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床两人，各怀心思，一夜无眠。


    早上，姜晚意听到床边人起床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外面的空气太冷，姜晚意没睁眼，反将被窝裹的更紧，被子被卷成一个雪白的小山丘。


    顾迟屿放低声音，生怕吵醒姜晚意，正要快速换好衣服，在系领带的那一刻，忽的有些怔愣。


    换做平时，哪怕姜晚意早上没事，这个点也已经醒来，帮他挑选今日的衣服。


    姜晚意的眼光向来很好，永远都能挑在顾迟屿的心坎上，和顾迟屿想法一拍即合。


    只是时间久了，顾迟屿也分不清，到底是姜晚意在配合他的眼光，还是他的想法在无形之中被姜晚意影响，又或者从头到尾都是一拍即合。


    顾迟屿随手拿起一条领带系上，微昂起脑袋，调整最后的位置。


    镜子里自己似乎与以往并不相通，领带、手表、衣角、裤腿，都是板板正正的，但顾迟屿莫名就是觉得哪里少了些。


    把人从梦里叫醒也不道德，顾迟屿摇摇头，又再次检查一番，确定无误后，压住心里的诡异感，轻声出房门。


    姜晚意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窝中，4柔顺光滑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床上，等姜晚意意识重新回笼，是被不断震动的手机叫醒的。


    她爬起来，绿泡泡被友人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


    【陈寒秋】：你什么情况？？我忽然收到通知，说你不来节目了？


    【陈寒秋】：不会是顾总要求的吧……听姐一句劝，男人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


    【陈寒秋】：我开玩笑的，到底什么情况？是节目不满意？还是啥？有问题可以直说嘛。


    这些是一小时之前的消息，陈寒秋也知道姜晚意的作息，猜到姜晚意还未醒，消息指尖间隔速度并不快，姜晚意当时未没被吵醒。


    她慢吞吞的将聊天记录往下翻，很快就是最新几条。


    【陈寒秋】：不是？？？真是顾总要求的啊？？


    【陈寒秋】：他连这个都管？真把你当金丝雀，金屋藏娇了呗？


    【陈寒秋】：快醒，不准睡，快来解释，你不会真同意了吧？还是他擅自主张？


    【陈寒秋】：醒醒醒醒，都这个点了，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看到最后，姜晚意噗嗤笑出声。


