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花仲春跟花季春，舒少聿走进门的时候，宋乐哉好像晕倒一般躺在沙发上，吓得舒少聿连忙冲上去把脉，确定她还有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看着熟悉的房屋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狼狈不堪，也属实唏嘘。


    “宋乐哉，你醒醒，你快醒醒啊？”舒少聿轻轻拍打她的脸蛋道。


    宋乐哉疲惫而无力睁开眼睛，看到这三人都有些担心的眼神，虽然神情都不怎么友善，看起来都很不满意。


    她依旧乐呼呼道：“萼茉三公子，雅菊小公子，今天来找你们啊，是你们欠我一个人情，所以你们得还我人情？”


    花季春忍不住气笑了，他来回转了一圈，左手叉腰，右手伸出，气得有些哽住，最后还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有病吧？我们，不，我怎么就欠你人情了？”


    “宋小姐，你真的不知道我这个检察官是做什么工作的吗？”花仲春也无奈叹了一口气，这被歹徒碰瓷也是头一回，还碰瓷碰得如此理直气壮，都不带喘的。


    宋乐哉跟舒少聿伸出手，舒少聿没好气将自己裤袋的东西递给宋乐哉。


    宋乐哉打开扫了一眼，然后将纸张晃了晃，笑道：“我听说你们兄弟俩之所以反目成仇是因为你们母亲的自杀，之后就传说是你三哥逼死你母亲，后来小公子就更加怨恨你三哥，我没有说错吧。”


    花仲春怔住，下意识看向花季春，花季春脸色狰狞，大吼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别胡说八道！”


    “别生气，消消气，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总得给我机会，对吧？”宋乐哉对于花季春的愤怒并不生气，反而还很包容。


    “好，我就听你说，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你给我滚出花家，永久的。”花季春气到已经咬牙切齿，他已经不允许任何人来羞辱他们兄弟。


    即便他的确恨自己三哥，恨自己的母亲，可是被揭穿真相，也是会恼羞成怒，重点是他确实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办法原谅，甚至放下心里的仇恨。


    他想报复，可是他却始终没办法过去心里那道坎，因为都是亲兄弟，是他唯一的家人，他没有做到如此绝情。


    宋乐哉看着花仲春，她忍不住笑了，起身站起来略微挥挥手，打着哈欠道：“你弟弟这么生气，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不解释一下吗？”


    “啊，对了，即便你想解释，他也听不进去。我能理解。”宋乐哉没等花仲春回答，主动抢走他的话语权。


    “你别左顾言他，行吗？”花季春看了一眼花仲春，反而看向宋乐哉。


    宋乐哉笑眯眯走到他的跟前，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胸脯，温柔道：“气性这么大，你确定能听得进我说的话？”


    花季春看着宋乐哉的笑脸，僵硬冷哼一声，两手挽臂退后一步避开宋乐哉的亲昵。


    “我就实话实说，不跟你们打诳语了。你们的母亲不是自杀的，她很爱你们。如果你们不信，看看这封信。”宋乐哉将信递给花季春。


    花季春压根不信，冷言冷语道：“怎么，你想凭一份人为捏造的信件来胡说八道我就应该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所以你必须得查，一旦你查清楚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为了你们兄弟和好，我可是耗费我的脑力，差点累死了。”宋乐哉将信又转交给花仲春，花仲春犹豫了一番，还是主动伸手接过来。


    然而等他打开的一瞬间，泪如泉涌，一下子就难过悲伤起来：


    “仲春，季春，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估计已经不在你们的身边了。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所以我不恨你爸爸。仲春，你还记得小时候问我名字的事情吗？你说大哥，二哥都有自己的字，你为什么没有？是不是因为你不是正统出身所以不配。当时我难过了很久，也确实有愧于你们。所以我自己偷偷翻遍了所有古文字典，给你取了字无咎，希望你永远都可以安安心心做花家的三公子，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没有人可以有这个资格怪你。而你的弟弟我取了字无痕，因为我在你爸爸心里从来都没有任何位置，来去自由，无痕无迹，是我一心强求要当花家的三夫人，甚至利用了别人来伤害二夫人，最终我也自食其果。假如有一天你们知道真相了，我觉得你们一定不会认我，原谅我如此自私，我不愿意将所有真相告诉你们，我想在你们心中永远都是最美好的。同样的，你们的出生是个意外，我不想让你们夭折，偷偷将你们生下来，为了不让你们餐风露宿，最终我还是厚颜无耻回到了花家，如果你们能念着我这一点好，以后在我去世的日子记得给我带一株康乃馨，我就心满意足了，最起码是你们原谅了我。”


    花仲春看到最后哑然失声，心痛难以呼吸，将信件紧紧抱在怀里，不由自主跌落跪倒在地。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他深深自责了二十年，现在终于知道他不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他是无辜的！他不是逼死母亲的人！


    花季春看到花仲春如此难过伤心，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信件，看完之后，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他颤抖到难以置信，一直不停重复呢喃：“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个结果呢？”


    他难道真的错怪了母亲？错怪了自己的亲生大哥？不会的，他亲眼看到自己大哥跟母亲吵得无比激烈，最终母亲一怒之下就在他们最喜欢的房间上吊自杀。


    那时候他亲耳听见母亲大吼：“如果她死了是不是一切就能结束！”


    这封信难道是假的？


    “我不信！我不愿意相信，宋乐哉，这封信你到底在哪里找到？”花季春隐忍着内心的痛苦询问道。


    宋乐哉挥了挥手，不客气道：“跟我上来。”


