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举子献春

作品:《公主今天想篡位了吗

    春闱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太多的消遣。


    老百姓每天起早贪黑、养活一家老小就够累了,再不聊聊八卦,早晚有一天得精神崩溃。


    “李大娘,你家汉子今年考的咋样啊?”


    “碎嘴的,再来问、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没事啊没事,不就是没考中吗,大不了明年也给考官‘献个春’……哎哎哎!你还真动手!”


    “什么‘献春’啊?”


    “你没听说吗?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聊的‘举子献春’啊,听说……”


    ……


    李知节也在和她那两个暂时的盟友兄弟讨论春闱。


    “大哥那边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李景尔拉着张脸,跟某植物游戏里的倭瓜似的。


    “今年两位主考官都不好贿赂,没有动静不也很正常?”李散站在窗前,逗弄着笼中的翠鸟,悠哉悠哉的。


    “如何正常!”他五官都快挤在了一起,“他母族荥阳郑氏的名头摆在那里,求到他那儿的举子只会更多,他怎会没有动静?”


    “嗯嗯,”李散转过身靠在墙上,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有些消息。”


    “哦?”


    “听说大哥最近求贤若渴、广纳贤才,一口气招纳了十几位幕僚,虽然都是寒微之士,屡试不第,但胜在妙笔生花,个个都是写文章的好手。”


    李景尔不以为然地拂袖道:“那有什么问题?”


    李知节摩挲着指腹,妙笔生花么……那便应该是李景益找来代写文章的。


    泄题的概率不大,排除代写答卷策论的可能,那么就应该是在别的地方动了手脚……


    “纳省卷?”


    她与李散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们是说,大哥雇人为举子捉刀代笔?”李景尔渐渐反应过来,然而,他的关注点似乎有些跑偏,“这真是个好方法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咳,”李散压了压嘴角,正色道,“你们最近可有听说‘举子献春’一事吗?”


    二人摇头。


    “最近京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诗,‘梅献春一枝,落憩庾岭中’——出自某位举子的纳省卷,据说礼部侍郎张清看到这一句时,正站在阁窗下,恰巧小窗支开一角、探进一枝蜡梅来,尤为应景,由此也就成了一段佳话,人称‘举子献春’,”李散从怀中掏出一本诗集来,翻至某页,递给二人,“问题就在这。”


    李知节凑近一瞧,那一页拿朱笔圈出来了一句,分明正是“梅献春一枝,落憩庾岭中”。


    “少卖关子,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李景尔一拍大腿,不耐烦极了。


    “这本诗集编于前年元月,是一群落魄书生闲得无聊聚在一起,写完汇编而成的,”李散高举双手表示投降,解释说,“而这首诗的著者,今年压根就没有参加春闱。”


    “当真?”李景尔大喜。


    “真的不能再真了,那人不久前刚死了祖父,如今尚在守丧期呢,如何能科考?”


    ……李景益找的枪手职业素养真不行。


    “诗集交给我吧,”她浅浅笑起来,“我来处理。”


    裴府正紧锣密鼓地为即将到来的昏礼筹划着。


    虽然昏礼不在他家办,而是在宫中,新妇也不在他家住,而且不仅不住,还要打包带走他家一个儿子,但昏礼后的筵席是在他家办,并且还有些事情需要赶紧准备起来了。


    比如儿子的行李。


    “那两件薄的——对,还有青色、蓝色那两件,都装上。”裴母站在一旁,指挥着下人们收拾着裴钦的衣物。


    “阿娘!”裴钦试图挣扎,“没必要都带走吧?万一儿回来没有换洗的衣物……”


    “闭嘴!”裴母强行闭麦,“之前在边关叫你阿耶给你养得糙的,你瞧瞧!哪里有几件漂亮衣服!穿出去真是丢人……小翠——快去长兴坊再给二郎做两身夏装来!”


    “离入夏还早呢,不急不急……”


    “还不急?”裴母叉腰骂道,“不急你就等着让公主给你买吧,从哪学的粉娇郎做派!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儿哪是这个意思!”他实在是有些面红耳赤了。


    “滚滚滚,少在这碍事……”


    裴诚便是在这时冲进来的。


    他先是看了看裴母,又看了看裴钦,一脸大惑不解,但他还是火速说道:“阿娘,灵真公主备了两箱礼过来了!”


