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品:《娘娘万福(清穿)

    “娘娘恕罪,微臣只能确定,那些玉石珠子的的确确是有问题的。”陆厚朴惭愧道,“至于是何问题,微臣查阅大量古籍,仍旧没有什么头绪。”玉录玳对陆厚朴的回答并不意外,若简简单单就能查出玉石珠子的问题,“玉录玳”也不会殒命在坤宁宫中了。


    “无妨,本官给你时间。”她说道,“不过,还是那句话,整个太医院,本宫只相信你,玉石珠子之事,本官可以等,但你只能自己研究,不许泄露消息分毫。”“多谢娘娘体恤,微臣必定尽心尽力,亲力亲为。”


    “你回吧。”


    “微臣告退。”


    陆厚朴走后,玉录玳问司琴:“刚刚本宫看你神色有异,发生什么事情了?”司琴摇头:“倒没遇上什么事情,只看到赵嬷嬷在正殿门口徘徊,看到奴婢就快步离开了。”玉录玳与吴秋杏对视一眼,知道是她们刚刚谈论赵冬鹊姑姑的事情被她听见了。


    “主子,奴婢去看看她。”


    “去吧。”玉录玳没有很不高兴,倒是有几分惋惜。


    同样经历过慎刑司巨变的吴秋杏,已经走了出来,收敛了性子,改了做派,重新开始。


    而赵冬鹊却似乎无法完全走出来。


    她是个有本事的,又曾经立过功,玉录玳还是很希望她能放下心结专心替她办事的。


    当然,如果赵冬鹊做不到,只要她不背叛,玉录玳仍是会善待她的。


    偌大的永寿宫总有她的一席之地。


    这些话,吴秋杏正跟赵冬鹊苦口婆心说着。


    “我没事,我只是羡慕你跟主子相处和谐,不想打扰,没有旁的意思。”赵冬鹊笑着说道。吴秋杏便叹气:“我知道你很想把姑姑接过来,但主子的意思,想必你也听见了。”


    “其实,主子的做法是最明智的。”


    “可法理不外乎人情。”赵冬鹊没忍住低声说道,“永寿宫如今已步入正轨,一应事物尽在主子掌握中。”“就这样,也不能给姑姑一个容身之所吗?”


    “冬鹊!”吴秋杏肃声说道,“你要明白,咱们能在永寿宫安身立命也是主子的恩典。”


    “这宫里,使唤人的主子不多,但供人使唤的奴才比比皆是,咱们只是比旁人幸运些被主子看见收用了而已。”“这并不是咱们可以恃宠而骄的理由!”


    “你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犯浑!”


    “道理我都懂,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又何苦对我这样疾言厉色?”吴秋杏叹气:“我是怕你又犯了糊涂,错了主意,葬送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我又不蠢!”赵冬鹊白了吴秋杏一眼,低低说道。她还是服吴秋杏的,也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只是,曾经同样境遇,同样起点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受到主子重用,她心里多少是有些落差的。


    “好了,过几日得了闲,我陪你去瞧瞧姑姑。”


    闻言,赵冬鹊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容:“说好了啊,咱们多带些姑姑爱吃的点心过去。”


    “好,多带些。”


    吴秋杏哄好了赵冬鹊,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永寿宫的事情,主子的事情,姑姑便是问起,也什么都不能说。”


    “知道了,你都说过多少回了,我都记住了的。”


    “好,我不说了,那你想想再给姑姑带些什么过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准备,我先去忙了。”


    “行,你去吧。”


    玉录玳想着封存在内务府的坤宁宫旧物,又想到内务府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倒是有些担心对坤宁宫下手的人会不会趁机调换了那批物件。后又转念一想,那些个物件都有是有来处的,目标很大,运送调换怕是不容易,遂又心安了几分。但也只是几分,事在人为,真有人动心思,办法总是会有的。可她总是要查出坤宁宫毒物的真相,给真正的玉录玳一个公道的。


    这个时候,她倒是理解钮祜禄氏用尽手段也想在宫里安插人手的做派了。


    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时节已经入深秋,今日是个难得的大太阳日,玉录玳坐久了,便到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主子安。"一个眉眼透着机灵的小宫女见到玉录玳立刻行礼请安。


    吴秋杏刚好过来,便在玉录玳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你啊。”玉录玳笑说。


    这小宫女正是之前去清雪“耳边”说话的其中一个。


    她见对方已经换了衣服拆了发饰,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这是个伶俐的。想了想,她递了个荷包过去:“这个你拿着,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银子和铜板。”小宫女没有推拒,双手接过,立在原地等着玉录玳吩咐。