    她无力撑住自己的胸口，舒少聿看见她全身哆嗦，主动扶着她上楼。


    “谢谢啊，少聿神医如此细心体贴，将来一定会有不少女孩子倾心仰慕。”宋乐哉一边气喘吁吁上楼，一边还不忘调侃舒少聿，试图让整个压抑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舒少聿毫无意外面无表情，两眼轻描淡写给了一个白眼特写。


    等到四人进入房间的时候，宋乐哉指着一份已经干枯的黄色小绿植。


    “我在大夫人也看到过这么一盆绿植，我当时很好奇，这盆绿植如此寻常吗？怎么三夫人跟大夫人的房间都有，于是我问了一下管理这些家务的女仆花秣，她说大夫人的绿植是三夫人送的，三夫人特地送来纪念的。”宋乐哉解释道。


    “那又代表什么呢？”花季春不服气道。


    “我知道了母亲的意思了，因为她房间不能有任何信件存档，只有大夫人的房间可以。可是如果明着送，会被人查出来，那么在这个花家能庇护她的只有大夫人以及大夫人生下的儿子花暮秋。那个要害母亲的人，在花家位高权重……”花仲春认真道。


    “可是谁会伤害母亲，难道是爷爷吗？还是爸爸，又或者是二伯？这怎么可能？”花季春忍不住嘲讽道。


    “所以啊，你们得继续查啊，你们那时候才五、六岁，灯下黑的年龄，又遭逢巨变，心思单纯怎么会想到母亲的死竟然不是一个意外呢？而且，你们兄弟二人又反目成仇，早早就被送出花家，直到今天才回来，你们又如此怨恨自己的母亲，怎么会联想到自己的母亲死得如此诡异蹊跷。只有我这个外人才会觉得，为什么花家一连娶了四个媳妇，每个媳妇都活不过三年呢？而且死因奇特，病死，车祸死的，自杀死，出国枪杀的，怎么这么凑巧呢？这些看起来好像都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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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联合在一起就一定都不寻常了。”宋乐哉认真解释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母亲的信是藏在大夫人的房间？”花季春又再次询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大夫人是个对绿植不太感兴趣的人，怎么会房间有这么一盆小绿植，那一定是你大哥帮忙放进去，后来你大哥跟你父亲反目成仇，拒绝让你父亲进来，之后你父亲也无可奈何自然没发现这怪异的事情。说起来，在这个家里，你们父亲最喜欢的只有大哥，对你们三兄弟表现得可有可无一般。”宋乐哉再次解释道。


    “宋乐哉你的眼睛好毒，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花仲春此刻都不得不佩服宋乐哉。


    “我是听爷爷说的，不是我眼睛毒，我也不过是爱吃瓜罢了。因为你爷爷说，后来娶的三位夫人不过都是大夫人的替身罢了，你父亲最喜欢的永远都是大夫人，可惜大夫人却最讨厌你父亲，因为她真正喜欢的是二伯，可我父亲是个什么都愿意忍让的好兄弟，所以他放弃了自己喜欢自己的人，将自己喜欢的人推给了大哥。大哥因为疯狂妒忌，后来大夫人因为二伯抑郁而死，从此两兄弟彻底结下梁子，反目成仇了。”宋乐哉说完，不由得感慨，这个家的关系真是比她想想中还要更加复杂。


    “花季春，我不求你全部相信我，但我说过了，你们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我要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还，因为我时间不多了，我需要你们帮我找一个人。”宋乐哉认真道。


    花仲春从未有过心口轻松，难得松了口道：“你上次说要帮你找一个女人，那你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们吗？你这么聪明，没理由找不到啊？”


    “因为我的病我都花光钱了，自然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所以想大规模寻找，连背景，关系都没有，大海捞针总是困难。而且，我才刚刚回国不到一年，还花了一半的时间去忏悔祈福，因为我之前不肯认错所以不愿意去找，等想找的时候已经错过机会了。”宋乐哉一点也不脸红害臊说出自己的错误事情，反而坦坦荡荡告诉他们，自己犯下大错，现在需要去弥补。


    “看不出来你也会犯错，到底是什么错？”花季春突然吃瓜上线。


    “什么错？一个谎言，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你说我这样的错误到底该不该原谅？”宋乐哉反问道。


    “什么谎言？”花季春看见宋乐哉很少如此严肃，忍不住关心道。


    “等你们找到她的时候知道了，所以能不能帮我找人，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人，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我为何要来花家的秘密。”宋乐哉难得正经道。


    花仲春主动伸出手，从未有过的严肃道：“一言为定！”


    宋乐哉怔住，她原本还以为要继续费劲说服这两兄弟，没想到花仲春倒真是个豪爽的人，她毫不犹豫回握，笑着说道：“一定。”


    花季春看着花孟春主动表态，自己则有些傲娇表示：“宋乐哉，现在可是你求我们的，可别说话不算话。”


    “嗯，你觉得这样想也合理。那今晚就先暂时休息，我觉得我有点支撑不住了。”宋乐哉说完，直接晕倒吓得花季春一个箭步冲过来，毫不犹豫抱住她。


    “喂，你没事吧，我告诉你，做人要讲信用，您别动不动就用这种老套招数引我同情，可怜你，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轻易被你的话数给迷惑的！”花季春毫不犹豫将宋乐哉抱起，却发现她身轻如燕，完全没几两肉，抱起来好不费劲。


    “还愣住干嘛，赶紧送房间啊。”舒少聿都忍不住喊话。


    一行人匆匆跑回花孟春的房子，此时花孟春刚好下班，第一次看见三个外人呆在自己的房间，有两个还很不屑坐在自己沙发，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可谁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