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是无声的告白。——《楷楷蜜录》


    等了一两分钟，页面没有任何的动静，郁凉竹嘟了嘟嘴，切分屏放到右上角，打开快手刷起视频。可注意力都在右上角的小页面上。


    “该不会是信号不好吧？”郁凉竹抬起手机来回转了转，向下刷新，页面仍旧没有动静。


    “到底在忙什么？”郁凉竹有些委屈地说，抠抠手，再继续刷了十几分钟视频，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在家打趣方墨远。


    没等来白时楷的消息，倒是孟复欢发来一张图片给她。


    郁凉竹点进去，是张产检报告单，孟复欢还不知道是特意还是无意照进一双手，左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和她的是一对。


    郁闷猪:去产检啦？和你男人一起哟。[色眯眯]


    琵琶行:是的呢。[傲娇]


    郁凉竹嘴角笑意加深，孟复欢又发来一条消息。


    琵琶行:寸头哥介绍的那个中医真的有用，我现在完全没有难受的地方。


    郁闷猪:当然，那可是广阳最有名的中医，可牛掰了。


    孟复欢发来一个六的手势。


    琵琶行:你现在在干嘛？我准备回家准备年夜饭了。


    郁凉竹叹出口白气。


    郁闷猪:我在吹冷风，心寒。


    琵琶行:？


    郁闷猪:我回来那天遇见我高中同学，她邀我来参加同学聚会，因为她帮过我，我就答应了，可你也知道我性子，根本融不进去一点，只好出来站在窗口吹风，看景。[叹气]


    琵琶行:抱抱你。没事儿，等你吃完了就赶紧走就好。


    郁闷猪:我就这么打算的。


    孟复欢没有再回她，郁凉竹去上了个厕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重新迈进包厢。


    大部分人都已经落座，龚庆霞正好看见她，和她一起走到自己班的大圆桌，选了两个相连的位置。


    “你坐哪个？”龚庆霞问她。


    郁凉竹咬了咬下唇，一个右边已经坐了一个男同学，另一个位置的旁边还是空的。郁凉竹观察一下，发现已经有了七个男生。她指了指另一边没有人的位置，“我坐这儿吧。”


    “成。”


    两人落座，龚庆霞旁边的男生就是刚才问和郁凉竹是不是一班的同学，他和郁凉竹打招呼，“凉竹，你还记得我吗？”


    郁凉竹看过去，点点头，“记得，你是曹书，我们班的班长。”印象中他说话过于直接，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好在恶意不是很大。


    “哈哈哈，”曹书笑道，“承蒙还记得。”


    郁凉竹皮笑肉不笑，不说话。只想当个冷漠安静的干饭机器。


    但班上很多人没见过她，一直在和她打招呼，一圈下来，郁凉竹脸都要笑僵了。


    她发誓，这种场合她真的不会再来了。像她这样的i人，还是适合窝在家里。


    “不好意思，我迟了一点。”


    “丁遇？”曹书站起身，和他拥抱，“怎么回事儿？刚才就和我说你上电梯了，怎么现在才进包厢？是不是被哪个妹子缠住了？”


    “没有的事儿，说来不巧，我上电梯前接了个电话，临时有点事又出去了一趟，实在不好意思哈。”


    “别就口头上说说，这得罚酒。”


    丁遇好脾气地应下，蒋书会到自己的坐位上，他环顾一圈，就只有一个身着橘红呢子大衣的女生旁边还有个空位。


    他今天没戴眼镜，眯了眯眼，觉得这一抹红色，有点眼熟。


    哦，他想起来了。刚才在楼下前台的时候，他看见过她，没想到他们俩竟是同学。


    丁遇走到郁凉竹旁边，问她，“请问，这里有人吗？”


    郁凉竹摇摇头，“没有，你坐吧。”


    丁遇坐下，可以闻到左手边有淡淡的栀子花香，他心一颤，不由得打量起她来。


    郁凉竹察觉到右手边的视线，蹙了蹙眉，往龚庆霞那边挪了挪。


    开始上菜，大家逐渐打开话匣子，郁凉竹埋头吃，努力降低她的存在感。


    “郁凉竹？你好。”


