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陆少啊，快过来躺下，给医生看看。”张姨心疼地把人拽到沙发上，动作麻利地撩起陆洲延的后背看了看。


    他的后背青紫一片，很多地方都出血了，看着触目惊心。


    “我没事。”陆洲延觉得张姨反应有点夸张，自己把衣服拽了回去。


    “啪——”


    张姨毫不客气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没事什么没事?”张姨嗓门很大：“让医生好好看看！”


    陆洲延：“......”


    几个医生开始拿着酒精棉球药酒等物品在他身上擦拭。


    张姨还在絮絮叨：“还好小厘那孩子告诉我，让我带医生来家里看。”


    “不然陆少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张姨说，“还是小厘了解你啊，这孩子有灵性，很机灵。”


    话题渐渐脱离正轨，张姨开始长篇大论地描述盛秘书的优点和人性上的闪光点。


    陆洲延打了个哈欠，眼皮倦倦地半耷着，困了。


    小秘书的人缘还挺好，这么多人喜欢她?


    装的乖罢了。


    -


    周一。


    盛白厘摁掉闹钟，从床上起来。


    一滩人变成了一条人。


    挤了1个小时地铁来到公司，打开电脑，人坐在工位上放空，戴着耳机听歌。


    “盛秘书，早上好。”小池微笑着递了杯豆浆过来，“给你带的。”


    “谢谢。”盛白厘接过，声音有气无力。


    小池：“怎么了，没睡好吗?”


    “周一周一，精神归西。”盛白厘说。


    小池：“......”


    “电脑开机了，但我还没。”盛白厘说，“我缓缓就好了。”


    五分钟后，盛秘书的眼神逐渐聚焦，小池适时地又凑了过来。


    “盛秘书。”他声音难得地有点严肃和沉重，“你和陆总庆功宴那天，被人堵了?”


    “对。”盛白厘点头，脑海里又回荡出陆洲延压在自己身上闷哼的声音，有点好听。


    “多亏我反应机敏，身手了得，这才和陆总一起脱困。”盛白厘说。


    海茶：“.......(捂脸”


    小池信了，他伸出右手拍了拍左手手臂上的腱子肉，说：“虽然上次你只是玩笑，但我这一周也有好好练习泰拳和散打，如果那天晚上我也在你们身边就好了，可是我没有找到你们。”


    “不过你和陆总没事就好。”小池说。


    小池其实长得很好看，是属于清俊一挂的帅哥。眉眼温和从容，脸型流畅，鼻子挺翘。虽然身高一米八往上，但他总是淡淡地笑着，居高临下讲话时也不会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反而容易让人心生亲近，如沐春风。


    起码和池助理相处的这些天，盛白厘是这样觉得的。


    如果那天晚上在胡同，池助理也在的话，或许场面会更加碾压吧。


    不过盛白厘还是有点想象不出来小池打架的样子。


    陆洲延：“......”


    怎么在幻想池助理了。


    “盛秘书。”陆洲延从外面回来，路过秘书办公室，“把上周布置给你的ppt和发言稿发过来看看。”


    盛白厘把文件发过去。


    小池写得那么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她放心地半躺在椅子上听歌。


    3分钟后。陆洲延喊她进去。


    应该是要表扬她了，盛白厘心想。


    “这是你自己的原创?”


    办公室里，陆洲延掀开眼皮，目光中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盛白厘犹豫了会儿，正在想怎么说。


    “写得不错，文盲大作。”陆洲延说。


    盛白厘：“.......?”


    啥，不可能！


    盛白厘刚想拍桌而起。


    “跟老板说话还带耳机?”陆洲延瞥她一眼，忽然说：“盛秘书的工作规范是不是还想多抄几遍。”


    盛秘书心虚摘耳机。


    其实已经静音了，她只是忘了摘下来。


    盛白厘挨了通嘲讽，拿起手机点开文档，试图找出问题。


    小池写得这么好，老板竟然都不满意?陆洲延要求未免太高了。


    文档加载出来，盛秘书绞尽脑汁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问题在于她发错了文档，发成了自己瞎写的初稿。


    “........”


    盛秘书精神归西。


    “陆总。”盛白厘尝试撤回文档但撤不回，“我发错了。”


    【白厘ya：[文件.pptx]】


    【白厘ya：[文件.docx]】


    “请看。”盛白厘说，“这是我的最终成果。”


    宽敞的办公室里响起鼠标滑动的声音。


    “不错。”陆洲延看完之后说，“这个是你自己的创意?”


    盛白厘紧张扣手机，刚要张嘴说话，手机播放键不小心被摁到。


    “——听说你还在搞什么原创，搞来搞去好像也就这样，不如......[1]”


    “！”


    盛白厘瞳孔地震，手忙脚乱把音乐关掉。


    这歌，咋自己唱了起来。


    盛白厘心虚地瞟了老板一眼。


    就这一眼，不偏不倚地对上了老板似笑非笑的目光。


    “呃。”盛秘书回答老板上一个问题：“这个稿子，是在我和池助理的努力下，共同完成的。”


    [打了盛白厘三个大字署名，怎么不算共同努力呢。]


    陆洲延：“......”


    “盛秘书。”陆洲延没好气地说，“你每天都在忙什么?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池助理吗?”


    “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2]”盛白厘下意识把刚听过的歌唱出口。


    陆洲延：“:)?”


