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思思目瞪口呆。


    一觉睡醒，从春暖花开速通到寒冬腊月。


    更重要的是，队友没了。


    裹成个球的包思思，在第一百零八遍问过蒲，确认她对游侠已经完全没印象后，终于奔溃地滋哇乱叫：“不是，转场就转场了，你们怎么还把我那么个大活人搞没影儿啊？”


    游侠呢！


    我那么大个游侠呢！


    说好的队友汇合，杀穿副本的，队友怎么没了啊。


    包思思趴在床上“呜呜”好一阵子。


    蒲关心地端来热水，对包思思温声细语地劝慰着，虽然她完全不明白包思思在说什么。


    “不论如何，还是擦擦脸吧。”蒲将巾帕浸在热水中，拧干后，轻轻拍着包思思的肩膀，一边把巾帕递上去，一边道，“天气冷，哭多了脸上要疼的。”


    包思思“腾”一下抬头：“两次？”


    蒲疑惑地看向她。


    光洁的脸蛋上哪有什么泪痕，包思思就是个光打雷不下雨的家伙。


    包思思已经眉头一皱，开始念念有词：“我触发了两次诗，而转场又正好跳了两个季节，这难道是巧合吗？”


    蒲捧着渐渐冷下来的毛巾不知所措。


    包思思突然看向她。


    蒲不明所以的时候，包思思暗道：对于我来说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对于游戏NPC而言是确确实实过了大半年。


    谁会记得半年前领导某天提到的一个任务呢？


    与此同时，包思思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游侠呢？


    作为玩家的他，应该会跟自己一样直接从春天跳到冬天，他俩的游戏进度一直是绑定的。


    完了。


    游侠不会还在宫门口等着吧？


    那他不得冻成冰棍啦。


    想到这儿，包思思立马一跃而起，直奔宫门而去。


    蒲也赶紧抄起厚实的大衣追上：“夫人！小心着凉啊！”


    外边大雪纷飞。


    原来没有天黑，只是外边太冷，门窗紧闭，室内才点上灯。


    王宫本就不严密的防守因为这场严寒变得更加松散，铲过雪的道路上此时又铺上一层薄薄的雪籽，包思思踩过去时嘎吱作响。


    她一路狂奔到宫门口。


    好悬没脚下打滑摔死。


    包思思扶着冰凉凉的土筑墙面，因为剧烈运动不住地呼出热气，但裸露在外的指尖冻得发红，已经有点失去知觉。


    匆匆赶来的蒲，此时正板起脸驱散围过来的宫门侍卫。


    包思思无暇顾及其他。


    她仰起头向外张望。


    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大冷天的当然没多少人出门，连看守门口的侍卫都不稀得动弹，跟蒲打个照面后便像鹌鹑一样缩了回去。


    包思思在门口打个转，没瞧见人影。


    她不甘心，又转了两圈，蒲见她冻得直发抖，心疼地说：“夫人，我们先回去，再派人来寻找吧。”


    包思思摇摇头。


    “游侠！”她又不死心地喊了几声。


    一张嘴，冷风就往喉咙眼里灌，没喊几次，包思思就觉得嗓子干疼。


    而呼唤的声音全被风声吞掉。


    包思思顶着张苦瓜脸站在门口——游侠走了吗？他会去哪里呢？还会再回来找她汇合吗？


    她理不出一个思路。


    包思思能从游戏现象里推测出规则，但面对游侠这位自主意识很强，思维又偶尔异于常人的队友，包思思也是看前途一片渺茫。


    她长叹口气。


    然而就在包思思准备折返回去，再派人去找游侠的时候。


    她一手搀扶着的雪堆突然“扑簌簌”落下一大块雪。


    包思思吓了一跳。


    她立马撤手后退，盯着这个大雪堆。


    只见一只哆哆嗦嗦的手从雪堆里伸出来，抹掉头上厚厚的雪层，露出一张冻得铁青的脸。


    幽怨的眼神投向包思思。


    这样都还能精神抖擞。


    也不知道是玩家身份锁血，还是游侠自己身强体壮。


    包思思：……


    我就说我永远都猜不到游侠这家伙能干出什么事吧！


    怎么会有人穿着春天的衣服，在寒冬腊月里站那么长时间，站到身上都堆满雪了还一直坚持着？


    包思思瞧他那糗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是眼角有点涩涩的。


    不大的笑声精准传到游侠耳中，他猛地抬头瞪向包思思。


    包思思立马变脸。


    她激动地扑上去：“侠子！我的侠子啊！可苦了你了！”


    包思思一边拍掉游侠身上的残雪，一边说：“没事了嗷，见着家人啦，以后荣华富贵大大的有。”


