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收好放在门边，“请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许言之侧身让路，为了避嫌，他在门口站着，现在离开好像不太礼貌，可是不走的话又不知道要做什么，进退两难之际他又给何唯打了一次电话，依旧关机。


    雨越下越大。阳台窗户和房门开着形成空气对流，雨也跟着飘进来。


    何薇一进屋就把电视柜抽屉和茶几抽屉翻了几次，她烦躁得双手有点不受控制，动作大了些，昨晚被许言之按顺序摆好的还未拼接的积木零件又被打乱了。


    何唯这臭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何薇在心里第一百次提出这个问题，当然她不敢直接问出口。


    作为一个阅文无数的资深读者，何薇的心里有难以启齿的想法，使得她没法面对许言之，老套狗血小说都是这么写的：纯情大男孩负债累累，只好卖身大佬还钱，别管大佬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或者男女通吃，故事情节喜闻乐见的发展就是——


    天杀的，这种事要是真的发生在亲人身上，何薇得气得吐血。


    何薇只能安慰自己想多了，没那么巧，他们就是正好在一起……


    在一起个鬼啊完全说不通！何薇简直抓狂，弟弟和小陈尚且是高中同学情同手足，现在说起来也不过是好朋友，但是许言之为什么在这里过夜？不是说好的不熟吗？


    雨水沿着雨伞的伞骨流下，漫延到许言之脚边，他稍微挪了位置，依旧站在门口满脸严肃，何薇浑身不自在。


    “何薇，你弟呢？”


    “我来帮他拿些东西。”


    何薇脑袋乱糟糟的，把从阳台收下的衣服丢在沙发上，关好窗户打包好垃圾袋，找到了鱼饲料丢进鱼缸，许言之都来不及阻止。


    那是何唯前几天买的两尾蓝色半月斗鱼，不贵但是好看，更幸运的是开盲盒开到了最漂亮的蓝色妖姬。


    这种鱼很挑剔，对外部环境要求很高，夜深人静的时候许言之盯着这两条鱼，他不禁想，简直跟何唯一样难伺候。


    “他在哪里？”


    见何薇不正面回答，许言之屈指敲了敲门板，发出的声音响亮得近乎刺耳，何薇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这么冷的天，她抬手抹了额头的汗。


    许言之关了门，往前一步站在何薇面前：“你拿了他的医保卡。”


    何唯不在家的漫漫长夜，许言之闲着无聊全方位搜索了这间大约三十平方米的公寓，医保卡放在电视机旁边的墙上置物架，蓝色卡面非常显眼，刚才何薇去拿的时候就被他注意到了。


    何薇：……


    从何薇口中说出的事情的经过是，何唯出任务受了伤，没有大碍，但是单位批了假期，所以他要回老家休息几天。


    “在哪个医院？”


    “我到了医院就让他给你回电话。”


    “我开车，我跟你一起去。”


    许言之的语气不再那么冰冷，然而他是不信的，何唯要是没事，不至于无法接听通话。


    何薇拎起包包就要走，“这……不太方便呢许总。”


    许言之寸步不让：“那你就别出这个门。”


    何薇：……


    今年连续两次来市立医院都是下雨天，都是为了何唯。


    被胁迫上车的何薇坐在副驾位置，气得一言不发，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不过她还是在许言之飙车的时候小声说，何唯没事的。


    车速果然慢了下来。许言之说，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此时是就诊高峰期，车库入口堵得水泄不通，何薇急着去收费处办手续，下车之前主动报了病房楼层和病房号给许言之。


    那把粉色艾莎公主雨伞在其他拥挤不堪的各种纯色系雨伞中特别显眼，看得出来何薇真的很急，连带着雨伞移动的速度也特别快。


    也是在医院，也是为了弟弟奔波，想必何薇也是哭惨了的，甚至来不及擦掉泪痕。许言之想起了姐姐。


    许言之停好车之后瘫在驾驶位缓了五分钟才勉强减轻胃痉挛的症状，在病房门口首先遇到的是何薇的丈夫，和趴在父亲肩膀上闷闷不乐的豆豆。


    豆豆爸看到许言之的惊讶表情不输何薇，倒是豆豆先招手喊“哥哥”，豆豆爸才过来握手：“许总，你怎么……小孩子不懂事，别介意。”


    许言之递了一瓶水过去，“叫我言之就行。”


    豆豆又想插嘴，被她爸果断捂住嘴巴。


    他们先是在病房门口站着，许言之想起，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到何唯安静睡着的样子。


    两人移动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外面还在下着雨。


    “是一些外伤……”豆豆爸腾出手比划，“止血缝针后，医生说基本上没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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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最大的伤口缝了十二针，在泪痣往后的位置，还有一些其他小伤口，以及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骨折，打了两根钢钉。


    许言之低头抚摸着右手食指，那一小块筋骨贴散发着淡淡的中药香。


    “流了很多血。”豆豆爸轻轻捂住女儿的耳朵，“薇薇吓哭了。”


    清创的时候，被雨和血浸染湿透的作训服就丢在地上。


    豆豆眼泪汪汪说：“我没哭，我不怕。”


    许言之：


    ……


    许言之伸出手摸摸豆豆的脸蛋儿，“现在呢？”


    “现在，还行，麻药退了是会有点痛，折腾一会儿就睡着了。”豆豆爸单手掏出手机，来电图像是一家三口的照片，“老婆？我在另一边呢，转身看过来！”挂了电话之后豆豆爸突然问，“对了许总，你怎么知道何唯上医院了？”


    许言之：……


    何薇接到万宁分局来电的时候是凌晨三点，星夜兼程开了四个小时的飞车赶到嘉禾市。其实何唯两点多就进急诊了，他的紧急联系人是姐姐，现在就连何父何母也不知道儿子出事了。


    何薇远远看到许言之就放慢了脚步，面对面还要忍受老公热心做介绍：“薇，这是许总，认识吧？”


    何薇：？


    何薇心想我宁愿不认识他。


    “啊，许总啊！”何薇笑容僵硬，“按辈分你得叫我姑姑。”


    许言之：……


    豆豆爸：……


    何薇跟丈夫一大早忙到现在，准备带着豆豆去吃点东西，临走之前，豆豆爸说，要不加个微信吧？


    “你那么忙，等何唯醒了我跟你说一下。”


    许言之终于知道为什么豆豆小朋友这么社牛了，原来是遗传了亲爹。


    何薇一听大吃一惊，眼睁睁看着两人添加好友，她狠狠掐住了老公的手臂。


    夫妻二人搭乘电梯的时候，何薇还在嗔怪老公。


    豆豆爸一手抱着豆豆，一手揽住老婆的肩膀，解释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看他挺随和的。”


    “而且他来看何唯，说明两个交情不错的。”豆豆爸看着电梯数字降到0，忘了走出电梯，“对了老婆，他怎么知道你弟弟受伤了？”


    何薇：……


    何薇的脑筋快速飞转，找了个有理有据的理由：“可能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