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不会因任何人的离开从而停止转动，我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放弃自我。我的存在，不是为了任何人。我只是我。——《治郁小语》


    顾慕唯仰头观察到郁凉竹微变的脸色，立即松开她的手，飞奔向白时楷。


    “舅舅。”


    白时楷听见熟悉的小侄女声音，扭头时果真瞧见她正像只蝴蝶一样向他扑来，本能得张开手臂，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回来了？”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只蝴蝶也正向他缓缓地飞来。但他不敢亵渎这只蝴蝶，害怕自己会吓走她。


    “嗯！”顾慕唯点头，“郁老师送我回来的哦。”


    白时楷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加深，像昨天一样，踏着傍晚的风，一步并做两步地靠近蝴蝶。


    “今天又麻烦郁老师了。”


    又？郁凉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说这个字。


    旋即脑海中浮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的契机，就是白时楷没时间去接顾慕唯，以致他们在办公室的相遇。


    “应该的。”郁凉竹双手垂在前方，似乎是无形间给两人筑成一道天然的分界线。


    是抵触？还是无意？白时楷没有分析得出来，三分迷惑的视线落在她拿着的蛋糕上。


    “郁老师，这蛋糕……？”


    顾慕唯抢先回答，“这是郁老师给我的奖励。”


    “嗯，对。”郁凉竹将蛋糕递过去，白时楷有些恍惚，这个时间点，这样的动作，仿佛是昨天情景再现，只是两人角色对换，现在变成了郁凉竹在向他递蛋糕。


    白时楷接过，同样很有礼貌地避开郁凉竹的手指，抬起眼皮看郁凉竹，“郁老师，蛋糕好吃吗？”


    “好吃的。”昨日郁凉竹一回到家就忍不住拆开蛋糕品尝，香甜绵密的口感十分诱人，让她忍不住一吃再吃，最后一点不剩。


    “那我下次再买给你吃？”


    这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也是白时楷酝酿以久的话。不过是一句平常的言语，但对于正处于暧昧期间的两人而言，都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是试探，也是渴望。


    白时楷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他觉得适当地出击很有必要。


    他并不害怕被郁凉竹拒绝，他想要一个她的态度。若是好，他就继续打直球；若是不太好，他就采取迂回战术。


    一场恋爱要谈起来，总归要有一个厚脸皮的。


    “郁老师，可以给个机会吗？”


    郁凉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跟她说些话。虽然这算不上是表白，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听得出来隐藏在这句背后，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郁凉竹咬咬下嘴唇，左手摸上右手腕凸出来的关节骨。


    内心其实并不排斥白时楷说的这句话这，虽然觉得现在两人才认识几天，有那么一丢丢的过激，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听到一句更明确的话。


    欢愉顶替掉刚才那丝丝缕缕的燥意，郁凉竹与面前这双灼热的眸子视线交汇，微微点头，“可以。”


    可以！她说可以！可以给她再送蛋糕！也就是同意他下一步的动作！


    懂事的风吹拂而来，牵起郁凉竹的裙摆和白时楷的风衣边，相互交缠，勾勒出无限遐想。


    白时楷站在原地傻傻地笑出声，反应过来将顾慕唯放到地上，手里的蛋糕也扔到她手里，对郁凉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口红。”


    “嗯，好。”


    白时楷跑一步三回头，第一次觉得十月的风居然能染上甜意。


    郁凉竹踮踮脚尖，确切感受到了何为小鹿乱撞。


    小小的心脏砰砰地跳动，与正常情况的频率大抵相似，但幅度却是异常地猛烈。


    “扑通扑通……”郁凉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好像是掉入爱河了。


    绕记得一个半月前，她还告诫自己“智者不能入爱河。”哎呀，没想到这打脸的速度会来得这样快。


    可这又怎样？人生本来就是充满无数变化的，对于不排斥乃至是喜欢的人或物，她都理应去尝试一番。


    不问结果，只享受过程带来的乐趣。再说，以她的脑子，配不上智者这个词。


    “hi。”


    郁凉竹抬头，与刚才挽住白时楷的女孩子对视上。


    现在近距离地观看，郁凉竹才发现对方身上穿的居然是校服。


    呃……她为刚才脑补出的一处大戏感到深深的抱歉。为白时楷，也为面前这位小姑娘。


    “你好。”郁凉竹浅笑地和她打招呼，眼角余光瞥见站在店门口的白时楷在和她比划手势，郁凉竹略微歪头，看见白时楷身边站有一名员工，应该是被店里的事情绊住了，需要郁凉竹等一下。


    郁凉竹朝他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宁馨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小举动，心里的疑惑更大，“能冒昧地问一下，你和时楷哥哥是朋友？”


    朋友？应该还很快能再进一步。郁凉竹在想清楚自己想和白时楷试试时，便不再选择逃避自己的欲望。


    “是。”