    右边传来一道声音，郁凉竹头皮发麻，又不好不应，放下筷子，扭头对他浅笑，“你好。”


    说完就扭回了头，很明显不想多交流。但对方好像没什么眼力劲儿。


    “我叫丁遇，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郁凉竹呵呵一笑，没做多回应。


    丁遇眼里的笑意渐收，他已经足够主动，成年人不需要过于明说，郁凉竹摆明对他没兴趣。


    可是，有些关系也需要坚持不懈。万一郁凉竹只是比较羞涩呢？


    他认真地搜寻了一下高中记忆，郁凉竹性子属于内向的那种，不太敢和异性打交道，上课回答问题都会脸红。


    这样的女孩子，性格大多单纯。


    郁凉竹简直坐立难安，她很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被人一直盯着看。


    她深呼出一口气，扭头对视上丁遇的视线。


    丁遇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一怔，他想起来记忆中的郁凉竹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娇小女生。


    如今岁月替她褪去青涩，皮肤变好，凸出成熟女人的风韵，娃娃脸又让她比同龄人显小些，略带有小女孩的可爱。


    像一颗甜中微酸的苹果，最是吸引他。


    郁凉竹无语于他露出的表情，苍天呐，请不要和她开这种玩笑。


    “你有事吗？”郁凉竹语气有点冲，“没有的话，请不要一直盯着，这样很不礼貌。”


    丁遇回过神来，不，这不是苹果，这是带刺的玫瑰啊。有意思。


    “对不起。”丁遇真挚地道歉。


    郁凉竹仍旧觉得不舒服，她想和龚庆霞换个座位，但龚庆霞正在和曹书说话。


    她压下心里的情绪，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今天她运气就是非常不好，越怕来什么就越是碰上什么。


    曹书莫名其妙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凉竹啊，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知道冒昧还问？明知故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郁凉竹又不能甩脸子，她点头，“有。”


    “真的吗？”曹书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带上不相信，“怎么没看见你发过朋友圈？不会是搪塞大家的吧？”


    周围人都开始起哄，郁凉竹脸色越来越黑，龚庆霞意识到这一点，替她解围，“谁说有男朋友就一定要用朋友圈公开的？你们这群人怎么那么死板。”


    郁凉竹向她递出一个感激的眼神，她用手机发微信给龚庆霞，“我想先走了。”


    龚庆霞:“别啊，大家都没有恶意的。难得聚在一起，你现在走，也会影响到别人的心情。”


    郁凉竹有时真的很讨厌自己的性格，太过于顾忌别人对她的看法，也很看重别人的想法。


    她不想去驳龚庆霞的面子，只能强忍内心不适。


    还好下半场的时候没人再关注她，这顿饭吃得不算过于难堪。


    吃完饭，已经七点了。有人提议去唱k，一起守岁。


    郁凉竹当然不会去，这次龚庆霞没有勉强她，可能是真的看出来她不适合这种社交。


    “要不要送送你？”龚庆霞问她。


    “不用，”郁凉竹说，“等会儿我哥会来接我。”


    两人落后前面同学一大截，郁凉竹准备偷偷地走，她不想又成为大家焦点，不然肯定又会被强制要求去唱k。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龚庆霞说，“我们下次再见。”


    郁凉竹露出到现在为止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好。”说完，她就要走。


    前面的丁遇听见两人的对话，趁龚庆霞和别人聊天时，脚步一停，犹豫半刻走向郁凉竹。


    和他同行的曹书发现的举动，也停了下来，拍了来前面人的肩膀，指向郁凉竹，眼神戏谑，“你说，咱们这次聚会不会撮合一对？”


    曹书的声音不小，前面的同学都停了下来，看向郁凉竹和丁遇。


    那人说:“我看有戏。”


    “对啊，今晚看丁遇那小子就一直在看郁凉竹，我说呢，原来是有图谋啊。”


