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3 章 博州黄河营地

作品:《楚兵

    幽州,


    显义坊,


    赵国刑部大狱。


    昏暗的大牢里,石头堆砌的走道上,偶尔会渗出一些滴落的浑水。


    烛火摇曳中,水流‘滴答滴答’,


    很明显,此地是一处地牢。


    血迹斑斑的圆木十字囚架上,焦景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李义面色难看,目光凝重的站在牢房角落,


    几个面容阴郁的太监,一边磨刀,一边得意的奸笑道,


    “焦大人,您可看好了。小的几个可是在皇城司就开始折磨人了。”


    “保管这几刀下去,您疼得尿出来,但就是死不了。”


    尖刺透着烛火红光,晃了晃李义的眼睛,


    兴许是于心不忍,赵国皇帝亲卫将军,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上前几步,


    太监们都是人精,一瞧见皇帝红人上前,当即躬身退下,


    地牢刑台,李义叹息一声,劝解焦胖子道,


    “焦景叔父,你府上被高官人搜出了霍家余孽的信物,在花园树下也找到了信件。”


    “陛下仁厚,你招他们出来,李义保你一个痛快。今后子嗣发配关外,留点香火,如何不好呢?”


    “李义……呜呜,老夫冤枉,老夫冤枉啊!”


    看着牢房里,哭泣不止的焦景,李义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帝的先人侦候,盯着焦胖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种事情,还是青山勋贵,没有十全的把握,怎么敢抓人?


    帝都幽州,昏暗的牢房里,


    李义别过头去,不想看焦景的惨状。


    他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前皇城司,如今的暗卫太监挡头们继续。


    “啊,啊!!不要……不要,不要啊。”


    锋利的尖刺,在几个太监得意的阴笑中,缓缓靠近。


    牢房里,


    火焰在翻腾,水流的声音滴答滴答,显得格外刺耳。


    焦景害怕的浑身颤抖,


    小片刻后,他裤子都湿了,却发现想象中的疼痛竟然没有发生。


    半眯着睁开眼睛,牢房里视线渐渐清晰。


    不知何时,李义也好,几个阴毒的太监也罢,都似乎呆愣住了,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昏暗的牢房前方,出现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袍人。


    “你……你终于来了,救我出去,这折磨老夫快受不了。”


    地牢里,焦景居然认识黑袍。


    他之所以能在酷刑中撑到此时,就是因为知道,黑袍道人会救他出去。


    “霍景,这些年,你受苦了。”


    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在赵国地牢里响起。


    黑袍道人只是一个眼神,周身气息猛然改变,焦胖子身上的绳索就应声而断,


    恢复自由身后,焦景一时间手脚麻木,哭泣的瘫软在地。


    “我已经按你说的,将事情闹大,最终让老当家和周云决裂。现在,我想离开幽州。”


    牢房里,火焰呼啸,声音噼里啪啦。


    过道的渗水,似乎很清晰,滴答滴答。


    黑袍道人缓缓走到焦景身前,他嘴角带着冷笑,对焦景道,


    “霍景,感谢你为族人做出的牺牲。”


    “四狱门、司天监高手如云,老夫就算把你带出去,也还是会被抓住。”


    “你已经暴露了,何必受第二次酷刑呢?”


    “不……不。不要啊!”一声惨叫,在焦景的喉咙里发出。


    几息之后,


    昏暗的地牢里恢复正常。


    李义上一刻还想最后劝说一下焦景,


    但这一瞬间,竟然发现焦景瘫软在地,已经死了。


    “这?这不可能啊!”


    几个前皇城司太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此刻,重犯死去,他们又在这间牢房里,那还能狡辩吗?


    就在他们瑟瑟发抖,跪伏在地,准备向皇帝亲卫解释时,


    大牢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打斗声,


    “哈哈哈,黑袍,老子又逮到你了。这次你别想跑。”


    “手下败将?玄真,要是你没有国运护体,本尊早送你归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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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北,博州。


    黄河沿线。


    赵元始五年,上元节还未来,


    但留守的黄河兵马,已经提前吃起了饺子。


    小营地在黄河岸边,


    一里见方,驻扎了两千人。


    ‘呼呼’的河风,刮的人脸生疼。


    原信都将军,现博州前营旅将张远,一边端着饺子,一边对儿子张爽破口大骂,


    “别人考科举,你也考科举?真特么的逆子!”