    宁馨没有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蹲下来问顾慕唯，“小慕唯，我听你叫她‘郁老师''？”


    “是啊，”顾慕唯跑到郁凉竹旁边牵起她的手，“我和郁老师可有缘分了哦，我在兴趣班和现在的班级，郁老师都是我的班主任呢。”


    “哦，是这样啊。”宁馨似乎了然地点点头。


    “郁老师，”顾慕唯抬头对郁凉竹说，“这位是吴叔叔的妹妹，叫宁馨，现在在广阳一中读高三，今天她放假回家，要求我和舅舅去她家给她做好吃的。”


    宁馨一听这小妮子将她所有的身份消息都说了出来，“喂，你说这些干什么？”


    当然让郁老师不误会舅舅啊。这话顾慕唯识趣地没说出口，朝宁馨扮了个鬼脸。


    吴闲度的妹妹？这么一说的话，两人确实是长得蛮像的。


    “抱歉，久等了。”白时楷跑向三人，对郁凉竹说。


    郁凉竹摇摇头:“没事。”


    白时楷递出口红:“给，你的口红。”


    郁凉竹握过，口红因温度差异而被劈成两半，白时楷拿过的一端温热，另一端则有点冰凉。


    郁凉竹悄摸地移动手心的口红，更多的贴近白时楷拿过的一端。


    这或许是个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但对于郁凉竹这种十分在意细节的人来看，这是她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


    天色渐暗，城市被霓虹灯点缀上独属于夜晚的美。


    郁凉竹踮踮脚尖:“那我就先走了。”


    白时楷:“我送送你吧。”


    “不用，”郁凉竹对白时楷说道，“我的小电驴就在那边。”


    白时楷顺着郁凉竹指着的方向望去，确实很近很近，就三百米左右的距离。


    但他就是想和郁凉竹多待一会儿，于是他还是厚着脸皮跟到郁凉竹的车前，看她拿出车篮里的安全帽戴到头上。


    而后他俯身，抢前她一步，拎起安全帽的卡扣，给她扣上。


    “咔哒”一声，不仅是安全帽扣好了，郁凉竹的心也被狠狠地敲了一击。


    白时楷再将安全帽扶正些，双手撑在她太阳穴偏上的位置，“周六见，郁老师。”


    明明他一直叫的都是“郁老师”，郁凉竹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可这一次，郁凉竹顿时感觉这个称呼好羞耻。


    因为她不合时宜地想到有些角色扮演中，就有老师和学生的“互动”。


    一定是两人的距离太过于近了，近到可以感受到从对方体内呼出来的气，她才会这样，对，一定是这样。


    “好。”郁凉竹一张嘴，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大跳。


    妈耶，她怎么声音成这样了？白时楷应该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吧？


    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想看他的眼神，却被他眼里的炙热烫得立马就低下头。


    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她反正是被刺激到了。


    第一次感受到桃花眼的杀伤力，实在里太强，完全不是她这种弱鸡可以抵抗得住的。可是，菜归菜，她还想再来一次诶。


    但到底初尝爱恋的郁凉竹还是不敢付诸行动，只敢被迫承受头顶那似乎能穿过安全帽，要把她吃掉的眼神。


    “慕唯舅舅，我、我该走了。”郁凉竹稍微移动脑子，提醒白时楷。


    白时楷缓过神来，松开双手，退后几步，给郁凉竹腾地方，“嗯，好。”


    没有多余的话语，但眼眶里浓烈得要溢出来的情意，已经让郁凉竹感受到千言万语。


    挺拔的身姿在后视镜里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郁凉竹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抿抿嘴唇，她迫切地想告诉孟复欢她要谈恋爱的好消息。


    哦，不，不止孟复欢，她激动地想告诉全世界！


    咳咳咳，爱情的魔力着实是太大，郁凉竹冷静过后，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能如此轻易决定。


    谈恋爱是件可以随意的事，但告诉全世界的话，还是要多多慎重。


    还是先暂时告诉孟复欢吧，至于家里人，再说。好不容易让方美絮打消安排相亲局的念头，她可不想再惹上被问东问西的麻烦事儿。


    宁馨将白时楷和郁凉竹毫不避讳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她感觉自己的心被别人捏碎。


    “慕唯，时楷哥哥是喜欢她吗？”


    顾慕唯早就自己拆开蛋糕开始吃了起来，舀一勺蛋糕塞进嘴里，感受到绵密的蛋糕胚，搭配滑润的奶油在舌尖上的跃动，她幸福得眯了眯眼，“是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宁馨低头问她，“你知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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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是喜欢吗？”


    “那你还问我？”


    “……”宁馨被这小妮子的毒舌凝噎住，“那你又说很明显？”