    裴钦好久没有这么尴尬了。


    他家素日里就坐在这张圆桌上一同用膳,可现下明明只多加了一个高凳,为何会让他感觉如此拥挤呢?


    他的双手搭在腿上,一下有一下无地摩擦着腿上的布料。


    裴诚坐在他右手边,时不时递给他一个探究的眼神;再旁边是裴父,偶尔迷惑地看向他;对面是裴母,目光在他和李知节之间左右摆动着;裴母的旁边是他大嫂柳氏,时而好奇地瞥一眼李知节,时而打趣地瞥一眼他……


    裴钦受不了了,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决定说些什么时,就听见李知节似乎也有些受不了地开口了。


    “自返京以来,难得空闲,未曾登门拜访……”


    她举起手中的酒杯,众人见状,也急忙举杯。


    “还望诸位见谅。”李知节将醇香的酒液缓缓送入口中。


    空气一瞬间流动起来了!


    “殿下今日光临寒舍,已叫我等受宠若惊啊。”裴父也一饮而尽。


    “有失远迎,还请殿下勿怪!”


    “……”


    桌上的菜已经有点儿凉了,虽不是什么珍馐美馔,但十分家常,看起来就很香!李知节感动的泪水快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见她的目光在菜肴上停顿了一瞬,裴母立刻会意,笑中带了些忐忑地说:“素席粗备,殿下若是吃不惯……”


    “无妨,”李知节抬起一臂,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裴公、夫人,请。”


    ……


    这顿饭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开始了。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一直不言不语就很有冷待客人的嫌疑。


    而且他们的确也有很多想问的,尤其是对于她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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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近日可好?”裴钦在收到数不清多少个暗示的眼神后,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还好。”李知节礼貌一笑。


    “……”没了下文。


    柳氏赶紧掏出块方帕盖住飞扬的嘴角,轻轻咳嗽起来……听起来有点儿假。


    裴钦咬了咬下唇,略带埋怨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早就听闻殿下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今日一见果然姝色过人!”


    第二个开口的是柳氏。


    “娘子过誉了。”


    “……”又没了下文。


    “寒舍粗陋,叫殿下见笑了。”


    第三个开口的是裴母。


    这个问到她心坎上了。


    “怎么会呢?”李知节从黛云手中接过帕子,细细擦拭着嘴角,“方才一进府,就瞧见屏门旁种着两株盆梅,清雅脱俗、意境不凡哪。”


    “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显然,李知节并不想放过这个话题,她喟叹一声,吟道:“梅献春一枝,落憩庾岭中。”


    “殿下也听闻‘举子献春’这事了?”裴诚未觉着奇怪,随口问道。


    “何为‘举子献春’?”她一脸疑惑,秀丽的长眉也因此轻轻皱了起来。


    裴诚闻言猛然抬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讶异问道:“那殿下是从何处得知此诗的?”


    “是从我今日偶得的一本诗集中看到的。”


    李知节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她转过身对黛云点点头,黛云会意,从怀中掏出诗集递给她。


    “是有什么问题吗?”她翻到这句诗所在的那一页,递给裴诚。


    “正是此处。”


    车夫拽紧缰绳,迫使这头跟了他多年的老牛停下来,他手握着竹鞭,指了指牛车两三丈外的木门。


    “进昌坊辛子巷,就在这里了。”


    木门上原本是刷了漆的,但修建的年代可能实在有些久远,于是漆也快掉光了,露出木门原本的模样来,干裂的、被虫蛀了的可怜模样。


    他车上载着的是一位年轻郎君和他的仆从,小郎君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眉清目秀、神采俊逸,任谁来看都是个好儿郎……所以他为什么这么抠门呢?


    “多谢老翁,”这位郎君跳下车,与他那唯一的仆从一起将行李从牛车上卸了下来,“多少钱?”


    车夫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摇了摇,答道:“五十文!”


    ……他面前之人瞬间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此人看着仪表堂堂,不会不给钱吧?


    “三十文,”年轻郎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也抬起一只手,也张开了五指,然后……屈下了五名指与小指,他坚定道,“三十文,多的没有。”


    车夫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这里是长安城!三十文你连头驴都租不到,至少……四十文!”


    年轻郎君“啧”了一声,虽然仍然很不满意,但还是从腰间的囊袋中抠抠搜搜数出四十铜板递给了他。


    车夫骂骂咧咧离开了。


    ……这是哪来的穷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