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


    顾缈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一个刹车，她身子剧烈摇晃，又被安全带拽回来。


    睁开眼睛，她侧目看向驾驶位的男人，皱眉：“你有病啊？癫痫吗？刹车就不能慢慢踩吗？”


    越嵩没想到她火气这么大，“一大早吃火药了？”


    顾缈越看他越觉得烦躁，干脆扭过头不看他。


    从侧面看，她腮鼓鼓的，眉心下压。


    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有几分可爱。


    “昨晚没睡好？”


    “和你有关系吗？闭嘴，好好开你的车。”


    真的和呛口小辣椒似的，好好同她讲话都要被怼上两句。


    越嵩松开刹车，目视前方，“想来你也不能睡好。该不会一晚没睡吧。胆子比想象中要小啊。”


    “……”


    顾缈扭头，一脸哀怨的看着他，“如果不是你出现，我昨晚会睡得非常香。”


    “你应该怪老先生。”


    越嵩轻松把锅甩开。


    说到这里，顾缈纠结了一整晚的问题终于按耐不住了。她微微侧过身，面向他。


    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越嵩放慢车速，默默等她开口。


    结果，她只是看着他那小眼神像是在盯着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车子再次在信号灯前停下来，越嵩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抽空朝她投去一瞥，“想问什么？”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和我哥成为朋友。”


    这是什么怪问题。


    越嵩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么没用的东西。


    “按照你的话来说，臭味相投？”


    “你们是发小，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是啊。除了大学不在一起之外，幼稚园到工作都在一起，大部分情况下我们还都是同班。”


    “所以，你当了他二十多年的小跟班？”


    顾缈故意用了这个词。


    没想到越嵩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可见，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


    顾缈吸了口气，“你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


    越嵩挑眉。


    正巧前方信号灯变换，他收回目光，继续开车。


    等到开过十字路口，他才缓缓开口：“为什么会委屈？”


    “你难道就不想成为他，或者是超越他？”


    “为什么？”越嵩一直在问为什么。


    顾缈也难得对他拿出一丝耐心，解答：“因为你也可以像他一样优秀啊。”


    “是吗？”越嵩因为她的话感到意外，他侧目，分出一丝注意力看向她，眼底的笑意味不明，“所以你是觉得，我不比顾叙差。”


    “那倒也不是。”顾缈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男人嗤笑着目视前方，“那你的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可以通过其他办法像他一样。”


    “比如？”


    “比如，如果老先生对他彻底失望，你很有机会取缔他。”


    “你倒是看得起我。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光靠你自己当然不行，所以，你可以当贺家的赘婿。”


    “……”越嵩沉默了一下，说：“娶你？”


    “……”


    这次是顾缈语塞。


    “娶顾思妤！”


    “哦~”


    越嵩笑了。


    他终于明白了顾缈的意图。


    兜了一圈子，弯弯绕绕，他总算听懂了。


    “你是觉得我有其他目的。怕我拿你要挟顾叙，然后等顾叙被放弃，我借助顾思妤正式进入贺家。”


    “你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这个计划确实不错。我如果没记错，顾思妤今年和你一般大？”


    他说话的时候，顾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端倪。


    可惜，眼前这个也是个人精。


    顾缈收起思绪，“你敢发誓说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我为什么要发誓，你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你觉得你还能跑得掉？”


    赶在她回答前，他接着又说：“就算你可以，那下次，下下次呢？”


    “好。”顾缈点头，掏出手机。


    “想报警？”越嵩余光注意到她的举动，没太放在心上。


    她这个时候不敢打给顾叙。


    只要不是顾叙，打给谁都无所谓，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不啊。”


    顾缈调出微信界面，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下一秒，越嵩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响起系统提示音。


    他狐疑着解锁，查看消息。


    “你给我发消息？”


    他一愣，点进去发现是一串内地的手机号码。


    不是她的。


    “顾思妤的号码。”


    “？”


    “祝你抱得美人归，早日成为贺家的赘婿。”


    越嵩：“……”


    手机被扔回去，男人继而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高傲嘴脸。


    顾缈本来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这会儿莫名兴奋。


    导致她睡意全无，单手托着下巴像是看戏一样打量着对面的某人。


    “我和顾叙的关系你不用起疑心。我是站在他那边的。”


    “为什么？”轮到她变身十万个为什么了。


    “你难道不该说利益至上嘛？我可不觉得你们的友情有多坚不可摧。”


    “你以为我和他的关系，是蒋清时或者祁聿和他那种能比得了的吗？”


    “昨天和你说过，我和其他人一样，从小就在他的阴影下生活，早就习惯了。”


    “就算我真的有野心，等我成为贺氏的掌权人，只要顾叙不死，你觉得我能一辈子坐稳这个位置吗？”


    “所以，你还想要我哥死？”


    “……”


    越嵩眼皮子狠狠一跳。


    “京大的高材生就是这样做阅读理解的？你老师是谁。”


    “你的话总是空空的，我这不是帮你翻译一下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顾缈语气理直气壮。


    越嵩冷嗤。“你在顾叙面前有这样嚣张过吗？”


    “没有啊。他又不是路人甲。”


    “……”


    越嵩这次直接笑出声来，“忘记提醒你了，我车上的监控录会实时同步到我手机上，刚刚你的话，我可以发给顾叙。”


    “你不敢，我和他现在又不能见面。”顾缈双手一摊。


    相亲定下的地点，是在港城中环附近的一个画展。


    顾缈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选这种地方，到地方后，越嵩没有跟她一起上去。


    “我自己过去吗？真的不怕我跑掉？”


    越嵩靠在车边，近乎冷血的提醒：“在港城，你连偷渡离港的机会都没有，除非，你会瞬间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