唇都被完整地剥去了。


    救命啊……为什么没有人救一救雪信、爱一爱雪信呢?


    他原本稳当的步伐已变得蹒跚,甚至要绷紧全身、用尽每一寸骨骼的力量才能踏出下一步。


    谁能救救雪信,也救一救他。


    第一次,他由衷承认。


    铁游夏不怕死,但怕疼。


    他拼命地想说点什么,可却已心疼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已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疼,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在疼,无处不疼。


    疼的让他觉得已涉足地狱。


    踏出轮回道的最后一步,他在流转的画面里看到了自己。


    与寒鸦对峙的自己。


    空手接刃的自己。


    流血受伤的自己。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直直跪下来。背脊被无形的山彻底压弯,他匍匐在地上抱紧雪信,热泪乱流。


    他叩问自己,铁游夏,为什么姗姗来迟?


    他的眼泪炙热滚烫,比焚魂火更胜。


    为什么世界没有善待我的阿雪?


    他第一次生起怨恨来,怨恨那过往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怨恨那个世界。


    那是地狱,那是阿雪的地狱。


    他的双手已抱的无法再紧,眼睛通红地似是含着血,只能一遍遍念道:“我爱你。阿雪,我爱你。”


    他的声音并不好听,已嘶哑的不成样子。炽热的眼泪第一个灼坏的就是他的嗓子,然后是他的心脏,他的脊背,他的一切。


    他只是一遍遍强调道:“我会永远爱你。”


    “我带你去看雪。我带你看每一场雪。“


    “阿雪,我要怎么爱你才好?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他颤抖着脊骨恳求她,生怕给的太少。


    他跪在地上,只想把世间最好的爱给她。


    世人苛责你、厌恶你、眼里从未有你,我来爱你。


    杨雪信,我来爱你。


    雪信看着他,一道水痕坠落至锁骨,一路跌进心口,右边那道才蜿蜒着流下来。


    她早在落空中逐渐麻木,姣好的皮囊给了她无数乍见之欢。可即使她生的再美,从没有人的眼泪是为她而流。


    只除了铁游夏。


    她日日恨,恨为什么没人真心爱她?恨一切不平、恨命运不公、恨识人不清......


    她看着铁游夏重重起伏的脊背,眼泪随之越来越重,重到眼眶无法承载。


    她垂眸蹙起眉,连鼻尖都皱起来,颤抖着唇瓣哽咽道:“铁、游、夏。”


    她无法再启齿。


    不知如何言说,不知何处言说。


    这三个字,已是她和世间唯一的联系了。


    铁手僵硬地抬起头,他的面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像是大病了一场,像是将将从鬼门关回到人间。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眼球也像是烧坏了。只感觉到她的眼泪四溅着砸在他臂腕上,砸的他好痛。


    他摸索着捧住雪信瘦弱的脸,那双大掌包裹了她的双耳,连带着将全世界的杂音一并消除。


    他靠过去,像每一次一样,额头紧贴。


    两人蜷缩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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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泪水混杂着汇聚蜿蜒,他们共享呼吸、颤抖、苦痛,无法再分彼此。


    “得了重疾不是你的错,阿雪,是他们的错。”


    “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阿雪,我有好多爱,我都给你。成百上千倍的给你。”


    他胡乱的誓言终于让她流下泪来,以往她只能重重倒下,将自己陷落进枕被里。而如今,她在这双铁手里,在他颤抖的话音里终于到达了彼岸。


    她适才学会呼吸似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吞吃进去的眼泪、污血、苦楚一起吐出来。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什么……是忍冬藤。”


    “阿雪,霜雪却不妨,忍冬共经腊。”会有人喜欢的,会有人喜欢寒冬腊月、喜欢连绵的阴雨。旁人不知道,起码铁游夏是这样。


    心中某根绷紧的琴弦,悄然颤个不停。


    为什么有人能次次读懂她的欲言又止,次次妥帖地接住她所有的情绪。


    这种感觉让心脏酸软的受不了,她攥紧了铁手的发,酸软到失措。


    龙舌兰看着这两个浑身伤痛的人彼此依偎着,心中的压抑与愤怒终于喘息一刻。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漠然的男人,讽刺道:“你这轮回道也走了,往生也见了。眼下,你可满意了?”


    龙舌兰本以为他即使不内疚自责,也该自认心怀偏见,没想到他只冷冷道:“只说明她此前未伤人罢了。正因如此,我才没立即灭了她。”


    听了这话,龙舌兰大嗔,怒上心头,三心两意箭已箭在弦上。


    雪信惊叫她,“舌兰,别!”


    这人是剑修,虽是正派作风,可心肠冷硬,眸冷似刀。倘若真动起手,龙舌兰非死即伤。


    她现在才懂,何为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她不能见龙舌兰为了她而冒险。


    龙舌兰被她这么亲昵一叫,破天荒地不自在起来,下意识收起那紫色的小弩,情绪不上不下地被架在那儿,只能狠狠瞪一眼那握剑的男人。


    铁手抱紧雪信,几乎用整个身体挡住她,暗哑道:“阁下说过,安然走完轮回道便放过雪信。还望信守承诺。”


    那人并未应声,只用两只眼珠子深幽地盯着雪信,像是在一寸一寸地打量她、拆析她。


    这停顿的时间太久了,终于有人撂挑子不干了。


    “宋居,我再也受不了了!世界上还有人比你更冷血、更无情吗!你根本不是人、不是人!”一道娇俏的怒斥声忽然从那把紫剑里传出。


    里面人呲牙咧嘴地跺着脚,像是被惹急了的猫,她威胁道:“宋居!她这么可怜,你要是不放过她,我就离家出走!你休想再找到我这么厉害的剑!”


    所有人皆是一愣,看着那把剑不知如何反应。


    然而那剑修并未有一丝表情变化,只冷冷吐出三个字,“那你滚。”


    那剑中的声音一哽,只能硬着头皮放狠话道:“你、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更好的主人,你就后悔去吧!”


    宋居没理她,径直把剑丢在地上,而后转身飞跃出了山庄,到底是放过了雪信。


    那把闪着紫电的剑漂浮起来,对着他的方向小声的大放厥词,骂够了才觉丢脸似的,忽向反方向飞走了。


    空气彻底凝滞,三人面面相觑。


    这生死难关,竟就这样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