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芸走在巷子里，脚下踩着青石砖，同时心里想着事儿。


    家里肯定也是有电的，她都看见院子里扯进来的电线了，屋子里也还有电灯的开关按钮。


    这里的电灯按钮和一九七四年的不一样，那边是拉绳，这里的是按钮，比绳子好看多了，嵌在墙上也不碍事。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巷口那户人家，赵小芸抬手敲响大门，同时提高声音喊：“您好，有人在家吗？”


    喊了好几遍之后，里面也没人回应：“难道是家里没人？”


    赵小芸正准备离开，院子里传出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


    “老奶奶，我也是住这条巷子里的人，有问题想找您问问。”


    没一会儿，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面容苍老，头发几乎全白的老奶奶出现在赵小芸面前。


    老奶奶看着赵小芸打量了一遍：“小姑娘，找我问啥？”


    赵小芸赶紧说：“是这样的奶奶，我刚搬到这边住，家里没电，做饭也没火，我想问问您，电费是去哪里交？还有那个火是咋整的？”


    “新搬这边住的呀？”老奶奶一脸慈祥，指着巷口外的路说，“出去后右拐，隔着两条街有一个便民服务所，电费和燃气费都是在那里交，去交钱的时候记着拿上电卡和燃起卡。”


    “交了钱之后，回来把卡插.进电表和燃气表就行。电表在那儿，瞅见没？就墙上那个红色的就是，插电卡前看好自家的住户号，千万别插到别人家的电表里了。燃气表在厨房里，你回去后在厨房里一找就能找到。”


    “另外，这边许久没住人了，你最好请人过来检查检查电路和燃气管，便民服务所那里就有工人师傅的电话，你到时候跟人家问问要来就行。”


    赵小芸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奶奶。”


    老奶奶笑起来：“不谢不谢，以后有啥事儿都可以过来找我。”


    “嗯嗯，奶奶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活儿需要我帮忙，就直接叫我，我就住在巷子头最后一家。”


    赵小芸回到家里，在屋子里找老奶奶说的电卡和燃气卡。


    厨房里整个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最后是在客厅的茶几抽屉里找到的。


    电卡和燃气卡都装在一个铁盒子里，里面还有几张以前的电费、燃气费账单。


    赵小芸把这些东西翻看了一遍，拿着电卡和燃气卡捏在手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还有电费和那个什么燃气费，也不知道贵不贵？


    现在手里也就剩十块多，肯定不够，况且还得请人来检查电路和燃气管。


    不过幸好，再过两天徐阿姨就该给自己结菜钱了，到时候有钱了再把家里的电通上。


    还有，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份.证办了。


    赵小芸想了想，准备去派出所问问关于办理身份.证的事儿。


    路上边走边问，终于找到了派出所。


    赵小芸一抹头上走出的汗，看着派出所的大门，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上前。


    进入派出所里面，有几个人正在办理不知道什么业务，赵小芸感觉好像有了伴儿一样，心里瞬间轻松不少。


    这是个小派出所，前台处理业务的只有两个人，赵小芸等了一会儿，等前面的人办完自己才过去。


    “警察同志您好，我想问问身份.证怎么办理？”赵小芸心里忐忑，一开口声线都是紧绷的，不过好歹清楚地说出来了。


    眼前给赵小芸办理业务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察姐姐，她问：“你的身份.证怎么了？”


    问是这样问，不过她心里寻思，不是丢了就是不小心损毁了。


    赵小芸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我没身份.证。”


    警察姐姐一瞬间以为自己没理解到位，反应了一下后，觉得可能是赵小芸没表述清楚：“没身份.证？是丢了吗？”


    赵小芸摇头：“我没身份.证，一直没办过。”


    警察姐姐惊的呆住了，过了几秒钟才问：“怎么会没有身份.证？”她打量了赵小芸一会儿，看着她天真稚气的眼睛，又问，“你今年多少岁了？成年没有？是刚成年准备来办新身份.证吗？办理新身份.证拿着户口本来就行。”


    赵小芸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我成年了！”


    她一咬牙，虚报自己一岁：“我今年十八岁了。”


    说完就感觉自己脸蛋烧的慌，在警察同志面前说谎，自己胆子也太大了。


    但是这边打工的都要成年人，工厂里是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去工作的。


    “我没有户、户口本，没户口本的话能办吗？”


    警察姐姐看赵小芸的眼神更加疑惑，盯着她沉默不语。


    赵小芸被看的心里发慌，嘴巴不受控制地开始胡言乱语：“我有我家爸妈一九六六年的户口本……我是说我爷爷奶奶好几十年前的户口本，我不是黑户，我是好人，真的！”