    不对。


    我回答了个啥。


    盛白厘猛地回过神，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旋律晃出去。


    “看来盛秘书脑子不太清醒。”陆洲延冷冷地说，“回去抄两遍秘书守则醒醒神。”


    盛白厘回到工位，目光又开始呆滞。


    海茶：【宿主，都让你昨晚别玩到那么晚啦，你看看，今天频频在男主面前梦游，又被罚抄啦。】


    周六回家之后，盛白厘一觉睡到中午2点，吃完外卖后就开始打游戏，直到晚上2点还精神百倍。她白天睡饱了，昨晚很理所当然地熬了个大夜。


    “再也不偷睡漏睡了。”盛白厘说。


    -


    又过了几天，时间来到20号，明天就是男主和季苏苏的订婚宴了。


    盛白厘是个忘性大的人。这些天都没有想起这回事，直到海茶又一次提醒她，盛白厘回想起剧情。


    [时间迫近，陆洲延是假少爷这件事马上就要揭晓了。


    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但我也也做不了什么。


    陆洲延会是什么反应？他虽然看着冷漠，和家里人不亲近，但也会伤心的吧。


    如果到时候过得很惨的话，等自己真千金身份揭晓，她也不是不能帮他一下。


    哎，毕竟是她老板，希望陆洲延到时候不要碎掉。]


    .......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猛地停滞在半空，眼睛很缓慢地眨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


    尽管陆洲延在前几天查打架一事的时候，已经找出真相，但从小秘书口中听到事实，还是有些微微失神。


    他竟然不是陆家的孩子。


    第二天，订婚宴上。


    季苏苏穿着抹胸纯白大拖尾纱裙出现，外面披着件黑色的镶钻披风。


    “洲延哥。”季苏苏在化妆间找到男主。


    “等一下就要出去见宾客了，我有点紧张，你呢?”季苏苏问。


    陆洲延长腿随意地撑在地上，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摆弄。虽然是自己订婚，可在他脸上却找不到一点喜色，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死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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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陆洲延敷衍地应。


    但姿态却懒散得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意思。


    按照小秘书的描述，警察还有半小时抵达现场。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预知了接下来的事情，陆洲延的心情非常平静。


    ......


    “你好，我们是S市公安局的，请问哪位是陆洲延先生?”警察来到订婚宴现场，扬声问。


    怎么警察来了?


    在场所有宾客投去好奇疑惑的视线，纷纷吃瓜。


    “陆少爷的订婚宴，警察来干什么?”


    “是啊，这不是捣蛋吗，就算再有什么要紧的事，明天不能说吗，偏偏今天来找人。”


    “难道陆少爷犯了事?惹了麻烦?”


    “怎么可能，人家陆洲延什么地位什么背景，他能翻车?”


    “那这是怎么个情况......哎，陆洲延出来了。”


    ......


    然而不等陆洲延上去，陆老爷子、陆父陆母就率先站到了警察面前。


    “是有什么事?我孙子今天订婚。”陆老爷子敲了敲拐杖，嗓音中隐隐含着上位者的威压。


    “是啊，您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沈秋理笑着说，“是洲延闯祸了?”


    “家长你好。”警员说，“不久前，一位瑞典男士找到我们，称自己小时候被领养到国外，这些年一直和外国的养父母一起生活，如今他养父母去世，他回国寻找亲身父母。”


    警员一字一句清晰的话语砸在每个人心上，让人不由得变了脸色。


    尤其是沈秋理，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僵硬了。


    “什么意思，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沈秋理问。


    “......经过DNA对比分析，这位男士有99.99%可能性是陆家的孩子。”警员的声音如一记重锤击在每个人心里。


    陆洲延平静地立在一旁听，看见爷爷脸色大变。他垂下眼，敛去眸底的情绪。


    “爸爸、妈妈、爷爷。”


    一个和陆洲延年纪相仿的男生忽然站了出来。


    “我叫Jake，中文名、还没有......他们说，我是你们的孩子。”


    jake常年在国外生活，中文讲得不太流利，他拼凑着把话讲完。


    “从前，你们是把我、抛弃了吗?”


    陆父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Jake的脸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原因无他，Jake和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看一眼，他就能感觉到，这就是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有血缘的牵绊。


    ......


    订婚宴突然宣布改期。


    到场的宾客一头雾水，众说纷纭，场面一时有些兵荒马乱。


    这边陆家人来到医院，对陆洲延和陆父陆母分别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得很快。


    【鉴定意见：检验结果不支持陆学民是陆洲延的生物学父亲。】


    【鉴定意见：检验结果不支持沈秋理是陆洲延的生物学母亲。】


    看到结果的那一瞬间，陆同辉两眼一黑，几乎要站不稳。


    一旁的管家连忙搀扶住陆老爷子。


    管家拿出陆少爷事先吩咐好的降压药、心脏病药，时刻准备着。


    陆家人面色恍惚地离开鉴定机构，去到警局了解当年的真相。


    Jake走路有些一瘸一拐，他落在人群的最后面，旁边是陆洲延。


    “打得爽吗。”陆洲延忽然开口。


    “呵呵。”Jake意味不明地笑笑。


    “爽啊，当然爽。”Jake说话的语调怪异，“看到小偷生气、破防、无能狂怒，我觉得很爽。”


    陆洲延置若罔闻，抬脚往前走。好像他说的话，没有必要理睬一样。


    “陆洲延。”Jake后腿很疼，他停住脚步，突然喊他全名。


    “偷走我20几年生活，你也该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