    玉录玳挑眉,眼中便更多了几分欣赏,她笑着说道:“待会儿,你去小厨房拿些干果点心带在身上。”


    "你年纪小,正是好动喜欢到处看热闹的时候。"“得了闲,便去找宫里的小姐妹吃点心说说话吧。”


    玉录玳的话没有说透,但小宫女听明白了,这是让她去外头打听呢。


    她是不久前吴秋杏从内务府挑出来的六人中的一个,主子能这么快愿意用她,她是有些意外的,但更多的是惊喜。


    “多谢主子,奴婢最喜欢和小姐妹闲聊谈心了。”小宫女


    脆生生应道。


    玉录玳喜欢她的通透伶俐,便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话,奴婢叫翠芽。"


    "嗯,是个有意趣的名儿。"玉录玳夸道。


    “多谢主子夸奖!”见玉录玳没有旁的吩咐了,她很规矩福了福身退下去了小厨房。


    “嬷嬷好眼光。”玉录玳夸道。


    吴秋杏挑的人这么快就得了主子的赏识,自然是与有荣焉的,她笑容满面说道:“奴婢那会儿就觉得她看着比旁人更伶俐些。”“嗯,是个好苗子,咱们再看看。”“是。”


    正经事情说完,主仆几人便说起了闲话。"司琴,本宫听说你那边已经收集了不少花种了?"


    司琴忙忙点头,如数家珍:“奴婢那边现在有牡丹,茶花,辛夷花的种子,是奴婢用点心从御花园的小太监那边换来的,都是最珍稀的品种。”“那小太监还答应了会帮奴婢留意石榴树,杏树,选最好的株形给咱们呢。”


    “那你下回多带些点心给他。”玉录玳笑着说道,“嗯,也要注意一些,有些花卉是有毒的,倒时别混进去了。”


    “是,奴婢一定会注意的。”


    她们这边言笑晏晏,现世安稳,乾清宫那边却被一则消息打破了平静。


    当然了,自从佟静琬苛待宫人的事情出了后,玄烨也有些气不顺,乾清宫,其实也不那么安稳平静。“又怎么了?”玄烨威严的声音从奏折后传出,带着些许不耐。梁九功提着心禀道:“回皇上话,噶禄大人来了,说是,说是大阿哥。”“大阿哥怎么了?”玄烨放下奏折,“快把人喊进来!”


    “嘛!”


    “噶禄,保清怎么了?”


    噶禄跪地请罪:“回皇上,大阿哥这几日有些不思饮食。”


    这个玄烨是知道的,也派了太医过去诊治:“太医不是说是换季所致,用些好克化的吃食,过了这阵就没事了吗?”


    “是,奴才就是按着太医的说法,每日让人准备了大阿哥爱吃的吃食点心。”


    “可从今日开始,大阿哥忽然不肯进食了,还,还开始了说胡话。”


    玄烨眉头一皱,帝王威严尽显:“太医怎么说?”一边脚步匆匆往乾清宫外走去。


    噶禄一骨碌爬起来跟上,边走边回话:“太医把了脉,只说脉象平和,说不出所以然来,奴才心里着急,这才急急入宫来禀。”


    “事关皇嗣,无小事,你做的对。”玄烨说道,“梁九功,去喊杨五味。”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再喊上陆厚朴。”


    “嘛!”


    见玄烨没有责怪的意思,噶禄悬着的心终于略略松了几分。他心中祈祷,大阿哥可千万不能在他府里出事啊!抚养皇子确实荣耀万分,但也是悬着脑袋的事情啊。


    乾清宫的宫人都只长一张嘴,玄烨没有示意的,便没人能从他们口探听到什么消息。是以,后宫关注着玄烨的妃嫔也只知道他脚步匆匆出了宫,旁的,却是什么的也打听不到的。相比其他人,延禧宫那边对玄烨的去向要更紧张一些。因为,他们的小主子正是养在随侍在侧的噶禄府上的。


    “主子不必忧心,噶禄大人是内务府总管,找皇上兴许还有其他的事情。”竹溪帮那拉·蕴如揉着太阳穴,轻声安慰。


    “哪里能不担心呢,我的大阿哥才六岁,他是皇子,却要住在大臣的家里,你看看乾清宫那个,皇上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伺候的奴才一大堆前呼后拥着。”“可怜我的大阿哥,真真是同人不同命!”