    “人家最多是考不上,你连为父的官位都给干下来了。”


    “这统兵大将一下去,要熬多少年才能出头?”


    辕门下,十几匹战马在准备,


    两百个步卒,在寒风中,已经站好了稀稀松松的队形。


    张爽早就吃完了饺子,囫囵的灌了两口热酒,对着父亲也是恶语相向,


    “谁知道刘晋卿那混蛋以身入局,直接让老子当进士?”


    “我也不想啊!老子在幽州好好地,姑娘睡的香,柳楼去的勤,跟你来这守黄河?我特么疯了。”


    “老子,老子?搁谁这里叫老子呢?”


    黄河小营,


    但见旅将暴怒,狂踹了主簿张爽几脚,才算作罢。


    张进是个武人,跟张须陀有亲,所以被派往河北。


    但河北大赵的官僚体系中,他也是渴望立功的。


    毕竟,河东节度使先不说还能存在多久,


    就算是延续下去,肯定也是张须陀儿子的。


    本来信都将军统郡兵两万,赵人的郡兵何等战力?那什么机会都有可能。


    这回好了,两万变两千,缩水九成。


    要说最近,幽州朝堂也不知道闹什么,


    科举风波才刚过,竟然来了什么命令,说要防什么冰汛。


    冰汛怎么可能有?


    赵国在河堤投入了几十万贯。


    这又不是大楚时期,几十万贯就几千贯能到河堤上。


    杨延、李保、程庆等人,河堤按质按量,修的很不错。


    夏汛都不怕,还怕什么冰汛?


    风一程,雪一程。


    黄河沿岸,瘦马带孤兵,巡视大堤。


    又是例行公事的一天,又是寒风刺骨的一日。


    忽然,元始四年进士张爽,似乎看见了什么,


    他没有再理会骂骂捏捏的父亲,


    指着远方那伙‘叮铃当啷’的农人道,


    “父亲,咋个这天气,还有农夫们在维修农具啊。”


    维修农具?!维你大爷哦。


    听到这话,策马而行的前营旅将张远,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特么傻啊!那不是摆明了在挖河堤。”


    说完这句,张远锵的一声,拔出长刀,对着身后弟兄们怒吼道,


    “弟兄们,杀!前方是梁国奸细,杀了他们。”


    一声声怒吼,打破了博州黄河边的宁静。


    赵国子弟,食响足,哪怕是边缘部队,同样士气高昂。


    可就在张远跟张爽,带着兵马冲过去时,


    一声来自乌云尽头的赵军号角声,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警告!


    这博州城发来的警告。


    “怎么回事?”张远不懂赵人的号角,但身旁传令兵听的懂。


    “决堤了,决堤了啊!”传令兵听了两遍,确定之后。


    立刻面露哭丧,激动的禀告旅将道,


    “博州消息,前方五十里,河堤被挖开。现在冰汛了,黄河水要来了。”


    黄河水?!


    张远是河东郡长大的,没人比他更知道黄河的可怕。


    某种意义上,冰汛比夏汛还要厉害。


    冰合大河如累土,北风卷地飞严霜!


    夏天河水满地,至少不会冷死,


    而冬天,人离开房屋,通常扛不住几日。


    “嗡-嗡-嗡……”


    古老的牛角号,似乎划破了大地的平静。


    张远仿佛看见,滚滚的洪水,推动冰墙,正在上游蔓延而来。


    刀剑拼杀中,前营的两千赵兵支援的很快,一百多梁人被他们杀干净了。


    可是,脚下的泥水告诉张远,这里也坚持不了多久。


    “生灵涂炭,生灵涂炭啊!”


    “快走,按照野外行军,带着吃饭的家伙去高处。决口会越来越大,咱们要赶快离开博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