    游侠没搭理她。


    他大概是冻得嘴巴都张不开了。


    费劲巴拉帮冻僵的游侠勉强恢复正常后，包思思递给他一碗热水，问：“你怎么变成雪人了？”


    如果没弄错的话，人是有腿的。


    就算猝不及防由春转冬，也不至于被“雪葬”了吧？


    游侠捧着热水说：“太冷了。”


    包思思：？


    “太冷了，所以你把自己埋雪里吗？”


    请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游侠喝了口水，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说：“不是说那个爱斯基摩人会住雪屋，我就试试看雪能不能保暖。”


    包思思：……


    挺好的，实践派。


    跟游侠一比，她都算谨慎小心的了。


    “你就不怕把自己玩嘎了吗？”包思思忍不住问。


    “游戏嘛，怕什么。”游侠无所谓。


    包思思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于还是开口：“你就没发现，重开的游戏有亿点点不一样吗？”


    “哦对！”游侠突然想到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存档卡，递给包思思：“存档卡用不了。可能坏了。”


    包思思默然地接过。


    她看着平平无奇，光洁如玉的卡片，在这寒冬腊月里隐隐有种温热的触感。


    这家伙把存档卡揣怀里，不会是当暖宝宝用的吧？


    包思思摩挲着连花纹都没有的存档卡。


    就这一张卡片，它能坏到哪去呢？


    显然是重开后的游戏发生变化，适用于原本游戏模式的存档卡被作废了啊！


    而且……


    包思思阴森森地看向游侠：“你怎么知道它用不了？”


    游侠一噎。


    他支吾半天，目光躲闪，终于在包思思的逼视下嗫嚅着说：“就……用不了嘛。”


    包思思“哼哼”两声，歪嘴一笑：“背着我，偷偷想用我的卡宝是吧？”


    “找不着你嘛。”游侠耸肩，“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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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被ban了，也等不到系统通知，我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呗。”


    “那你后边又是怎么找过来的？”包思思把玩着存档卡。


    她从游侠口中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唱歌声。”他说。


    包思思手上摩挲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游侠：“唱歌声？”


    “嗯。”游侠点头，“路边干农活的农民都在唱，而且越往这边唱得越响，我就一路找过来，正好在门口遇到你派出来的人。”


    然后就被冻个半死。


    包思思随口哼了一段旋律，然后问他：“是这样的歌声吗？”


    游侠再次点头。


    包思思的神情一肃，收起存档卡，端端正正地坐在游侠对面。


    一副要开什么严肃会议的模样。


    整得游侠都忍不住敛容屏气。


    包思思开口了。


    “你饿不？”她问。


    “啊？”给游侠整不会了，他老老实实答，“还行。咋啦？”


    包思思点点头，吩咐身旁的蒲去准备午饭。


    “我饿了，先吃饭。”


    她说完，盯着游侠看好一阵子，但游侠只因为有饭吃傻乐着。


    包思思长叹口气，对他说：“兄弟，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现在需要吃饭，不然会饿。”


    游侠有些犹疑。


    他问：“饿了不能吃饭吗？”


    包思思：……


    她放弃了：“多吃点吧，别饿坏了。”


    “哎！”游侠开心地应一声。


    包思思不打算将《十月之交》相关的内容告诉游侠。


    看游侠的反应，他的角色扮演任务应该没有发生变化，更没有被什么奇奇怪怪的通关守则取代。


    他只是游侠技能被ban而已。


    通关守则并没有明确的通关目标，所以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共同的通关目标。


    阻止西周灭亡。


    在刚刚得知自己跳过春夏两季的时候，包思思心里其实冒出过一个绝妙的想法。


    只要不停地刷《十月之交》出来，她不是很快就能结束褒姒的一生了吗？


    但和游侠汇合后，包思思才恍然大悟。


    这样看来，诗歌的出现伴随时间节点的跳过，明明是一种游戏惩罚。


    诗歌响起一次，他们就会少一个季度的时间。


    如果什么都不做，最后一定会是失败的结局。


    同时，包思思从他那里得知《十月之交》这首诗不仅出现在自己身边，在王宫外也会有人传唱。


    显然《十月之交》和游侠无关，那是只针对自己的，而且偏偏和“民声”有关系。


    所以没必要和游侠分享。


    包思思看向游侠的目光很是慈祥。


    唉，阶级已经让他们之间产生一层可悲的厚屏障了。


    蒲推门向包思思回禀的时候，金色的阳光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包思思抬头看向外边的天空。


    雪停了，太阳正好。


    她的眼皮猛然一跳，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刚还那么大的雪，这回儿突然放晴，天气好到有点诡异。


    像是准备放大招前的平静间隙。


    就在包思思转头打算问蒲一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睛猛然睁大，盯住天上那轮惨白惨白的太阳。


    太阳上，出现一抹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