    “他不就是从元后肚子里爬出来的么?同样都是皇子,皇上为何这般偏心!”说罢便抹起了眼泪。


    “主子别这样说。”


    “当时宫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宫里拢共就两个阿哥,都说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皇上把大阿哥交给噶禄大人,也是为防万一,更是疼爱看重咱们大阿哥的。”竹溪将茶碗端到那拉·蕴如手边:“主子喝口茶,别苦了自己,不然咱们大阿哥可是要心疼额娘的。”


    “呵!”想到胤提,那拉·蕴如破涕为笑,“那个皮猴子!”


    “竹溪,我心里还是不放心,你亲自去宫门口守着,有了什么消息,立刻来回我。”


    “是,奴婢这就去,主子别急。”


    乾清宫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玉录玳的耳朵里,不过,她没有往心里去,说实话,若不是怕信息滞后被人算计了去,她对宫里的事情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不是她清高,而是,想要在宫中过得长久,过得平安,很多事情能不沾就别沾,不凑热闹也是自保啊。玉录玳怎么会知道,原本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情最后会找上她呢。


    吴秋杏查晴雪缎没有进展,陆厚朴查玉石珠子也没有下文,玉录玳自己也烦心着呢,更没心思管其他的事了。倒是指望着翠芽时不时传些承乾宫的事情过来能调剂调剂心情呢。所以,梁九功过来传话点名要找赵冬鹊的时候,玉录玳是有些懵的。彼时,她正与吴秋杏和司琴研究找新的着手点查晴雪缎的事情。


    “本宫那夜也是被唬着了,忘了查看针脚与针线。”玉录玳闷闷说道,“如今便少了一个着手点。”


    “主子,人家存了心要陷害咱们


    ,肯定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便是查了针脚针线,也未必有什么线索的。”吴秋杏安慰。玉录玳点头,又问道:"吴嬷嬷,往日里这样没有头绪的案子,你们都是怎么查的?"吴秋杏便叹了口气:“奴婢那时的手段用在如今不合适呢。”“那会子,咱们都是看着谁有嫌疑,直接把人抓了拷问的。”


    玉录玳这个做主子的不避讳,吴秋杏如今便看得很开,对过去的经历也能侃侃而谈。主子说了,她在慎刑司的经验是旁人不可复制的,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这话真是动听,她一下子就听进了心里去了。


    “也是,那会儿你们是有权柄在手里的,哪像咱们如今查这个,还要偷偷摸摸的。”玉录玳感慨。


    “主子,梁公公来了。”守门的宫人在门口禀报。


    “他怎么会来咱们这里?”玉录玳虽不解,但连忙说道,“快请!”


    "奴才给钮祜禄妃娘娘请安,娘娘大安!"


    “快请起,梁总管怎么过来了?”玉录玳客气问道。


    “司琴,快给梁总管上茶。”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样的天气,梁总管竟也出了一身汗。”


    “多谢娘娘体恤,奴才正口渴呢。”梁九功没跟玉录玳客气,接过司琴递来的茶碗道了声“多谢”便一饮而尽。“娘娘,奴才不能说太多,只能说,大阿哥那边出了些情况,杨太医与陆太医都束手无策。”“皇上想到您宫里的赵嬷嬷精通神异之道,命奴才过来将人请去看看。”玉录玳皱眉,事关大阿哥,又是康熙发了话,梁九功亲自来的,她不能推脱。


    但牵扯进这样的事情中总是让人心慌慌的。


    “赵嬷嬷只懂些五行方位的皮毛,相人医病却是不会的。”“这万一没有帮上忙,还请梁总管回护一二,本宫感激不尽。”梁九功有些意外,没想到玉录玳竟然会为了个奴婢这样请托他一个太监。当然,他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便是太监,他也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大太监,是有品级。便是很多官员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喊上一句“梁公公”的。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毕竟是皇家的太监,真要说起来,后宫的所有嫔妃也都是他的主子。而且,玉录玳本身家世身份都高,说一句天之骄女不为过。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玉录玳竟然会为了一个奴婢说这样的话。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些羨慕那个嬷嬷了。


    心有感怀,语气便柔和了几分:“娘娘放心,皇上也只是请嬷嬷过去瞧瞧,便是瞧不出什么,也不会降罪的。”"那就好。"