    “在我看来是很明显啊，”顾慕唯说，“舅舅看郁老师的眼神和爸爸看妈妈，妈妈看爸爸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不就是很明显嘛。”


    “那这种眼神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眼。”


    “嗯？”


    顾慕唯面对宁馨不停的追问感到不耐烦，放下勺子，抬头看向宁馨，“从舅舅看到郁老师的第一眼，就是这种眼神。”


    随后不再搭理她，跑到白时楷身旁，很满意他难得主动抱起她的举动，大方地舀了一勺蛋糕给他。


    “诶，你有没有和郁老师说昨天蛋糕的事儿？”白时楷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顾慕唯摇头，“舅舅对我这么好，我不会这么笨做这样的事哒。”


    白时楷极其满意地点点头，“我们慕唯这么懂事，今晚舅舅奖励你大鸡腿。”


    “不用。”顾慕唯打了个饱嗝，“舅舅，我吃饱了。”


    “……”白时楷霎然黑脸地将顾慕唯放到地上，“谁让你拆蛋糕吃的？”


    “那不是你和郁老师一直在聊天，我肚子饿得都叫了，不想去打扰你才不得已的嘛。”


    “……”好一个伶牙俐齿，简直就是百分之两百遗传到了白霜羽的神级脑回路，关键还让人挑不出错。


    白时楷点点她的小额头，“下不为例。”


    顾慕唯乖巧地答应，“我保证。”


    —


    承载期待的时间过得格外快，转眼间美好的周末即将到来。


    周五，郁凉竹兴奋地回到家，尼龙包随手扔到沙发上，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开始认真端详起桌面上的小蛋糕。


    这是个粉红色的小蛋糕，没有复杂多样的修饰，就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郁·明天见。


    郁凉竹双手托住下巴，手点到这个蛋糕，脑海里浮现出这几天放学时两人对视的场景。光是回忆，郁凉竹就憋不住笑。


    “怎么会这么开心呢？明明也没有说什么。”确实是没有说什么，但就是因为没有说话，对视起来就更加心动。


    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正准备舀上一勺吃时，手边的手机“嗡”地一声轻响。


    郁凉竹摇摆摇摆身子摁亮手机，不出意外是koi发来的微信。


    koi:郁老师，到家了吗？附带一张期待的小黄鸭表情包。


    郁闷猪:到了到了。


    郁凉竹咬住下唇，直起身子，对着面前的蛋糕换了几个角度拍摄，最后选中最优的一张发过去。


    郁闷猪:[图片]


    郁闷猪:蛋糕很好吃，谢谢慕唯舅舅。附带一张小白熊鞠躬道谢的表情包。


    “哈哈哈哈。”白时楷放大图片，能发现蛋糕的右侧缺少了一角，看来是真的尝试过。


    koi:不客气。[转圈][转圈]


    “真可爱。”白时楷喃喃地说道。


    顾慕唯倚靠在厨房门口，掩脸没眼看一脸痴汉笑的白时楷，“舅舅，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白时楷嗔她一眼，小孩子不懂事，他不一般计较。


    “明天起早点，我带你去挑礼物。”白时楷看了眼页面，郁凉竹没回，把手机放进兜里，拎起锅盖看菜收汁得差不多，翻炒几下后铲到盘子里，“行了，洗手吃饭吧。”


    顾慕唯搬来小板凳，挤了挤洗手液开始搓手，“就我们两个吗？”


    白时楷拿出两人的碗筷，打开电饭煲开始舀饭，“还有郁老师。”


    “哇哦。”顾慕唯一脸吃瓜表情，“难怪舅舅这几天这么高兴。”


    白时楷傲娇地昂了昂头，摘下围裙，坐到饭桌前，待顾慕唯准备好后，将她的碗放在她面前，揉揉她的小脑袋，“小人精，什么都让你知道了？”


    “嘻嘻。”顾慕唯俏皮地说，“舅舅放心，我暂时不会告诉外公外婆还有爸爸妈妈的。”


    白时楷挑挑眉，给顾慕唯夹了一筷子青菜，“可以稍微说一些。”


    “嗯？”顾慕唯吃了口青菜，扒了口饭，含糊地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白时楷笑着说，“吃饭吃饭。”摁亮手机看看聊天界面，并没有意料中新消息的显示。


    应该是又去忙了吧。


    郁凉竹确实是在忙，她原本都计划得十分有条有理的了。


    煮一包面配蛋糕，解决晚餐，和白时楷聊会儿天后就去洗澡，洗完澡再和白时楷聊聊天，顺带选好明天要穿的衣服、鞋子和首饰，并在快手上搜了好几个比较适合她的妆容准备学习一下，然后她就要进入甜美的梦乡，为明天的见面准备良好的精神面貌。


    但是！这一切都被孟复欢的一通电话击碎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