    “不过，郁凉竹现在变得确实好看，皮肤好白，贼嫩，完全看不出快三十的人。”


    “是啊是啊，欸，你们说她现在在哪儿工作？你们谁有她的微信吗？”曹书问大家。


    大家都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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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庆霞替郁凉竹解释，“她现在在广阳当老师。还有，人家不是都说了吗，她有男朋友，你们在瞎撮合什么？”


    曹书:“我觉得有男朋友就是借口，这年头谁有男朋友不公开朋友圈啊？一听就是假的。”


    他看向不远处正面对面说话的两人，“我看他俩真有戏，郎才女貌，我赌十块！”


    “切，才十块？”被曹书拍肩膀的男生说，“我赌一百，两人绝对能成。”


    曹书来劲了，“我赌两百。”


    “三百！”


    女生白了眼他们男生无语的赌博，向前几步，热闹要看清楚。


    郁凉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气极反笑，尤其是在听见曹书他们的赌博，和看见有同学恨不得跑到两人跟前来看热闹。


    她说过，她最讨厌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这位同学，我再说一次，我有男朋友，他叫白时楷。”郁凉竹点开白时楷的微信，斩断丁遇的想法，“麻烦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给他的备注！”


    丁遇看到了那三个字，脸上露出些尴尬，他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但身后有那么多人看着，觉得自己就这么回去，会掉面子，于是他说，“对不起啊，打扰到你了。能不能让我送你回去，这样我不会太尴尬。”


    “尴尬？”郁凉竹无语至极，“你这样的行为难道就没想过让我尴尬吗？”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扭头就走。


    曹书注意到不对劲，跑到丁遇身旁，揽过他的肩，“怎么回事儿？怎么走了？”


    丁遇耸耸肩，“她真有男朋友了呗。”


    “啧，”曹书说，“你就没想过这可能是她临时找个人打上去的备注，你傻不傻？”


    “可她确实不喜欢我，我总不能死皮赖脸吧？”


    “女朋友就是要死皮赖脸才有，我看凉竹真挺好，喜欢就去追啊。”


    “可是……”


    “没有可是，去啊！”曹书推他一把。


    丁遇看了看郁凉竹的背影，觉得错过可惜，他想为自己争取争取。


    郁凉竹踩着高跟鞋走得小心翼翼的，害怕扭到脚。


    她今天就不该穿这双鞋，真是美丽刑具。


    “凉竹，我……”


    郁凉竹没想到丁遇居然还追上来，她真的要骂人了，“不是，你要干嘛？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但总不能大家都不知道吧？”丁遇看着她的眼睛说，“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想我们可以处处。”


    “处你个头啊，”郁凉竹忍不了了，她脾气只是看着好，实际上惹恼了什么都说得出来，“你脑子有泡啊？我已经明确跟你说了，也给你看了我有男朋友的事实，你要是再死缠烂打，就是构成骚扰！”


    郁凉竹警告他，“你要是再敢跟上来，我绝对敢报警。”


    郁凉竹怒气地朝前走去。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人。


    蓦然，她的脚一崴，一阵蚀骨钻心的痛传来，痛得她直接摔倒了地上。


    丁遇担心地跑上前，扶她，“你没事吧？”


    郁凉竹不敢让他扶，“我没事，请你走吧，我谢谢你了。”


    她想站起来，可是脚踝痛得厉害。


    发丝垂落盖住脸，她低头的瞬间眼睛落下一滴泪，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今天的难堪。


    这一刻，她想白时楷，很想很想。


    想他温暖的怀抱，想他炽热而又小心翼翼的亲吻，想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不是说好了要来看她的嘛？怎么还不来？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郁凉竹要讨厌白时楷了。


    “郁郁。”


    郁凉竹脑子一空，完了，她已经气到出现幻觉了。


    脸被人轻柔地捧起，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被拨到耳后。


    郁凉竹眨了眨眼，隔着水雾撞进一双满是心疼的眼睛里。


    “怎么哭了？嗯？”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郁凉竹微撩起眼皮，她看见天空在飘下什么东西。


    雪，是雪。


    今天真的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