    说着话,司琴就捧着个小匣子过来。


    这是刚刚玉录玳说“感激不尽”的时候,她进内殿拿的。玉录玳打开匣子,里面是个精致的鼻烟壶:“小小玩意儿,梁总管别嫌弃。”


    “哟,娘娘折煞奴才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奴才可不能收。”


    “这东西贵不贵重在其次,主要还是看能不能用在点上。”


    “本宫知道梁总管跟着皇上当差辛苦,这鼻烟壶里是上好的提神香,要紧的时候,可以帮梁总管提提神。”


    说罢,玉录玳就笑着把鼻烟壶递了过去,不动声色观察着梁九功的表情。


    梁九功先是愣了一下,眼中闪过几缕思索,后眼中露出几分感激,最后爽快伸出双手接过道谢。


    “奴才谢娘娘赏!”


    玉录玳笑道:“好东西用到正途,本宫也高兴。”说着话,吴秋杏便领着赵冬鹊过来了。


    "那就有劳梁总管多照应了。"


    “娘娘客气,那奴才就告退了。”等走到永寿宫门口梁九功才想起,刚刚玉录玳一直以“总管”称呼他,很是尊重。想到这里,他便有心投桃报李,对赵冬鹊说道:“赵嬷嬷,皇上寻你去也是试一试,你去了知晓什么只管直说便是。”这就是在提点赵冬鹊不要逞能,玄烨也没有很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意思。


    这种提醒对梁九功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赵冬鹊是宫里的老鸟了,自然知道梁九功的意思,忙福了福身道谢,表示记住了。


    二人便朝着宫外走去。


    竹溪刚刚没跟梁九功说上话,这回见他出来,便忙忙迎了上去。


    “梁公公,奴婢只求一句话,您这样行色匆匆跟大阿哥是否有关系?”“竹溪,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规矩,不必咱家跟你重复吧?”


    “可是……”


    “没有可是,咱家是奉了皇命奔走的,若坏了皇上的事,你可是担待得起?”“奴婢不敢!”竹溪立刻躬身让开路。


    目送梁九功离开后,竹溪越想越心慌,脚步匆匆回了延禧宫。


    那拉·蕴如哪里还坐得住,拉着竹溪的手问道:“你认出跟着梁九功的嬷嬷了吗?”


    “她是哪个宫殿的?”


    竹溪摇头:“奴婢不认得,刚刚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很快就能有消息传回来。”梁九功去永寿宫带了个嬷嬷出宫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宫人很快就回来了。得知那嬷嬷是永寿宫的,那拉·蕴如当即就要去永寿宫问情况。竹溪把人拉住,劝道:"主子,您这样冒然上门,太唐突了些。"


    "我管不了那许


    多了,你那样追问梁九功他都不透口风,这事,肯定牵扯到大阿哥了,我不能等!"不然,梁九功是不会吝啬一句“大阿哥安好,请惠贵人放心”的话的。


    "那咱们带些上好的礼物过去,伸手不打笑脸人,主子为了大阿哥,还是要沉住气的。"


    玉录玳听说那拉·蕴如求见愣了一下,想到她是大阿哥的生母对她的来意便有些了然。


    "请进来吧。"


    "嫔妾给钮祜禄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快起来,快坐,司琴,上茶。”


    “多谢钮祜禄妃娘娘。”那拉·蕴如笑着说道,“上次送来暖房礼行色匆匆,还未曾恭喜娘娘恢复康健。”她挥了挥手,竹溪捧着几匹鲜亮的料子上前一步。


    那拉·蕴如笑着说道:“这不,嫔妾得了些上好的料子,便想着过来给娘娘道声贺。”


    玉录玳心中暗叹,那拉·蕴如虽极力做出谈笑风生的模样,但她眉宇间的焦急并没有收敛完全。


    到底是一片慈母之心,玉录玳便有些不忍。


    只是,之前梁九功语焉不详,想是大阿哥情况未明,她这里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可以提供给那拉·蕴如。其实理智上来说,大阿哥的事情,已经牵扯进一个赵嬷嬷,她不能再牵涉得更深了。但看那拉·蕴如不时揪着帕子,搜肠刮肚说好话的模样,到底心软了。


    她便说道:“若惠贵人不嫌弃,便在本宫这里吃些点心,多坐一会儿吧。”这就是让那拉·蕴如在这里等消息的意思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其实已经说了,赵嬷嬷出宫确实是和大阿哥有关的。


    不然,也不用说“等消息”这三个字了。等什么消息?自然是大阿哥的消息!