    家里的户口本在一九六六年换的新的。


    警察姐姐一脸惊愕，没身份.证，也没户口，妥妥的黑户啊！


    没身份.证说的过去，毕竟才十八岁，刚成年，但是没户口就说不过去了。


    还有，一九六六年的户口本是闹哪样？


    警察姐姐又问了赵小芸好几个问题，比如家住哪里，为什么家里没给上户口等等。


    赵小芸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脑子一片混沌，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啥。


    不过警察姐姐说她向上级领导请示，让她三天后再来。


    本来是要赵小芸留手机号，领导那里有结果后就通知她，只是她没手机，只能暂定了三天时间，三天后让她再过来看结果。


    ……


    这三天赵小芸过得度日如年，连吃东西嘴里都没滋没味儿的，甚至连吃糖果都觉得不甜了。


    三天后，赵小芸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又一次来到了派出所。


    依旧是上次她咨询问题的警察姐姐。


    警察姐姐看出赵小芸的紧张不安，笑了笑说：“别紧张，你的情况我给领导汇报上去后，领导让人调查了一番，通知已经下来了，你可以办身份.证。”


    不过领导没说调查结果，她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但是领导的事儿她们这些小职员也用不着操心，听领导吩咐办事儿就行。


    赵小芸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


    太好了，自己能办身份.证！


    警察姐姐对自己的另一位同事说：“芳芳，你领这个小姑娘去照相。”


    赵小芸跟着对方进入一个小房子里。


    叫芳芳的警察姐姐说：“你过去坐那边的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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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赵小芸赶紧过去，昂首挺胸、脊背挺直地坐好。


    照相机后的工作人员先看了赵小芸一眼，见她头发全部都扎上去，没有挡眼睛、耳朵，坐的位置也合适，咔嚓照下一张照片。


    “好了。”


    赵小芸不知道好了是什么好了，还呆呆地坐着没动。


    芳芳招手喊她：“可以了，过来吧，到前台给你办身份.证。”


    赵小芸赶紧站起来，跟着芳芳出去，又回到之前的警察姐姐柜台前。


    录入基本信息，办.证申请提交后，警察姐姐说：“办好了，交二十元钱新证办理费用，这个条子你拿好，新身份.证最晚不超过两个月办好，到时候你拿着条子过来领证。”


    赵小芸小心翼翼地把条子收起来，交了二十块钱。


    幸好徐阿姨已经结了第一周的菜钱，不然办.证的钱都不够。


    赵小芸从派出所离开，心里的雀跃半天都没平息下来。


    没想到办身份.证竟然这么顺利，她就要有二零二三年的新身份.证啦！


    以后就能顺利找工作，可以办理手机号码，等她有钱了，买一部手机，就能打电话了。


    赵小芸走在路上，嘴里哼着小曲，胳膊甩开，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想要跳起来。


    走到美食街附近，赵小芸跑到奶茶店，给王玥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王姐，我的新身份.证办好了，两个月内就能拿到。”


    “真的？这可太好了。”王玥也为赵小芸高兴。


    赵小芸笑得眉眼飞扬：“王姐，等我买了手机，办好手机号，我也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你，这样咱们有啥事就能随时打电话发短信了。”


    王玥：“好啊！到时候你下载个微信、QQ什么的，发消息、打视频都不要钱。”


    “微信QQ是什么？”赵小芸还没听过这些东西。


    王玥笑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指着微信QQ的图标给赵小芸看：“喏，这个就是。”


    还点开给她看看是怎么用的，发消息、图片、语音、视频，看得赵小芸直呼神奇。


    “不仅仅是微信QQ，所有的软件都可以从手机应用市场里下载。”


    赵小芸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


    王玥看着赵小芸两眼亮晶晶，满脸都写着“好神奇”、“太了不起了”，笑起来：“等你买来手机，自己用几天就全都会了，手机里的东西看着多，但其实也就那几样，自己随便点点戳戳就能弄懂了。”


    赵小芸心里对买手机的期待更高了。


    告别王姐，从奶茶店里出来，赵小芸又去找了齐宏，给他也说了这个好消息。


    齐宏恭喜完赵小芸，又说道：“正好，我也有好事儿要找你，我找到一个发传单的工作，一天一百二十块，你要不要去干？”


    “你找到新工作了？要干！当然要干！”赵小芸激动得不行。


    自己可是要计划买手机的人，现在正缺钱呢，有工作当然要做！


    齐宏笑着说：“那好，明天上午八点，到兴旺超市北门门口集合，别迟到了啊！”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迟到。”赵小芸燃起了工作热情。


    “明天记着带一壶水。”齐宏提醒，他知道赵小芸肯定不舍得花钱买瓶装水。


    赵小芸点点头：“对了，发传单是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