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太子之位

作品:《月升云衢

    第三日,金吾卫到曾至徳府上抓人,曾至徳七窍流血而死。


    曾媓知晓此事后,停下摆陆棋的动作,拒绝了大理寺卿窦逢泓要求彻查此事的请求,拿出金吾卫从曾至徳尸体边寻来的遗书为此事结案。


    “至徳自知罪孽深重,为不殃及无辜,选择服毒自尽,以死证道。死者为大,不必多生是非。”


    曾媓说这话时,眼里满是对子侄早逝的可惜,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


    窦逢泓不信,但他不能违抗圣命,只能遵旨。


    待窦逢泓走后,伤感的曾媓唤赵月华入内。


    “月娘,你觉得大郎和二郎,何人能担大任?”赵月华一入紫宸殿,曾媓开门见山地问道。


    只一句话,赵月华当场读懂了曾媓的心意,曾家人已经被踢出局,只剩赵家子弟在角逐太子之位。


    曾媓姓曾,她对天下还有很多人忠于赵家太恐惧了。特别是如今曾媓已过七十,她自知没有太多精力去治国,去收复忠于赵家的老臣,集权成了她唯一的念想,生怕活着的时候就被人反了。只能拼了命扶持曾家人,可曾家人成器的太少了,有一个是一个,若非事关谋反,都不愿计较。


    民间对他们大多都怨声载道。而曾少臣从来就不想卷入这些斗争中,他不想争,曾媓也清楚,他只能做忠臣。曾家其他子孙背后是有一批追随者。这些追随者中,多是些投机取巧、墙头摇摆之辈。


    朝中重臣,三分之一是暗地里是赵月华的人。三分之一是赵月华曾媓提拔的人,曾媓提拔的人里还有部分是父亲留下来的人,他们没有反对曾媓登基,一是碍于赵月华曾媓的权威,二是赵月华的两个哥哥不争气,三是曾媓年岁已高,从来相信赵家的子孙可以再拿下天下。


    赵崇苻身为太子,理应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但当曾媓十二年来头一回在赵月华面前,将远在江州的赵崇衍与赵崇苻相提并论时,赵月华清楚,赵崇苻在曾媓心中,已经输给了赵崇衍。


    在曾媓心中,赵月华是一个多么坦荡且温顺的女儿,坦荡到赵月华故意公开提拔门下之人入朝,温顺到曾媓即便知道赵月华提拔自己人,也从未怀疑过赵月华有夺位的野心,反而放心地放权给赵月华。可她不知道赵月华私底下安插的亲信比她了解的还要多得多。


    “月娘愚钝,实在不知道两位兄长谁可堪大任,”赵月华眉头紧蹙,不知如何怎么回答,但过了一会儿,赵月华犹豫说道,“只是……想来阿娘寿与天齐、英明神武,定会清楚大兄与二兄的职责所在。只是,可否命大兄先回来。这些年,儿,很想他。”


    “很想他”三个字唤起了曾媓对赵崇衍的思念。


    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母亲,每一年她都会问起江州长史有关赵崇衍的事。


    去江州的路途不难走,但当年因曾媓的命令,赵崇衍一行人走得仓促。


    舟车劳顿之下,赵崇衍五岁的庶子未到江州前便病死路上,身怀六甲的妃子难产过世,诞下的男婴不日夭折。一到江州,赵崇衍的身边除上百奴仆外只剩下从皇后贬为王妃的卢王妃一人。


    前期,地方州府有三拨人打着赵崇衍的名义,起兵要反对曾媓。每一回,曾媓都要派侍从和江州长史前去问过赵崇衍“是否知晓此事”。


    赵崇衍一次比一次恐慌,但的确每回都与叛军无关。


    曾媓将赵崇衍从江州往靠南的州府迁过一次,后来叛军悉数被平定,赵崇衍再被迁回富饶的江州,直到今日。去江州六年,卢妃诞下一儿两女,又为赵崇衍纳了一位家世清白的平民女子为侧妃,侧妃诞下一儿,一家六口与无数奴仆平稳度日。


    “劳而不怨、泰而不骄。”


    这是三回不同的使臣不约而同地带来的同一句话,江州长史在奏折中反复提及赵崇衍“无事便种花酿酒、谈论佛法,从不出远门”的话,佐证了赵崇衍一心修身养性。


    但这反而让曾媓生出一种荒唐感。


    “不骄”这二字是怎么同那个争强好胜的大郎联系在一起呢?