    那拉·蕴如感激不尽,想笑着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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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却不自觉掉了下来。“让娘娘见笑了。”那拉·蕴如忙请罪,“还请娘娘恕罪。”"惠贵人不必多礼,本宫不忌讳这个。"玉录玳说道。


    认真说起来,宫里确实有很多潜在的,大家都默认的规矩,比如说,不是深交的嫔妃不能在别人的宫里哭,说是晦气。


    玉录玳是真的不在意这个,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拉·蕴如。


    她总不能说:你放心,你儿子好着呢,不仅能平安长大,还能领兵打仗呢,尽管安心。


    哦,就是吧,他抢皇位没抢过别人,最后被圈禁了而已。


    玉录玳只能干巴巴说道:“喝些茶吧,本宫陪你等。”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此时的那拉·蕴如是真真对玉录玳感激不尽的。


    只她心思纷乱,除了翻来覆去道谢,却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好在玉录玳一点也不计较。


    赵冬鹊跟着梁九功来到一处恢弘的大宅子里,她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但仍被这大宅震撼了一下。


    这大宅雕梁玉栋的,比之皇宫也不逊色什么了吧?


    果然是能养育皇子的大人,真不一般呐。


    这倒是赵冬鹊想多了,噶禄确实简在帝心,但自家的宅子却也不敢造得过于奢华的。


    只是,皇上宠爱大皇子,又兼不得不将他养在宫外心中愧疚,便特命内务府比照着官中修缮大宅,务必要让大阿哥住得舒心。


    他这宅子纯粹是沾了大阿哥的光了。


    当然了,以他的身家不是造不起这样的宅子,只他是万万不敢的。


    这些,赵冬鹊是不知道的,她只心中有个隐约的念头,帮皇上办成了事情,得了皇上的看重,好处是无法估量的。


    这当然是事实,但她却忘了随之而来的风险。


    这一刻,赵冬鹊将玉录玳的叮嘱和梁九功的提点抛到了脑后。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快过来看看大阿哥有什么不妥。”康熙说道。


    床上摆满了适合小孩使用的镶满宝石的弓箭佩刀,旁边,收惊姥姥满脸是汗站着。赵冬鹊有一瞬间迟疑,也就一瞬间,便脚步坚定往床边走去。


    她先是看了看床和门窗的位置有没有冲撞,告罪了一声后,又检查起了大阿哥的穿戴,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东西。不知是巧合还是赵冬鹊真有些手段,待她将大阿哥手腕上的珠串解下,大阿哥忽然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


    "保清!"玄烨面上一喜,立刻来到床边呼喊道。


    大阿哥却好像没有听到这饱含父爱的声音,兀自看着床顶傻乐。玄烨看向赵冬鹊的眼神中充满了压迫感。赵冬鹊大气不敢出,立刻抬头观察床顶有什么不妥当。玄烨挥挥手,让杨五味和陆厚朴再次诊脉。


    两人诊完脉低声讨论了几句,杨五味冲着玄烨拱手,仍是说道:“皇上恕罪,大阿哥的脉象仍和之前一样。”玄烨便将希望寄托在了赵冬鹊的身上。


    然而,床顶什么都没有。


    随着大阿哥一动不动盯着床顶,不间断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在场的人开始觉得后背发凉了起来。玄烨将大阿哥抱在怀里,沉声说道:“保清,朕是大清天子,有朕庇护,什么阴私之物都休想伤你!”


    “赵嬷嬷,你查到了什么,但说无妨,朕都恕你无罪。”


    赵冬鹊倒是想说些什么,但正如玉录玳所说的那样,于风水五行


    上,她能说出些门道,但相人治中邪,她是一点也不擅长的。而“中邪”这两个字,她不敢轻易说。


    不期然的,她想到了她姑姑,她的一身本事都还是她姑姑教的呢。可想到万一姑姑也束手无策,反而被降罪,引荐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皇上恕罪,奴婢不曾查到异状。”赵冬鹊低着头回话,声音中满是惶恐。


    “那日在永寿宫你不是还口若悬河吗?”玄烨安抚地拍了拍大阿哥的背,冷声质问,“朕已经说了,恕你无罪,你还要隐瞒吗?”赵冬鹊腿一软跪在地上,抖抖索索说道:“大阿哥的症状,像是,像是中了邪。”


    “皇上恕罪!”