    陈寒秋和她的脾气是两个极端，如果是姜晚意性格一直都是不温不火，跟水獭似的，那陈寒秋做事如火，风风烈烈，想一出是一出，逻辑格外跳跃。


    至少姜晚意就没懂，陈寒秋怎么上一秒还在跟她学舞，说当舞者是她的梦想，下一秒就跑去当综艺PD，把家里人气的半死。


    虽然学舞是个半吊子，她当时入行时间太晚，柔韧性也差点，学舞只是出于爱好使然，可想做综艺的心是真的，一步步往上，也经历不少困难，最终成功成为综艺PD。


    陈寒秋算姜晚意半个徒弟，当时姜晚意在综艺里被陈寒秋一眼瞄上，百般纠缠。


    用陈寒秋的话来说，就是这么漂亮的姐姐，一定要加进绿泡泡里招摇，姜晚意对热情的性格最受不了，推脱几次后，只能将人加上。


    加上后还不行，自陈寒秋看完姜晚意的一舞后，瞬间倾心，缠着姜晚意非要学。


    姜晚意其实是不大赞同的，她看得出陈寒秋对这件事只停留在好奇和喜欢上，没有那么大的热爱，再加上陈寒秋也已成年，骨骼已经定型，学起来也困难。


    百般劝解后，陈寒秋已经吃透姜晚意的性格，一下班就跑姜晚意的舞室打卡，还想学着跟练，姜晚意也怕陈寒秋受伤，只得在旁边指导。


    一来二去，两人交情渐深，直到姜晚意结婚，陈寒秋正式成为PD后，两人逢年过节仍会互换祝福。


    姜晚意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几行字，思考片刻后又觉得不行，全都删掉。


    就这么会儿功夫，陈寒秋的消息又来了。


    【陈寒秋】：嗯？我看到你在输入了！写那么久，不会在写维护顾总的小作文吧？你要真发给我，我就，我就屏蔽你朋友圈几天！


    【陈寒秋】：不对，真屏蔽你，吃亏的是我，毕竟看不到漂亮姐姐。


    【江枫渔火】：[哭笑不得.jpg]那罚我看不到你。


    【陈寒秋】：这还差不多，不过别想转移话题，你说，是不是顾总要求的？


    【江枫渔火】：嗯，但不肯说原因，怎么问都不肯说


    【陈寒秋】：？？？？啊？？这你不会也同意了吧？连原因都不肯说，太独断专行了吧，你也就是太惯着顾总了。


    也就只有陈寒秋敢说这种话。


    旁人都说顾总惯着姜晚意，就连姜白羽也教她不要忤逆，教她懂事。


    【陈寒秋】：他有说过大概是什么原因吗？或者有提到过什么节目相关的吗？就算不满意也要有个原因吧，别是我节目被砍，但项目组的人都瞒着我吧？


    【江枫渔火】：放心啦，不是这个问题，就是他说投资方是星月传媒，不让我去。


    【陈寒秋】：星月传媒不是挺好的吗？资金雄厚背靠陆家


    【陈寒秋】：哦。


    【陈寒秋】：男人的嫉妒心，是吧？


    【江枫渔火】：啊？


    嫉妒？


    她回想了下顾迟屿当时的脸色情况，虽与往常无异，但毕竟是多年夫妻，姜晚意能看得出，顾迟屿其实心情不太好。


    只是姜晚意想不出顾迟屿吃醋的样子。


    【江枫渔火】：不会啦，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陈寒秋】：啧啧啧，姜姜还是太年轻，不懂男人。没想到顾总浓眉大眼的，背地里竟干出这种事，再说星月传媒向来给钱大方又不管事，我压根没跟他们说过你要来的事，顾总也想太多了趴。


    【陈寒秋】：不是我背后蛐蛐，他要真这样搞，我真要喊陆总给我们做主了。


    吃醋的人设放到顾总身上，陈寒秋却是有一瞬间感到诧异，可转念一想，吃醋的主角是姜晚意，她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要换成她是顾总，肯定也要将人藏的严严实实的，那什么陆总、沈总、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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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都滚得远远的。


    【陈寒秋】：真的，你和他在商量商量趴，我保证把你参加节目的事瞒的死死的，绝不让陆总骚扰你。


    姜晚意一个翻身平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她已经习惯顺从顾迟屿任何事情，她是个能量很低的人，能适应任何样子的生活，需要她扛起所有的时候，姜晚意可以做那个人，但不需要她的时候，姜晚意也可以随波逐流。


    她似乎总在做别人。


    姜晚意垂下眼睫，窗外是透亮的光，树叶的倒影洒在窗前，迎着光，向阳而生，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逐渐伴成一首曲。


    手机那头，陈寒秋还在努力劝着。


    所有人都在努力，所有人都在往前奔跑。


    可姜晚意却觉得有些累。


    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压的她几乎喘不过去，姜晚意的理智知道，她不应该有这种念头，她必须积极向上。


    指尖轻轻颤抖，没能拿稳手机，啪一下砸到脸上，姜晚意痛呼出声，将她从思绪里拉扯出来。


    揉着泛红的额头，姜晚意打字。


    【江枫渔火】：嗯……算啦。


    【陈寒秋】：这样，你去问问顾总是不是这个原因嘛，反正你们都多年夫妻了，如果顾总还是不同意，我肯定不劝你。


    其实不全是这个原因，可姜晚意也无从解释。


    而且甭管是不是这个原因，姜晚意都不想把陆乘风卷进来，她想的很开，不管陆乘风当年对她是什么心思，她现在都是顾迟屿的老婆，是顾太太。


    也是时候该……纠正陆乘风的称呼。


    都怪她过于贪恋了。


    【江枫渔火】：嗯。


    【陈寒秋】：姜姜也别太有压力啦，如果真不行就算了，反正距离节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完全来得及找人，我其实也有私心，好久没看到姜姜在舞台上大放光彩，要不，姜姜多更新更新朋友圈，安慰安慰我幼小的心灵？


    哪怕姜晚意再傻，也看出陈寒秋是在刻意转移话题，她笑着又聊几句安抚下陈寒秋后，才转而打开与顾迟屿的消息框。


    消息还停留在昨天顾迟屿着急的几个电话。


    手按在聊天框里，里面的字输完又删，反反复复，直到姜晚意感到饿意，想要发的内容都还没编好。


    她干脆起身，逃避似的进入洗浴室，准备先洗漱干饭。


    手机里说太过于尴尬，如果，她是说如果，顾迟屿今天回来的早，她可以当面和顾迟屿调侃下。


    手机被孤零零的扔在床上。


    姜晚意洗漱完，正要离开时，忽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蹙起的眉宇间满是忧愁，一双熬的通红的眼。


    她双手放在脸颊，刚浸过冷水的手有些冰凉，激的她一下清醒。


    她在看向镜子时，虽还是有些疲倦的模样，眸中的烦闷却已去大半。


    在短暂的情绪波动后，姜晚意情绪又被她压的平稳。


    她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顾迟屿竟成为了她心中压力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