    曾媓不愿意深思背后的答案。


    现在她的确期待着赵崇衍回来。毕竟,一个流浪在外的王爷比一个在京多年,羽翼渐丰的太子,让她觉得前者更易掌控。


    赵月华也这么觉得。赵崇衍是长子,只有他也回来,呆在赵月华的面前,她才放心去筹谋。


    确定下心意,曾媓遂命人传宋言入宫。


    赵月华不着急走,她还为儿子瑾儿而来。


    “阿娘,瑾儿还算听话?”赵月华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原是来卖乖讨赏的。瑾儿随崇文馆修的《学记》事文兼采,可依此学习诗文创作,确为一功。崔公亦上书,瑾儿呕心沥血,劳苦功高,合该封赏。只是我一直在思虑提拔瑾儿为崇文馆学士,还是让他入六部历练。”


    “原来阿娘是思虑周全,还以为阿娘是忘了我家瑾儿呢?”赵月华嗔笑,话头一转,请求道,“不如让瑾儿去幽州试试?”


    曾媓惊讶道:“你能舍得?”


    皇室宗亲担任地方都督、长史、刺史,主管一方军政大权,实属平常。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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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父亲的两个同胞兄弟皆在十岁时便领了都督或刺史一职,只是因皇帝宠爱,不舍儿子,只命其遥领,并不立马赴任,在赵月华父亲为太子后,才命其余儿子赴任。


    曾媓念及将瑾儿当作眼珠子的赵月华,压根儿没想过将瑾儿送出京师。


    “孩子终究是长大了,该出去长长见识,就是官小也无事。儿信得过常都督,在他的指点下,瑾儿定能成为国家栋梁,为阿娘分忧。”


    “既然你舍得,我便依你。幽州五品司马尚缺一人,”曾媓说出口,却立刻感觉不妥,“司马一职恐怕会委屈了瑾儿。”


    “若瑾儿有才干,常都督定不会委屈他,儿信阿娘也会记得瑾儿。若瑾儿无能,司马一职怕也是给大了。若真如此,儿求就让瑾儿回来做个闲散郡王,不要误国误民。”


    “只要瑾儿做出成绩,六部尚书之位总有一个适合他。以后再让宋言好好教他。”


    曾媓定下瑾儿的事,又有闲心同赵月华聊起玥儿的事。


    时间悄悄流逝,宋言已到殿外等候。曾媓留着将要退下的赵月华,说道:“这是家事。你同蔓儿都留下。”


    宋言入殿,见赵月华亦在,想到传命的人说的是“国事”一词甚为困惑,但不敢轻言。曾媓问道:“国老,这两摞奏折,一摞是上书请求立安王为太子的,一摞是上书表明太子仁厚的。你替朕看看,这朝中大臣究竟是怎么想的?”


    宋言闻言,以子侄更亲还是儿子更亲回答。


    曾媓问起她昨日做起梦来,竟下陆棋不赢,问周公该如何解梦。


    “陆棋无子,那便是宫中无子。”


    赵月华总算切身体会到为何宋言得曾媓器重。君臣一唱一和,将大事说到君王心坎里,还不需要她亲自点播。


    “一听国老之言,朕便豁然开朗。来,同朕再下一局。”


    曾媓以“赵崇衍生病”为由,秘密召回赵崇衍,只有六口人,回得匆忙,连侍从都没有跟着。


    赵月华在曾媓下令当日,便求了曾媓,亲自去接大兄入王府。


    从一国之君到落魄王爷,赵崇衍早不见往日神采,才三十八岁,却看起来快五、六十了,鬓角微霜,身上的棱角都似乎被磨平了,待人接物同侧妃一样,甚是拘谨。但他的卢王妃倒是很快适应了,言行间直接命大兄做事,大兄倒也习惯似的。


    赵月华想到,有时一念之差,她或者她的孩子们也可能遭此折磨,那就不要让这种念头有成真得一天。这世间本就是不为刀俎,即为鱼肉。如果非要选,那么赵月华就要当刀。