    玄烨其实心里是有些猜测的,但他总觉得他这个真龙天子在这里,任何邪祟都该退避才是。是以,心中一直告诉自己大阿哥就是普通的邪风入体。如今听赵冬鹊将事情挑明,他心中自然是怒极的。这不就是在说他这个真龙天子震慑不了邪崇吗?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要以大阿哥的平安为主。他深吸一口气:“若你能帮大阿哥驱邪避祸,朕定重重有赏!”


    赵冬鹊想说她真的没有办法,但她也知道,皇上已经很不高兴了,若她继续推脱,怕是会被降罪。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啊!


    她下意识看向收惊姥姥。


    收惊姥姥一脸淡定移开视线,她要是有办法,还有赵冬鹊什么事?救了大阿哥可是天大的功劳!


    事情僵持住,玄烨便想带大阿哥回宫,让太医院会诊。


    “皇上不可。”赵冬鹊脑中忽然闪过姑姑不经意跟她说过的话,忙说道“大阿哥的症状不能轻易挪动。”


    "宫里还有太子殿下和三阿哥,怕是会……"


    怕是会怎么样赵冬鹊没说,但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


    梁九功不动声色看了眼赵冬鹊,心中疑惑,不是说这人是在当年那场混乱中活下来的吗?


    怎么看着,不太像啊。


    她这话,可是给钮祜禄妃招恨了。


    若大阿哥真出了什么事情,噶禄为了减轻罪责必定会把事情归咎到赵冬鹊这话上面。


    赵冬鹊是玉录玳的人,她能全身而退?


    康熙能不迁怒?


    别的不说,延禧宫那位先就能把这赵冬鹊生吃了!


    大清朝的大阿哥到死都不能回宫里,以惠贵人的恩宠,她可能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到时候,钮祜禄妃被迁怒那是铁板钉钉的。


    也别等以后了,若是眼睛能杀人,这会子赵冬鹊就要被噶禄瞪死了。


    大阿哥死在宫里和死在他家里,那可是两码事!若不是这刁奴多嘴,这会儿皇上就已经带着大阿哥回宫了。


    大阿哥真出了事,他自是罪该万死,但只要没死在他家里,这事就还有余地。可如今,娘的!太子和三阿哥是这刁奴的娘老子吗?这么孝顺!


    其实赵冬鹊话出口的时候也后悔了,但皇帝面前,根本就容不得她反口。


    玄烨心中天人交战,他自认对几个孩子的慈父之心都是一样的,但,二比—啊,且太子毕竟关系国本。


    这一犹豫,他便不再说带大阿哥回宫的话了,而是让梁九功召集所有太医过来会诊。


    他面色森冷看着赵冬鹊:"你既能说出这样的话,朕便信你能救了大阿哥。"


    "如大阿哥此次能安然无恙,朕便赐你女官之位,以后跟在朕身边伺候,若不能!"


    若不能会如何,玄烨没往下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若不能,赵冬鹊便得给大阿哥偿命。


    梁九功心中默念一句:钮祜禄妃,咱家有负所托了,您宫里这位嬷嬷主意太大了。这就是客气的说法,若不客气些,便是:赵冬鹊太蠢了,他护不了一点。之前在永寿宫,他几乎已经把话挑明了,治不好没关系,皇上不会降罪。


    但赵冬鹊多嘴了啊。


    若大阿哥真折在这里,皇上不迁怒才怪。


    梁九功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一步,他得离这蠢货远一些,免得被连累。深秋的傍晚,外头冷风不时吹过,吹得窗户与窗棂不断碰撞。室内落针可闻,这碰撞声便一声声撞在了赵冬鹊的心上,撞得她心突突直跳。


    到了这会儿,她已经后悔了。


    但后悔也晚了。


    她在选择求助姑姑和主子之间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说道:“启禀皇上,有您的龙气镇着,大阿哥不会出事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正因为您身上龙气太甚,这些阴邪之物便不敢从大阿哥身上离开。"


    这话有那么几分道理,玄烨神色缓了些。


    “继续说。”


    “是。”赵冬鹊又迟疑了一下,咬咬牙说道,“要想引出这些阴邪之物又护着大阿哥不受其侵害,便是需要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在场。”她微微抬头偷觑了一眼玄烨,继续说道:“女子属阴,能将阴邪之物吸引出来,身份尊贵,则是能略略抵一下您的龙气。”赵冬鹊说完松了口气,主子聪明至极,一定能救她的!


    之前主子也说过,只要她不背叛就会护着她!至于姑姑,就别连累她老人家了。


    梁九功垂下眼掩盖眼中的震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